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桃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才說道:“誰叫他為富不仁。”


    吳謹抬頭想了想,說道:“哦,我聽你說過,我送你回沿河村的時候正好你們族長正在嫁女兒是吧?”


    水桃咬了咬牙,說道:“就是那裏!”


    吳謹笑了笑,說道:“等我再去打幾隻花斑白額虎,換成銀子,帶你回去在他們麵前好好耀武揚威一番。”


    水桃連連擺手,說道:“不,我再也不回那裏去了。”


    吳謹一愣,想了想,估計水桃是因為未婚先有子,逼於無奈才從沿河村逃出來,所以再也不想回去,吳謹便寬慰了水桃幾句。


    時至中午,吳謹便想著去探望一下尹懷玉,看他恢複得如何,但老郎中說尹懷玉雖說是皮外傷,但失血過多,需要靜養幾日,吳謹和水桃去了也沒見著,隻得又原路返回。


    走著走著,水桃突然扶著欄杆不走了,吳謹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水桃用手捂著額頭,有些難受的說道:“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有些頭暈,四肢乏力。”


    吳謹趕忙上前扶著水桃,這時水桃已經開始冒虛汗,站都有些站不穩,吳謹心中一慌,急忙大叫起來,不一會便來了一個傭人,吳謹大聲說道:“她生病了,我先把她抬回客房,煩請你幫我請下郎中。”


    那個傭人應了一聲,便另一個方向走去,吳謹便抱起水桃,往客房奔去,吳謹剛把水桃放在床上沒多久,那個老郎中便趕了過來,吳謹趕忙讓開位置,那老郎中便替水桃號起脈來,號了一會兒,老郎中微微一笑,說道:“水桃姑娘已有身孕了,你知道吧?”


    吳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老郎中接著說道:“你們今天早上還沒吃東西吧?”


    吳謹又點了點頭,老郎中又說道:“水桃姑娘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懷孕了,身體需要的能量遠勝從前,今天還沒吃東西,所以她是餓暈了,我這就安排廚房給水桃姑娘做些補品過來,以後你要注意她的飲食,把她的身子養好。”


    原來是沒吃東西,餓暈了,把吳謹嚇了一大跳,吳謹趕忙謝過老郎中。不一會兒,傭人便做了一些吃的東西送過來,吳謹一看,全是珍貴補品:銀耳、燕窩,阿膠,吳謹喂水桃吃了過後,不一會兒水桃便不在頭暈眼花,恢複正常了。


    吳謹心想,這以後得把水桃的身子養好,天天讓尹府山珍海味的做給水桃吃,尹府估計也不會在意,隻是吳謹自己卻過意不去,這為水桃補身子,還得靠自己,在尹府的這段時間就先把從趙伯哪裏帶出來的人參給水桃熬湯喝,等出了尹府,再想其他辦法。吳謹主意打定,便馬上回到大福客棧,把那袋人參帶到尹府去。打算以後每天熬一碗參湯給水桃喝。


    又過一日,尹懷玉還在靜養,還是不讓人見,吳謹閑著也沒事,便打算給水桃熬參湯,那老郎中是尹府聘請的,直接住在尹府裏,尹府還專門給他一個莊園讓他住在裏麵,老郎中把那莊園直接改成了一個藥房,還在院中種上藥草,吳謹找了一個仆人打聽,便知道那莊園的位置,還知道那老郎中名叫衛懸濟。


    吳謹拎著袋子往衛懸濟的莊園走去,衛懸濟正在藥房裏打理藥材,見吳謹進來,說道:“怎麽了,水桃姑娘又有什麽不舒服麽?”


    吳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我來隻是想借老先生的藥罐為水桃熬點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等一等,我給你拿出來,”衛懸濟邊說邊往外走,從一個隔間裏拿了一個藥罐出來,然後拎著藥罐走到一個小爐子旁,然後說道:“你要熬什麽?就在這裏熬吧。”


    吳謹答道:“我把我帶的人參給水桃熬點參湯,補補身子。”


    “這尹府什麽補品沒有,傭人也多的是,你又何必自己帶人參,還自己來熬湯,”衛懸濟說道。


    “咱們不能仗著尹府什麽都不缺就白吃白拿人家的,”吳謹說道。


    衛懸濟笑了笑,說道:“你倒有幾分骨氣,來,你把人參給我,我幫你熬。”


    吳謹說道:“那就多謝衛老先生了,”說完,吳謹便從袋子中取出一個盒子交給衛懸濟。


    衛懸濟將盒子打開,裏麵除了躺著一棵人參外,一個一根像幹枯的樹根一樣的東西,衛懸濟拿起那東西仔細觀看了一陣,然後問道:“這可不是人參啊。”


    吳謹抬頭一看,笑了笑,說道:“哦,這是藜蘆,治療中風用的。”吳謹心想可能是趙嬸給趙伯熬藥時,不小心把藜蘆混進這裝人參的盒子裏了。


    然而衛懸濟一聽是藜蘆,不由得大聲驚呼道:“你怎麽能把人參和藜蘆放在一起?”


