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侍女阿霞見小姐一臉迷醉,便喚了一聲後打趣道“你這是又在惦記樓下那位?”


    “哪有!”劉瑩懿慌亂的抽回思緒。


    “小姐,你就會睜著眼睛說瞎話叻!”阿霞做了一個翻白眼的舉動“明明心裏就想著人家,想的兩個眼睛裏都充滿了柔情似水的春意,還死不承認!”


    劉瑩懿原本就發紅的臉頰,被阿霞一調侃紅的更烈了。“你個死妮子,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一臉嗔怒靠了過去。隻聽一陣清脆的笑聲和“小姐饒命”連連求饒之聲。


    兩人鬧騰了一會,也有些乏了,便靜了下來。安靜下來的劉瑩懿心裏又對明天的會麵起了擔憂。鄭公子儀表儒雅談吐不凡,料想這學問也定是不差,心裏生怕自己的學問不足,怕進不了鄭公子之眼,又想明日初次登門求學,用什麽學問求告?簡單了怕被瞧不起,難了的又怕冷了場。直到天黑了夜深了,劉瑩懿心裏都還掛著糾結,久久不能平靜。


    昨日與闕叔叔的交談,劉瑩懿得知還有半月就到目的地了,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不想就這麽錯過,因為錯過也許就是一生,於是她便鼓足了勇氣來了今日這遭。


    這一夜風平浪靜,大船安穩的在大海上前進,除了值守的船員,其他人都美美的早早就進了夢想。尤其是鄭明睡得格外的香甜,一想著明日美人就伴左右聽自己信口胡謅,憑自己21世紀的百年見聞準叫大美人傾心,一想就是個美!


    一夜無話,東方很快就泛起了魚肚白,鄭明讓福明去後廚要了飯菜,三人匆匆用過。張彪依列去跟船員廝混,而正準備給鄭明切茶的福明,就聽見鄭明吩咐他去照料林阿四,並特意叮囑不必早回來。


    那林阿四明明病早已好了,那裏還需要人照料,一臉委屈的福明雖很不情願,卻也不敢質疑公子的決定,隻好悻悻的出門。


    待福明離去,鄭明滿心的翹首以待劉姑娘的到來。讓福明去後船照顧林阿四,其實是他故意支開福明的,想著一會劉姑娘來赴約,兩人談天論地講風花雪月說情深意濃,有個外人在兩人總是礙手礙腳妨礙進程。


    不一會兒,劉瑩懿款款而來,與鄭明兩人相互問候過後,二人在房間落座,尾隨而來的阿霞放下了手中的糕點,鄭明以為她就會馬上離開。


    可等劉瑩懿都已經說完了,這是專門給鄭明準備的,都不見已經站到劉瑩懿後麵垂手而立的阿霞又任何離開的意思。


    鄭明此刻的內心就好似火星撞地球,又是已經發射到半空的火箭突然停止了上升開始往下墜落。他開始懷疑起昨夜所想的一切,會不會真的就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難道這劉小姐正兒八經的是來請教學問的?”鄭明在心裏暗自的想到,直到眼光落在了自己素白的長袍上,才幡然醒悟現在可是在禮教深嚴的時代,而不是以前所處的那個欲望的時代。


    即便是她來自於海外遺民,即便是她與那些深閨裏的小姐們有著太多的不同,可依舊這個時代禮教深入人心,男女大防甚於防川。雖然鄭明還沒見個這個時代的深閨小姐們,但是那日阻止船員讓鄭明順利的救回了林阿四的舉動卻定是讓所有閨閣裏的小姐不及。


    自認為想通了關鍵的鄭明,心中倒是一鬆,雖然還覺得阿霞在場多有不便。這會反而想起了福明來,要是他在說不定能轉移了阿霞注意,讓福明找個借口把她給弄走。


    劉瑩懿見房間內隻有鄭明一人,便隨口問道:“鄭公子的其他同伴了?”


    鄭明先是不假思索便說道:“張大哥去找船上的兄弟切磋去了,這是他每天的慣列了。”不想讓她們知道是他刻意的支走了福明,卻口簡略的說“福明去後船看林阿四去了。”


    林阿四其實已經好了,鄭明是在是沒有什麽其他的好的說辭了,劉瑩懿主仆二人從鄭明的話中還是聽出了刻意的含義。


    劉瑩懿倒也並不道破,知道隻有鄭明一個人就行了,便開門見山的說道:“昨日已經說了,今日來向公子求學”。說著便把手中折好的一方紙遞向鄭明。


    鄭明接過後把紙打開,入目就是幾行娟秀的字,清秀中帶著典雅。至於這紙上的內容,些許幾個倒是認得,其他的連猜帶蒙也到是認了大半,隻是這‘繡麵芙蓉一笑開’是個什麽鬼,至於開後麵的字太複雜了,又是繁體字他到認不透。


    鄭明心頭緊縮,眉頭不自禁的皺了。他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劉瑩懿卻偏偏拿了他最不懂詩詞歌賦來請教啊!


