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害怕、迷茫、不真切,淩雲的劍心傳達給我的意念就是鏡花水月,南柯一夢”白虹解釋道。


    “鏡花水月?南柯一夢?”眾人看向淩雲的神色充滿著古怪,說道:“到底在怕什麽?畏懼什麽?”


    “具體怕什麽,這就是個人隱私,除非我進入淩雲的靈魂當中,要不就是從淩雲的劍心解析出來”白虹並不是沒有辦法知道,隻是不願意罷了。


    “那劍心到底是什麽,聽前輩的意思,感覺就像淩哥的另一個人格”冷瞳想了一下,再次問道。


    “你這樣說也沒有錯”白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冷瞳的比喻:“所謂劍心就是淩雲負麵情緒的表現方式,也就是另一個淩雲,隻不過,它是人格的升華,稱為生命靈魂。”


    “這樣的存在很容易被魔化、毀滅、玷汙,要知道,任何人心中都有負麵情緒,有野心,有欲望,有憎恨,有憤怒,隻是,任何生靈都理性,都有理智。”


    “他們會壓製這些負麵情緒,會控製自己的心靈,但是劍心不會,它會以最直接的表現方式出來。”


    “隻是淩雲的劍心被表麵上無限放大,以至於淩雲內心世界完全被鎮壓住了,而我隻是將淩雲的內心、麵具通通摘下,將脆弱的無畏無懼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現在淩雲的麵前。”


    “所以,劍,無分神劍、魔劍,關鍵還是看執拿他的人,若是使用他的人是魔,即便是一柄神劍,也會墮落成魔劍。”


    “是的”小一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你們都知道,世間的每一種事物,都是在以自己獨特的生命方式生活著,存在著,包括手中之劍,腳下的山川河流,以及頭頂上的日月星辰。”


    “而劍道修行者,就是以‘人’的生命方式生存,以人的靈魂、意念、精氣神,去溝通劍的生命,這就是最基本的劍勢。”


    ……


    “白虹,你有沒有發現他的劍心,好像是從劍萬生那邊學來的”


    “嗯,大老遠就感受到了”


    就在眾人交談的同一時間,駭然拔劍的淩雲,頃刻被黑暗世界中的天地大勢徹底擊潰。


    未幾,在天地大勢的衝擊下,淩雲的劍心開始徹底一寸寸崩潰,稍縱即逝,淩雲的劍心完全被天地吞沒。


    就在這時,淩雲忽然看到在無窮天地大勢下,有一璀璨至極的光芒在頑強的抵擋著,那散發出的氣息,赫然是淩雲的劍心,使得淩雲心頭當即劇震。


    這股劍心雖然變得脆弱不堪,可它卻深刻的向淩雲傳達著出,那種至死不渝,玉石俱焚,萬物寂滅的信念。


    可淩雲內心世界所衍化的天地大勢,就像驚濤駭浪一樣,動殺而來,將原本就要熄滅的劍心,無情的再次吞沒,盡管淩雲的劍心,表現出死戰到底的信念,可也無濟於事。


    “錚”


    淩雲的劍心發出最後的意念,哪怕耗盡它最後的一股力量,也要戰死沙場,寧可轟轟烈烈的死,也不願意沒有做任何努力,就這樣死去。


    未幾,淩雲感覺到一股


    痛


    一種靈魂分離的痛


    一樣仿佛至親並肩戰友離世的痛


    一種劍道之巔破碎,意義消亡的痛


    在劍心發出最後信息的刹那,淩雲猛然感到心頭緊揪,就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的握住了淩雲的心髒,不斷拉扯著,撕裂著,痛苦由內而外,不斷的傳遞,不斷的蔓延,痛的讓他幾乎窒息。


    可是,無畏無懼的劍心,就像一股催化劑,死死的燃燒出來,哪怕最後一刻,也不願意後退一步,而這樣的結果隻是飛蛾撲火,劍亡人亡。


    要知道,劍心代表著淩雲的劍道,淩雲的意誌,淩雲的靈魂,幾乎等同於淩雲的生命,不,甚至超越淩雲的生命,劍心那是生命靈魂,淩雲的一切。


    一旦淩雲無畏無懼的劍道動搖,就會被淩雲內心演化的黑暗世界,散發出的天地大勢、劍道大勢所吞噬,形成另外一種劍道,或殺戮、毀滅、寂滅、不朽等等,自此放棄無畏無懼的劍道。