    吳謹一頭霧水,說道:“人參和藜蘆一起熬湯,不是對治療中風效果更好麽?”


    “胡說八道!”衛懸濟大聲怒斥道。


    吳謹一聽也有些緊張起來,問道:“人參和藜蘆在一起熬湯會怎樣?”


    “醫經有雲: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芨攻烏,藻戟遂芫具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這最後一句''諸參辛芍叛藜蘆''意思就是所有的人參和藜蘆都不能相容,否則會產生毒性。”衛懸濟解釋道。


    “什麽!”吳謹一聽此言,猶如五雷轟頂,然後喃喃自語道:“難道趙伯是被人害死的?怎麽會有人去害趙伯呢?”


    衛懸濟聽吳謹在那不停地念趙伯是被人害死的,趕忙問道:“你口中所說的趙伯把人參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喝了?”


    吳謹點了點頭,雙眼緊盯著衛懸濟,似乎在等著他下麵會說什麽。


    衛懸濟也是一臉凝重,接著問道:“你那趙伯為什麽要吃藜蘆,他得過中風?”


    吳謹又有點了點頭,衛懸濟見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正常人喝下人參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或許還不至於死人,但要是得過中風的人喝了這種湯藥,那是必死無疑。”


    吳謹一下子癱坐在凳子之上,雙眼無神,他實在想不通,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怎麽會有人去害他。


    衛懸濟義憤填膺地說道:“你告訴我,是哪個庸醫說人參可以和藜蘆一起熬湯,老夫豁出這條命,也要去把他的招牌砸了。”


    吳謹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衛懸濟聽到此言,眼睛一閉,痛心疾首地說道:“庸師誤人子弟,庸醫害人性命啊!”說完也是黯然神傷。


    參湯熬好,吳謹魂不守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難道趙伯真的是遇上了庸醫麽?但就算是庸醫告訴趙伯如此用藥的,趙伯也沒那麽多銀子買這麽多人參,關鍵還是要找出這人參到底是誰送給趙伯的,是不是許春花?也不像,許春花一貧如洗,家裏還拖著一個病入膏肓的兒子,他也沒有這個能力送這麽多人參給趙伯,看來趙伯那日除了見許春花以外,應該還見了其他人,但是趙伯、趙嬸與世無爭一輩子,又有什麽人會跟趙伯有如此深仇大恨,還設下這麽一個圈套致趙伯於死地。看來還得再去找一次許春花,問下她那日有沒有見到趙伯見過其他人。


    回到水桃的房間,吳謹將參湯盛給水桃,自己又坐在一旁發起呆來,水桃見吳謹有些魂不守舍,就問道:“吳謹大哥,你怎麽了?怎麽有些心神不寧?”


    吳謹回過頭,一臉凝重地說道:“趙伯可能是被人給害死的。”


    “什麽!”水桃一聲驚呼,碗都險些端不住,又接著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因為人參根本不能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否則就會產生毒性,”吳謹說道。


    “但趙伯明明說人參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藥效更好啊,”水桃不解地問道。


    “所以我懷疑有人故意誤導趙伯,”吳謹說道。


    “那會不會是趙伯自己弄錯了,認為人參就一定對身體有好處,才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呢?”水桃又問道。


    吳謹似乎被問住了,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應該不會吧,誰會莫名其妙地想起把人參和藜蘆一起熬成湯藥呢。”


    水桃想了一會兒,似乎也覺得吳謹這話有些道理,問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再去找一次許春花,問下她那天還看到過趙伯見過其他人沒有,”吳謹說道。


    水桃見吳謹又要去調查這件事,想起許春花那帶著幾分猙獰的麵容,水桃露出一絲不安,吳謹見狀,輕聲安慰道:“許春花隻是看上去有些嚇人,實際上她手無縛雞之力,我不會出事的。”


    水桃咬了咬嘴唇,說道:“我知道她傷不了你,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之你自己小心,有危險就趕緊跑。”


    吳謹笑著說道:“好,我知道了,情況不妙我就開溜。”水桃一聽到這話,也是咯咯笑了起來。


    吳謹再一次站在了虎門巷的入口,虎門巷還是那樣的破敗不堪、汙水橫流,零零星星路過的人也是行色匆匆、愁容滿麵,看來恐怕住在這裏麵的人多為沙雲城最底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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