邊角窯裏麵,姐姐妹妹們趴在炕上看劇本。


    一大綱。


    “嘶,今晚炕燒的太烙了。”二小姐翻一個身。


    景姐姐往嘴裏扔一塊葡萄幹從窗台上端下來西瓜汁抿一小口,納福!


    你不烙嗎姐?


    二小姐就不信大小姐火屬性抗性加點到如此地步。


    結果她被氣個倒栽蔥。


    景姐姐墊著一條冷水袋呢。


    炕上的溫度,先通過厚度超過五公分的水袋才能傳遞上來難怪大小姐壓根不怕燙。


    那四個都有,這就讓二小姐震怒了。


    你們為啥不幫我準備一個啊?


    “自己找,我記著都有的。”景姐姐忙著看劇本大綱。


    二小姐立馬找趙二。


    趙姐姐大腿擱二腿正在往嘴裏塞核桃。


    “看大綱,這劇本反其道而行之。”仙兒把劇本遞過來。


    那你慷慨地分我一點位置。


    “沒事,你趴著,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有隔溫層的。”仙兒打的主意挺美好。


    五個仙女兒爬炕頭上,打開劇本大綱一看就明白了。


    關老師這次玩的又與眾不同。


    別人一窩蜂地往戰場上湊,他卻要拍一部文藝片了。


    真是文藝片。


    大綱中設置了四個女主角,算是四種不同視角吧。


    一號女主角,家裏剛分了地,丈夫也退伍了,想在一起過小日子,可她明白人家之所以叫做不讓咱過小日子,就是她丈夫退伍了跟王八蛋拚命的人少。


    家裏的小日子,外頭的大格局。


    一號女主角的取舍是一個問題。


    這裏頭,還有展現小人物在沒受到教育覺醒之前的各種特點,舊社會農民和新時代主人翁的劇烈的矛盾衝突。


    二號女主角是一個戰爭前兩年就找到工廠去工作的城市女孩,在她身上表現的就是堅韌不拔不屈不撓的鬥爭特質,接受過教育,但又沒有接受過“大師教育”的經曆,工作鬥爭中的自我覺醒,在這個角色身上表現的是一種悲壯的慷慨,敢為人先卻被當做傻子的辛辣反差。


    這也是對現在的“文化大師”們最無情的鞭笞,更是對小布們最無情的嘲弄。


    三號女主角是接受過良好的西方教育,懷揣著美好的夢想,卻嚴重缺乏對世界的認識,但既沒有像她的家長和老師,以及一大批同學一樣變得軟弱可笑,也沒有堅決地站在二號女主角身邊去進行徹底的鬥爭的一個角色,她的父親曾辦過小報紙,也喝過洋墨水,天然有一種“你們這幫窮大軍肯定要被王師消滅的”傲慢和可笑的軟弱,那是一種堅決不肯相信也不肯讓我們站起來、站起來他就不舒服並要利用手中的資源對你進行冷嘲熱諷,把你拉到他身後也跪下,並對他口稱奴才的那麽一個人。


    這個角色的定位是混沌。


    她既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也不知自己能做什麽,是一個骨子裏自私,性格中懦弱,你若創造出滿路燈光,她則衣帶飄舞踩著月光,崇拜地跟著霓虹燈下的哨兵們幻想英雄美人的故事的小布,而要想讓她或者“她”們承擔一點啥,她們必定一萬個理由拒絕並可恥地勸你句“緊閉小樓成一統,你管外頭鬧翻天”的“現實到骨子裏的可鄙的”舊形象。


    這種人,不是少量存在於現實。


    而是大量的、你我身邊俯仰皆是的那麽一種自私自利的小人物。


    偏偏這種人還自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人。


    你若不給他們證明,他們則掀翻桌子罵你句“你竟敢連我的要求都不滿足”。


    天性薄涼,何必又加“奈何情深”。


    這等人,哪裏有深情可言。


    眼睛裏,這等人隻看到自己的花前月下。


    倘若你膽敢跟他們提一句“你可知道誰為你的花前月下買單”,這幫狗東西必定來一句“老子花了錢”。


    嗬——


    瓢客花了錢,所以就該給你準備發票?


    狗膽!


    第四號女主角,則是一個進了城的戰士,她有自己的理想,但認為“理想已實現”,所以和三號女主角的家人關係很親近,必須都有利益訴求,彼此都能滿足各自的利益訴求嘛。而後拜三號女主角師父“張先生”為師,轉頭為“朋友”獲取向前線供應棉襖藥品糧食的機會,並迅速倒在張先生們的西裝下。


    而串聯起整部戲的主題,隻是一雙新棉鞋。


    四個女主角的命運是各自的。


    但一雙新棉鞋串起她們的命運匯集在為了不被敵人打進門的戰場正後方。


    做炒麵的“工廠”,送貨物的月台,十字路口的廣播,報童手裏的新聞,主人公們的麵目逐漸清晰,各自手中都有一把鞭子。


    梁姐姐放下劇本:“不過有的人的鞭子抽在敵人身上,有的人的鞭子抽在自己的靈魂上,有的人的鞭子卻打向了祖國。”


    這也是一部抽在觀眾臉上的文藝片。


    “與其說是文藝片倒不如說是懸疑片、破案片。”仙兒回頭問,誰來拍。


    “先放著,我們有時間,就不給別人這機會,他的劇本別人拍不出力度,光看著劇本大綱,我都感覺心驚膽顫的,有一種隨時都有可能翻船的擔憂感,回頭完成大綱之後我們再決定。”景姐姐說道。


    可這劇本如果拍出來……


    “他打的就是‘張先生’之流,日記師,劉副總,諸如此類者,哪一個不是他往死裏打的目標啊。”景姐姐詢問,“咱們一起上?”


    不去。


    “我現在有些不想接這種太深刻的。”梁姐姐立即拒絕了親自參拍邀請。


    她還得為《貞觀之治》做準備:“還是等這波熱度過去之後再計劃。”


    那肯定不能立馬拿出來啊,這不是考慮到帶頭大哥的時間比較緊張。


    “先放著,我估計這劇本拿出來後,有些單位都會跳腳,雖然裏頭沒寫哪些人,張先生代表的是哪些人,我們還看不出來麽。”景姐姐憂慮。


    她就怕娃兒爸又跑出去跟那幫人掐架。


    沒必要。


    現在我們掌握著絕對的主動。


    看猴戲總要有人耍猴兒對吧?


    你把猴子都打跑了,我們上哪看猴戲去?


    “不過劇本很深刻,不拍意難平。”景姐姐考慮等下要跟娃兒爸好好商量下,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我們等明年再拍也行吧。


    這時,門簾一挑趙媽李媽梁媽一起來了。


    看樣子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跟這幾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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