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康與趙蓉二人在奴市中逛蕩著,他們看了很多出售自己,或是出售自己勞動力的人,不過怎麽看,都覺得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不過,在一個街角處,晉康的腳步停住了。在那裏,站了六個衣衫破舊的半大的孩子,脖領上挺了條幹草。這在奴市上是出賣自己的意思。他們大多數裏七八歲到十四五歲左右的樣子,可能由於營養不足的原因,個個麵黃肌瘦。


    看他們停下腳步,孩子中一個眼神清靈的人,像是他們的頭,急忙說道:“兩位大人,請問你們需要買仆人麽?我們什麽活都能幹,什麽苦都能吃,隻要有一口飽飯就成。”


    再看晉康二人沒有表態,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其中一個小女孩也鼓足勇氣上來,說道:“我們是仙鄉福善堂的孩子,都是孤兒。可是最近資助我們的善人家遭了魔獸之災,人死財破,也再沒有能力資助我們了。”


    她口齒伶俐,雖然年幼,並沒有任何膽怯之意。


    福善堂 ,孤兒。


    這兩個詞重重地擊在了晉康的心上,讓他的心莫名的一痛。孤兒,自己就是個孤兒,父母在自己還年幼時死於商氏的重壓之下!那些年,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兄妹的扶持。那些黯淡無力的歲月,放眼前去,也是一路迷惘,一路冰霜。


    直至考上了晉園書院,現在又畢了業,成為了火槍隊裏的小隊長,自己的人生仿佛才出現了一條光明之道。


    晉康讀書很多,涉獵極廣,極為重視各方消息。他知道孤竹國嶽東仙城的福善堂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專門收養孤兒的善堂,是由一個當地的大布商開設,收留了很多孤兒。那大布商也被四裏八鄉稱為善人。沒想到,這樣的善人卻遭了魔獸之災,家產破敗,著實讓人扼腕歎息。或者說,他死倒也罷了,善堂內的孤兒倒是無人救助,未免可惜。


    晉康在猶豫,他倒不是不想雇下這幾個孩子,不是不想給他們一口飯吃。關鍵在於自己身上是負有使命任務的。他需要一些確實能幹活的人,而且龍淩營地所在之地比較危險,會時時受到魔獸的侵擾。這幾個瘦弱的孩子,能願意去那危險的地方嗎?


    遇到危險的時候,晉康等人自顧不暇的時候,他們怎麽辦?


    在這仙鄉之中,他們或是挨餓,或是受到欺侮,可是到了靈山腳下,那魔獸猖獗活動之地,是會隨時沒命的。


    他自己也不敢擔保哪一天,或者就在明天,就會有一股凶殘的魔獸去進攻龍淩營地。原來的孤竹國駐軍為什麽後撤,原因就是這個。


    “這位仙士大人,真的,我們什麽活都能幹。”看晉康考慮良久,幾個孩子都著急了,“髒活,苦活,累活,都能幹!而且,我們,我們不收工錢,隻要能填飽肚子,哦不,大人,我們不需要吃飽飯,隻要餓不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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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女孩猶豫良久,終於也咬了牙,鼓起勇氣說:“大人,我,我年紀還小,不過,隻要你雇傭我們,我,再過幾年,就可以給您,給您暖床......”


    聽著這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嘴裏,說出這樣的話,晉康心上就像遭到了一記重錘。他暗中也咬起了牙,這個殘酷的世界,殘酷的生存遊戲規則,把人們,都變成了什麽樣子!


    “我,不能雇傭你們。”終於,晉康略帶著沉重的語氣說道。他伸手在袋子裏,掏出幾枚金元,“這些錢,你們先拿去用著。過段時間,如果有機會,我再來想辦法幫你們。”


    幾名孩子的眼光迅速黯淡下去,他們沒有去接金元。他們知道,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時的解困,而需要長遠之計。這幾枚金元總有花完的時候。而且,也很有可能,在他們還沒有花出去的時候,就被那些惡人們給搶走了。


    “仙士大人,你們年紀和我們差不多,應該能理解我們這些同齡人的心理。你們仙士出門在外修煉不容易,我們這些沒爹沒娘的孩子,更不容易。我們真的非常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且,我們不但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工作,院裏,還有我們患病的兄弟姐妹,需要我們。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那些孩子的頭兒說著,竟然向晉康跪了下來,其他的幾個孩子,也緊跟著跪了下來。


    “隊長。”趙蓉看往這些孩子的眼光中充滿了不忍心。


    “你們先起來。先起來。”頭一次被人跪倒在麵前相求,晉康也是慌了手腳。他想讓這些孩子們起來,可是他們仍是堅持跪倒在地。


    他們知道,晉康這樣的肯搭話,對他們和氣甚至願意給他們金元的人,這樣的善心人,就是他們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求你了,仙士大人,拋開這些不說,我們也真的不想在孤兒院度過我們最美好的少年時光,更不想將來毫無尊嚴自由地被人販賣出去,為奴為婢!”那少女說道。


    這一席話再度打動了晉康的心扉。他再度回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也在想,假如,自己沒有考出晉園書院,是否自己就如同這些孩子們一樣泯然過完一生?


    這些孩子不認命的態度,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心路曆程。


    終於,他有了決定。沉聲說道:“我要去的地方,在靈山山腳,也有可能會麵對凶惡殘暴的魔獸。你們若是跟隨於我,有可能將來會直麵這些殘暴的魔獸,甚至身殘身死。我保證不了你們的安全。”


    說著,他苦笑一下,“因為,我也隻是個初級仙師而已。”


    這些孩子中領頭那個,十五歲,個子高些,可明顯的營養不足模樣。聽了晉淩這些話,他低下頭,握緊了拳頭,然後又堅決地抬頭說道:“大人,我們知道,其實這世間的一些人,比魔獸可怕多了!我們中的人,有的人瀕臨死亡,隻需要幾個銀元的藥品就可以挽回一條命,可遍求藥商,就是沒人施舍,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在風雪的街頭!有的女孩,長得好看一點,隻有八九歲,卻被居心險惡的惡人從院裏買走,慘遭侮辱與迫害!有的幹脆就被販賣掉,淪為黑窯的苦力!孤兒院裏幾百名孩子,每年都死掉失蹤很多!我們願意跟著大人!”


    “至少,我們看到,大人們對我們這些人很好,很尊重!哪怕在這裏為大人戰死,我們也願意!”他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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