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曆一三七一年,開歲,初晨。


    大雪已停,陽光照耀在雪地上有些許刺眼,一大早江風便被寧城中的鞭炮聲吵醒。


    掀開被子,起身下床,他看向床另一側的南宮子淩,一身羊服顯得多麽溫暖。再看向自己身上所穿的羊服,不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昨夜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再提了。


    掀開簾布,看見吳幾道正在喝著熟悉的茶與酒,心裏難免多了一絲問號?為什麽他師父的衣物沒有換?這件事情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難不成這老頭知道北離的習俗?


    正在江風疑惑時,許文秀掀開帳篷門簾,端著菜便進來了,跟在後麵的則是林婉和小葡萄,她倆端著餃子。江風與許文秀的目光一瞬間交匯在了一起,倆人都有些沉默,因為許文秀一身合適的羊服顯得格外精神,這江風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師姐,哪裏弄的餃子?” 江風好似昨天晚上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厚著臉皮問道。


    反而林婉還在為昨晚的事兒耿耿於懷,並沒有理他。


    一旁的小葡萄開口道:“今日開歲,這是寧城官府專門送給外鄉人的。”


    “這寧城的官府也太好了!”江風忍不住的讚歎道。


    對江風來說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習俗沒太大區別,唯一有區別的就是年代感。開歲相當於春節,大早上都是吃餃子,俗稱揣元寶,寓意新年發大財。


    想到這兒,江風心中難免會有些失落,不禁想起了唯一還記掛他的蘇眠。


    今日春節你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嗎?又是想你的一天,江風心裏默道。


    另一個世界,江風仍然躺在病床上,蘇眠打了個噴嚏,然後在旁邊默默的煮好了餃子,隻是江風沒醒過來,她隻能自己吃。


    “是你在想我嗎?”蘇眠打完噴嚏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風。


    ......


    寧城,蘇家。


    同一時間蘇家的閨房中有一女子打了個噴嚏,隻見這名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年紀,鼻膩鵝脂,容貌甚美,觀之可親!白皙無暇的臉龐透漏出淡淡粉紅,薄薄的雙唇宛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


    這般容貌如果入了江湖,那便在花瑾樓的冊子上有著一席之地。


    ......


    江風等人所在的帳篷內氣溫居高不下,沒有絲毫令人感到寒冷的意思。江風等人在一起吃著早飯,吳幾道則是簡單的吃了兩口餃子意思一下。吃的最香的,當屬小葡萄。


    江風一直懷疑他師父有事瞞著他,他把嘴裏的餃子咽下去,看向吳幾道:“師父,為何你沒有換衣服?不是說入鄉隨俗?你不冷嗎?”


    吳幾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他麵無表情,仔細想了想。曾還是年少的他,來過玄州一次,那種經曆過的事情他比誰都懂,與昨日的江風相比他表現的更是掙紮。


    作為過來人的吳幾道喝了口茶潤潤喉:“我曾來過玄州,這裏的習俗對一品境的人沒有限製,不論劍客還是道家境界到達一品體內會不斷產生一種神秘氣體,我把它稱之為浩然氣,此氣百毒不侵,冷熱不懼。晉升一品引天地之力時也需要它,尤其是二品劍客的最強一劍,更是少不了浩然氣的存在,如果到達二品巔峰還未感覺有浩然氣生成,那麽此生也算是與一品無緣了。”


    聽了這番話,再聯合昨晚發生的事情,江風有些明白吳幾道為什麽要把自己封閉在一處,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一定知道,就是為了看我們笑話。


    好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江風明白的點點頭,然後問道:“師父,那劍道晉升需要什麽條件?怎樣穩定境界?”


    江風也才剛入八品,現在他的情況一不小心就會跌境


    ,算是比普通人強一點。


    吳幾道很認真的在為他解答:“劍道八品則需要穩定道心,想一想自己為何而學劍?八品之後就看悟性與天賦了,我想你現在已經找到為何而學劍,但這些還不夠,你還要在某種刺激下徹底穩定住。為師給你舉個例子,假如你喜歡一個姑娘,而你的能力不夠無法保護她,最終沒能如願以償,在這種刺激下就有可能徹底穩住!”


    愛而不得?這世間還能有拒絕我的人?江風心底裏不要臉的想法已經讓他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多謝師父解惑!”


    一旁的林婉雲裏霧裏的,心想這小淫賊什麽時候變的那麽好學了?而小葡萄還是悶著頭吃飯,許文秀卻是在想如果早點晉升一品,那麽昨晚之事便不會發生,說到底還是自己無能,所以他暗自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今年晉升一品!


    ……


    早飯過後。


    林婉提議出去逛逛,看看這寧城有什麽玩的,了解玄州有什麽習俗。


    眾人不約而同的點頭答應,許文秀例外,為了照顧他家殿下不得不留在帳篷內。


    與別處不同,玄州不僅有放炮,拜年這一說,更有其他八州沒有的特殊習俗。玄州女子結婚都比較早,一般都在十六歲之前。


    所以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在開歲當天,年過十六,未過二十的女子如未出嫁,家中則需要為其舉辦招親儀式。如若超過二十都未曾嫁出去,那麽便會為家族蒙上一層羞恥布,一家人都會在寧城甚至整個玄州遭人嫌棄。


    很快江風等人便來到寧城的大街上,一路上叫賣花燈的不少,還有賣手鐲,發簪等金銀玉飾的。


    “公子,來看看首飾!” 一個攤主看著左右張望的江風喊道。


    江風還沒有為之所動,那倆個小妮子就已經急忙的跑了過去。


    “哇這個好好看~”


    “這個也是~”


    兩個小妮子一人拿起發簪,一人拿起鐲子,倆人一唱一和的。江風瞥了一眼之後便轉過去,心道都是些什麽玩意?跟南宮兄的千年龍潭玉簡直不能比!虧大發了。╥﹏╥


    “不好看!” 江風背著身子說道。


    “真敷衍,你看都沒看,小淫賊!”