    然而白虹就像一把刀,原本無畏無懼的劍道是遮天蔽日,覆蓋淩雲內心的九成九,可在白虹的話下,無畏無懼頃刻毀滅,隻有那一簇火苗象征著淩雲的無畏無懼。


    無限被擴大的劍道,徹底將淩雲的無畏無懼擊潰得分毫不剩。


    一旦無畏無懼的劍道徹底崩潰,帶來的將是比世界觀崩潰還恐怖的衝擊,而這樣的結果卻不是淩雲想要的,淩雲要的是無畏無懼,而不是毀滅、不朽等等劍道。


    可是,淩雲自上一世歸來,意念至極,再修劍道,直指劍道巔峰,始終相信,隻要他努力下去。


    總有一天,能夠斬破天地間的一切束縛,問鼎劍道巔峰,將劍之一道,證遍諸天萬界,彼岸虛空,劍行九天。


    但是這一刻,無畏無懼的劍道和問鼎劍道巔峰的意念開始衝突起來。


    前者代表著死亡、放棄、妥協、後退以及敗


    後者代表著總有一天可以劍淩巔峰,劍道永恒


    痛


    念極至此,無盡的痛苦擴散開來,不斷的刺激著淩雲的靈魂,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已經離他遠去,變得變得黑暗,變得寂靜,剩下的,隻有遙遠到,好像在天地盡頭的劍心,以及對劍道之巔的那種無窮追憶。


    黑暗


    寂靜


    寂滅


    萬物歸寂


    玉石俱焚


    在這一刻,淩雲才第一次真正領悟無畏無懼的真諦,那是毀滅、死亡、無怨無悔、萬物歸寂的痛苦,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痛苦。


    原來無畏無懼,需要的不僅僅是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燃燒一切代價的決心,還要舍棄劍心,乃自靈魂本源,甚至劍連淩雲最重要的劍道之巔也要舍棄。


    唯心不滅


    唯劍不退


    唯我不懼


    這就是無畏無懼,真正不懼怕任何意義和非意義的消亡,哪怕劍心、劍意、劍勢、劍道之巔通通毀滅,亦然無畏無懼,無可動搖。


    這時候,淩雲心若死灰,死寂的掀不起任何波瀾,任何執著,任何堅持,統統化為湮滅,就好像陷入了無盡的深淵,永久的沉淪。


    淩雲怕了,真的畏懼了,更是無法理解,劍心、劍意、劍勢若毀,重來的意義何在?劍道之巔是自己畢生的追求,失去了它與死亡有何不同。


    這樣的無畏無懼,真的是自己要的麽?


    淩雲開始不斷回憶、追尋,最後隻剩下沉淪、破滅,難道為了無畏無懼的劍道,舍棄一切也不畏懼嗎?


    淩雲怕了


    無畏無懼,就連劍道之巔也要破碎,方能劍心通明,無驚懼,無障礙,無過去,無未來,唯一劍爾,心之所指,劍之所向。


    可淩雲自重生以來,劍道精進,不斷思索,明悟己身之道,並沒有浪費一寸光陰。


    尤其名悟無畏無懼後,淩雲揣摩自己的劍道,這是一個問心、問劍、求道的過程,可這樣的意義卻要在這一刻通通毀滅。


    緊接著,當淩雲看著自己搖搖欲墜的劍心,忽然理解了,原來淩雲一直在懼怕,懼怕重生是一個夢,懼怕劍道巔峰是一個夢,懼怕自己不能劍淩巔峰,懼怕這一切都是夢,隻是那場大火的南柯一夢。


    可是,劍心在拚搏,劍心在搏鬥,在與天地大勢搏鬥,在爭奪這一片區域的掌控權,哪怕徹底毀滅也願意後腿。


    忽然,淩雲閉上眼睛,天空又恢複了它本來的樣子,再一睜開的時候,是熊熊大火,是死亡之火。


    千敗不敗,無畏無懼,淩雲最終是要超脫出來,找到自己的道,坦然麵對一切,淩雲越發堅定了自己無畏無懼的劍道,他是劍修,所修之道,唯有劍,無畏無懼。


    那麽,何謂無畏無懼?


    怎麽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劍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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