    心中不免對昨日的大言不慚後悔起來,滿以為他21世紀混過的人物,還有什麽見識能難得住。


    可是當劉瑩懿拿出了,這寫滿詩詞的方紙,鄭明就感覺報應不爽啊!這牛皮不能吹,火車就更不能推了,因為美女在火車上麵一推就跑了。紙上麵應該是一首詩詞,倒是後麵的‘月移花影約重來’好像在哪兒聽過。隻好打起百倍的注意力,仔細的回想是否聽過這首詩詞,看能不能回憶起相關的信息。


    旁邊坐著的劉瑩懿,見鄭明眉頭緊鎖,心頭就升起了糾結,她那裏知道鄭明是對她遞過的詩詞毫不了解,正苦惱其中不知怎麽開口。


    還以為是她的太過主動引起了鄭明的不滿,畢竟這首李清照的一剪梅,淺顯易懂詩詞中的相思之情躍然紙上。她覺得定是鄭明看出了她的心思,對她一個女子如此明目張膽主動的示好,產生了厭惡。


    心中不免就把身後的阿霞埋怨起來,昨天發愁今日用什麽請教鄭公子,要不是阿霞說“小姐,你不是最喜歡哪個叫清照的李小姐的詞嘛?平日總是聽你說,這個李小姐是個十分情深的人,詩詞中也都是些思戀丈夫的真情流露,你何不就用這這李小姐的詩詞去求教鄭公子,鄭公子定能明白小姐的心思,這樣也豈不是以詩傳情也是一段佳話。”


    阿霞的話,雖然大膽,但劉瑩懿細細品來卻也覺得十分在理,於是便專門從李清照詞中挑了這個首《浣溪沙·繡麵芙蓉一笑開》料想這鄭公子一定能讀懂她的心思。


    雖然感覺太過主動的行為,可能惹得鄭公子不快,但送出去的詩詞豈有收回來的道理,劉瑩懿隻好硬著頭皮道:“不知鄭公子怎麽看,易安居士的這首詞。”


    見劉瑩懿開口了,鄭明百般仔細的聽著,看能不能從她嘴裏得到些什麽有用的東西,待說道易安居士的是時候,鄭明終於從哪個初中酷愛李清照詞的語文女老師身上想到了,‘李清照’三個字。


    待弄清楚這是李清照的詞後,鄭明決定繞過他看了都認不完整的繁體字詩詞,從李清照本人身上入手,畢竟詩詞歌賦是他的弱項,就算認得全滿首詩詞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


    於是開口就道:“這李清照可謂千古第一才女,詩詞一項自是絕妙無雙,但我卻最佩服的是她的為人。”


    劉瑩懿見鄭明閉口不談手中的詩詞,心中鬆了一口氣卻也更加失落。也隻是仔細聽鄭明的佩服論,看鄭公子對於李清照本人又是個怎麽說辭。


    鄭明把那個巨愛李清照的女老師,經常在課堂上大談深談李清照愛情的話,搬了出來。“我不佩服李清照之才為後世的我們留下了絕世的妙作,卻唯獨佩服李清照的敢愛敢恨的愛情觀念。”說道這兒搖了搖手中的詩詞。“從她的詞我們就便能領略,她對丈夫趙明誠的至死不渝的愛情,可惜天不佑人丈夫早逝。”


    “李清照隻好懷揣著完成亡夫的遺誌投入了新的生活,不顧所有人的反對以及世俗人的眼光,勇敢的毅然決然再嫁張汝州,可婚後才發現自己所托非人,兩人情趣大異真乃同床異夢,這張汝州不過是貪圖亡夫留下的珍寶。”


    說道此處鄭明刻意的停頓了下,歎了歎氣道:“這是一段不幸的婚姻,但它並沒淹沒掉李清照。這千古才女就是千古才女,這兒就體現出她與眾人不同之處,要是其她婦人,身處這個時代這婚已經結了,生米都已經煮成了熟飯,能有什麽辦法?何況這還是二婚,也就隻好忍氣吞聲得過且過的湊活過了!可李清照卻並不這樣,因為在她的人生裏,愛情是至高無上是神聖不可玷汙的,愛情是沒有湊活更不能將就,於是她便再次引起了世人側目與張汝州解除婚姻。這種追求愛情自由之精神,是吾輩學習的楷模。”


    滿嘴跑火車的胡謅,雖然在他人看來離經叛道,但劉瑩懿卻覺得鄭明的對李清照人生的解讀更十分貼切,尤其是最後一句愛情自由之精神,簡直說道劉瑩懿此刻心坎裏去了,雖然鄭公子對她表露心跡的舉動未做回應,但皇天不負有心人,劉瑩懿覺得也要頑強的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


    隻是大言不慚的盜用了後世那位酷愛李清照的語文老師的說辭,鄭明發現了一個問題,頓時心理五味雜陳。這李清照前半生多是思戀外出的丈夫,後半生多是悼念亡夫,不管眼下手中的詩詞,是李清照前半生或是後半生,那總逃不出一個一概念‘思戀遠方的愛人’。


    看來劉姑娘心中早已有了歸屬,隻是目下不在眼前罷了!“賊老天!你既然讓我穿越而來,卻為何不予我豬腳光環,為何讓我生命危旦處於這茫茫大海,為何讓我遇見美人而不得泡!”


    作為一個理工男出身的鄭明,不懂古文,詩詞一項就更不行,他那裏知道李清照詩詞多思戀,卻也分為早期中期後期,婚前婚後以及夫亡國破三個不同時期。而劉瑩懿精心挑選的《浣溪沙·繡麵芙蓉一笑開》卻是李清照閨閣中的作品。


    全詞為:繡麵芙蓉一笑開,斜偎寶鴨襯香腮,眼波才動被人猜。


    一麵風情生有韻,半箋嬌恨寄幽懷,月移花影約重來。


    乃是李清照在閨閣中對愛情的渴望,描繪的是一個風韻秀美的女子與心上人幽會,又寫信相約再會的情景。正好暗合兩人船艙相約之意,不但巧妙的表露出心跡,更是期待接下來的再會以望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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