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淩再度回了一趟草原村,來到了李九斤的小酒肆裏。


    來這裏是有原因的。孫先生秘密地遞了一句話,說是李九斤要見他。


    李九斤認識孫先生,這事晉淩早已經知道了。


    “是你小子啊,好久沒見你回來了,我的酒可積壓了不少。”小酒肆裏,李九斤臉色依舊蒼白,“聽村裏人說,你現在在仙村,混得可不錯,也是仙士了。”


    “運氣好些罷了。”晉淩笑笑,手上多了一個油布袋,打開,裏麵是半頭魔野兔製作的薰肉,“九斤叔,這是我孝敬你的,魔野兔肉。”


    李九斤大為驚訝,笑道:“臭小子,你有心了。這魔獸肉非常貴重,你九斤叔我啊,隻怕消受不起。”


    “九斤叔,看你說的。”晉淩佯作生氣,“你再這樣見外,我可生氣了。”


    李九斤哈哈一笑,不再推托,爽利地收下來。他開了一瓶好酒,弄了點醬肉花生,招待著少年人喝幾口。二人一邊喝著,一邊聊天。


    “你說你們啊,你,楊樸,楊萱,楊力生,楊力宣,這些都是我們鄰裏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誰能想到,這一轉眼,老母雞變鴨,都成了高高在上的仙士大人了。”李九斤頗有感慨。


    “高高在上?”晉淩苦笑,“九斤叔,你可別笑話我們了。我們雖然已經成了仙士,可是仍然不過是這世界上最底層螻蟻一般的人罷了。”


    “螻蟻?”李九斤微笑道,“如果你這樣的王族嫡傳都算是螻蟻的話,那我們這些人又算得上是什麽,草木飛灰嗎?”


    聽到這話,晉淩頓時呆了。


    “小子,是不是很驚訝我怎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李九斤說著,將打烊的木牌掛在了門邊,將門閂好,才走回來。


    “是,是孫先生,孫先生告訴你的?”晉淩遲疑著問。可是,孫先生那天曾經叮囑過自己,不要將自己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任何人。自己是沒說,可是孫先生怎麽又告訴了這李九斤?


    “不,小子。”李九斤眼色有些迷離,“我一直都知道,因為,我以前就是你父王的心腹死士。你被你父王的心腹秘密送至草原村托養之後,我便奉你父王之命,娶了草原村的人,在此開設酒肆,暗中保護你。本來這些年裏,你一直平安生長,我也不必顯露身份。可是,你已經擁有仙力,而且最近在仙村裏大出風頭,我不得不跟你說幾句話。”


    說到這裏,他猛地仰頭,灌下一大杯酒。


    “我的名字,還有來曆,你都不必問,你還是稱呼我九斤叔就好。”李九斤說道,“之前數年,我的修為已經用秘法完全壓製住了,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但是現在,你已經嶄露頭角,引人關注,我不得不解除秘法,保護於你。小王爺,你的開仙之事我也有耳聞,不是原來說你失敗了嗎?”


    “我也不明白,自我開仙成功以來,就是如此怪異。九斤叔,你也知道,我開仙的過程中,也很是波折的。”晉淩隨意帶過,關切地問道,“九斤叔,你知道,我剛被送來草原村時,年紀還小,我也頑皮,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我,我的父母,他們,他們”


    “北晉王他們的下落,我也不清楚。我的任務,隻是蟄居此處,秘密保護你。”李九斤說道,“但是隱約有消息來說,你的母親似是遭人所害,父親在多年前已經下落不明,應該也是凶多吉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將那塊爵位令牌以及冊封文書留在你的身上。”


    晉淩從黑鐲上白珠空間裏取出曲爵令牌,輕輕撫摸,遙想著父母的模樣。隻是他們的模樣,卻是越來越模糊了。


    “他們的事先別管了。”李九斤說道,“你現在不能在草原村這荒僻之地久留。如果有心人要刺殺你,這裏是極為隱秘方便的。在仙村裏,各方勢力的人都有,互相掣肘,商氏做起事來,也要顧忌三分。我這就收拾東西,跟你一起到仙村去,繼續暗中保護你。”


    晉淩大喜:“九斤叔,這太好了,我那草園居裏,正缺一個懂行的掌櫃哪。”


    掌櫃李九斤無語地撇撇嘴,這小子,心裏的算盤打得可真快啊。


    李九斤原來是父親多年前安插在草原村保護自己安全的。


    過了多年孤兒生活,已經對父母音容笑貌都有些淡忘的晉淩,想起父親的苦心,不禁覺得鼻子發酸。


    落魄王族到了現在,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如此而已了吧。


    也不知道他與母親,現在究竟身在何方,是死是活。但是,既然都能想了辦法保護自己這孩子周全,他們自己應該也有許多方法可以避禍的吧。


    李九斤來到了草園居,被晉淩委以掌櫃管事重任。他本就善於經營酒肆,草香堂在遠近也打出了名氣,所以店內的內外經營,大小事務,更顯順當。


    而明顯在經營方麵力不從心的兩個蟊賊,霍保和杜二毛,讓他們偷雞摸狗什麽的在行,管理店麵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李九斤來了之後,霍杜退居二線,甘打下手,唯李九斤之命是從。而顧嘉隻有一個任務,算帳收錢。


    他們其實本來也沒覺得這新來的瘦白中年人有什麽過人之處,可有一次被李九斤眼光一掃,三人竟然渾身發冷,心中哆嗦,自此之後再不敢廢話,唯命是從。


    “晉淩,這,這九斤叔是什麽來曆啊?”顧嘉不隻一次地向晉淩打聽,“明明隻是個凡人,可是他眼睛一看我,我就覺得麵前像是站了一座冰山,高大而又恐怖。就連我表叔,也從未給過我這種感覺。”


    “你喝多了吧。”晉淩笑道,“隻怕是眼花看錯了,他隻是一個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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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絕對不止。”顧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別多想了。”晉淩說道,“你是被我哄來的,我知道你本心是不願意長期做這酒肆生意的,你的心中,有一頭猛虎,時時要撲出來,要做大事。有了九斤叔在,你可就輕鬆多了,我也輕鬆多了。”


    顧嘉瞪著眼睛:


    李九斤的到來,確實大大解放了晉淩和顧嘉的勞累,他們畢竟是仙士,不必再對鎖事事事操心,可以用大量的時間進行修煉了。


    “我過段時間要出一趟遠門,有事去黑岩仙鄉找你表叔。”晉淩說道,“你是草園居裏唯一的仙士,千萬要小心,不可大意。方家吃了那麽大一個虧,明麵上沒有來報複,現在說不定在底下憋著什麽壞哪。”


    “知道啦。”顧嘉無精打采地說道。


    “別忘了,這草園居裏,還有你三成份子哪。”晉淩提醒他,“你為草園居的重修投入了那麽多錢,欠你的錢還沒還清,就給你份子吧。”


    “真的?”顧嘉來勁了。給別人打工,跟給自己打工,感覺確實不一樣了。


    “自然是真的。”晉淩笑道,“別忘了,你們顧家,可是我的大靠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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