    “就是就是。”


    你倆一對臥龍鳳雛,真是折磨人。江風聽了林婉的話有些無語,趕忙捂住了她的嘴:“出門在外,別亂說話,本公子的名聲可不能毀在你的嘴裏!”


    “真小氣,不買就不買。”


    “哼!”


    林婉用力扯下江風的手,拽著小葡萄就走,雖然江風還欠她三個無理由的條件,但林婉不想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她倆那日賣的青白菜與雞蛋,還有順走的油水,江風以自己會理財為由全部塞進了自己的挎包,沒給二人留下半個子兒,當然也是因為這倆對銀子沒什麽概念,吃飽喝好就行。


    吳幾道在身後看著他們三個人搖搖頭,笑笑便要走向前買來給那倆小妮子,但卻被江風製止住了,這種事怎麽能讓師父來呢?所以他買下來送給那倆,並且還要告訴她們我江風不小氣,我隻是上輩子破產窮怕了。


    江風買了一對白玉鐲,一對金發簪,準備給那倆小妮子。他跟在二女後麵,先把玉鐲收了起來,一手一個金色發簪插在了她們束起來的頭發上。


    二女轉過身,林婉剛想要凶江風,但把頭發上的發簪拿下來後,心底裏的氣便消了許多,小葡萄更是開心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算你還有點良心。” 林婉一臉高傲的說道。


    小葡萄哼了一聲,學著林婉的表情同樣也是一臉高傲。


    小樣,學的還挺像,江風從袖口中緩緩拿出兩個鐲


    子:“你們一人一個。”


    “哇~” 小葡萄驚歎。


    林婉拽了拽她的衣角,那表情好像在說,矜持一點,別讓外人看了笑話。


    林婉的喜悅不表露出來,隻是在打心底裏的開心,從小到大,也就她師父送過她好一點的禮物,就連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師兄都沒有表示過。


    小葡萄相反,拿著鐲子與發簪左看右看,開心的不行。


    江風見狀有些委屈的說道:“師姐,昨晚的氣消一消嘛,一直生氣對身體也不好,你就原諒師弟我唄,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住嘴,看我心情。” 林婉留下一句話便拽著小葡萄加快了腳步。


    江風也隻能跟在後麵,不過聽到她說了這句話,心裏八九不離十的可以肯定師姐已經消氣了,男人連女人的心思都把握不住,何以把握住天下?。


    作為師父的吳幾道看似在後麵無所事事,其實他在暗地裏觀察周圍有什麽危險,出門在外還是小心點好,尤其是江風剛剛買首飾的時候錢袋子裏的金條,銀票什麽的都漏在外麵。


    幾人在街道上逛了好一會,小葡萄與林婉手裏好吃的都已經拿不下了,但倆人貪心的還是想要,江風真的搞不懂,這倆妮子肚子是無底洞嗎?早上吃的是擺設?不能把正事忘記了,江風開口道:“逛的差不多了吧!”


    二女點點頭:“怎麽了?”


    “逛夠了,當然還要忙正事!你們倆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人家門樓牌匾上寫著蘇家。” 江風看著二女說道。


    “正事?” 此刻她倆人並不知道江風要做什麽,隻好點頭。


    幾人走了好幾條街,實在沒有找到所謂的蘇家,因為事情比較複雜,江風與吳幾道認為並不能問別人,他們怕給蘇家帶來危險。


    很快,便有一群人向西街飛奔而去,江風等人看著一個個從他們身邊而過的男子,有青年,有少年,就連中年人都不少。


    江風隨手拽了一名青年:“這位大哥,敢問西街發生何事?為何我見你們都朝那個方向去?”


    青年男子樣貌頗為俊朗,一身才子氣息,他一把扯下江風的手,做出一副耽誤我好事的樣子,而後便說道:“這你都不知道?外地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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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望大哥告知!” 江風做出恭敬的姿勢。


    青年男子的穿著也不像窮人家,他上下打量著江風,然後又打量了他身邊的三位,江風見狀果斷掏出一個銀錠,有錢人家的公子出手就是那麽闊綽。


    那名青年男子笑嗬嗬的收下了銀錠,無功不受祿,銀子沒人嫌多,他給江風解釋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這玄州與其餘九州不同,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女子已滿十六,不滿二十仍未出嫁的則要在開歲進行招親。西街蘇家,蘇總督的閨女容貌堪稱絕代風華,他們家今日便舉辦了招親儀式來為他家千金尋得如意郎君,所以大部分年輕人都想去參加招親儀式碰碰運氣。”


    從小愛讀書的江風自然知道總督意味著什麽,正二品官員,在玄州他就是最頂級的管理達人。


    玄州還有這種規矩?你這般模樣怎麽說也得有二十出頭,還想老牛吃嫩草?江風剛想開口仔細詢問,隻見那位青年男子擺了擺手:“不說了小兄弟,咱們有緣再見!我先去了,祝我馬到成功!”


    “呸,禽獸,多數你的馬要沒了。” 男子離去,江風啐了口唾沫,望著男子的背影微微搖頭。


    “我們去看看吧!” 小葡萄長那麽大還沒見過什麽是招親。


    說來江風也沒真正的見識過,他看向吳幾道,二人的眼神相互秒懂,就是不知道這個蘇家是不是南宮子淩想要找的蘇家。


    “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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