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臉上有很多深淺不一的刀疤,左耳垂上還缺了半塊,因為李老頭從來不笑,所以經常來買甜飲的小朋友,悶頭放了錢,拿了飲料,撒起腳丫子就拚命往家跑,有時候鞋子跑掉了,第二天清晨才敢回去撿。


    “老李,今天最後一杯啦。”


    阿薩姆自己搖著輪椅,停在了櫃台跟前,他拿出一枚金幣放在桌子上,臉上笑意濃濃,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似乎一杯奶茶就能讓他十分滿足。


    可李老頭還是跟個木頭人一樣坐那裏,兩眼空洞無神。


    “喂喂,錢可是明晃晃的放在這了,往這看,瞧這迷人的顏色。”看到李老頭沒有動靜,阿薩姆又拿起放在櫃台上的那枚金幣,迎著太陽,讓它閃耀出醉人的金光。


    李老頭終於是嘴角動了一下,他低頭轉身,慢騰騰地從另一個幹淨的木桶中取出幾罐封好的甜飲,罐子呈雪白色,剛一拿出,便有白霧繚繞,上麵有一道木塞封死,跟尋常甜飲不同的是,這個木塞上竟然刻有一道銀色銘文!


    “一刀寒盡霜滿地,萬物失色冰裏花。”李老頭聲音沉重,發音有力,他抬起眼皮,忽然沒了往日的死氣沉沉,他目中精光閃爍,宛如藏著一把已經出鞘的大刀。


    阿薩姆的臉色徒然間僵住了,旋即他臉色暗了下來,手中的金幣竟然在一瞬間化作一道綠煙,緩緩消散在空中。


    空氣瞬間凝固,阿薩姆腿上放著的那根粗劣手杖,忽然凸現四顆拇指大小的精美玉石,玉石呈淡綠色,泛著神光,在四顆玉石的周圍,一道道綠色的玄奧紋路顯露出來,可紋路還未完全展開,便連同玉石一起消逝了,手杖在眨眼間又成了原先的地攤貨。


    “罷了,改日再來。”阿薩姆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頓時頹廢了下,他重新化作一位遲暮的老年人,似乎剛才的那種狀態,他維持不了多久。


    李老頭淡淡的望著眼前那般變化的阿薩姆,好像是司空見慣,他沉聲說道:“我放那人走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救了你,二是龍犀宗的人也在。”


    “瞎鬧騰。”阿薩姆腦袋微垂,看了一眼自己稀疏的胡子,眼中露出一抹追憶之色,那仿佛是無論過了多久,也無法忘卻的事情,他將雙手放在輪椅兩側,打算離開了。


    李老頭緩緩地從櫃台底下取出一個長長的包裹,拆開青布後,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把黑色的五尺大刀,青布雖然沾滿灰燼,可這把黑刀,依然泛著幽幽寒光在等待著。


    “雖然我說過不會殺他,可它沒說。”李老頭輕輕撫摸平整光滑的刀身,黑刀微微低吟顫鳴,似乎是在時刻準備著李老頭重新握住它。


    “那冰裏花我做了四十多年,唯有這幾罐滿意,可依舊無法比擬主人的手藝。”李老頭拿出一塊上麵刻有‘全部免費’的木牌,然後深深地看了阿薩姆一樣,“你也看到了,他長大了,他們真的很像,你該去守護他了。”


    “古奇塔的東西,誰也拿不走。”話音剛落,李老頭視這櫃台如空氣一般,從中直接穿過,他青衫孤影,單手持刀,一步作十步,十步後,身影徹底消失在空中。


    此時,甜飲店隻留下阿薩姆一人,癡癡對著櫃台上的幾罐冰裏花低聲呢喃。


    “我,或許也該解決掉那道心魔了...”


    ......


    眼睜睜看著莫凡冷臉邁步離去,顧冉冉頓時美眸一凝,麵色瞬間愕然起來。


    他,他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


    從小到大,在顧家被當做掌上明珠的她,向來都是說一不二,除了她父親之外,幾乎沒有人敢忤逆她,沒想到今天在一個普通的小鎮子上卻接連受到阻礙。


    “你給本姑娘站住!”顧冉冉緊咬銀牙,氣得原地跺了一下腳,然後快步追了上去,她很想告訴莫凡她並不是無理取鬧,但是出於自身驕傲,她開不了口。


    葛鷹與奎蛇麵色一變,眼睛徒然間泛寒,身形一動也是打算跟過去。然而羅山大嘴一咧,伸手攔住了他倆,老狐狸似的眯眼笑道:“哎,這些小輩之間就讓他們隨便折騰吧,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打著打著說不定就成相好了呢。”


    羅山的聲音很大,李成刃二人聽得嘴角微抽,這話要是被顧冉冉聽到,非得把這鎮子砸了不可。


    “唉...”


    李成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大步走到一臉苦澀的高老板身前,然後右手一抹,手上變戲法一樣多出一個繡著金絲的紅色錢袋,然後捏出一顆拇指大小的青色石頭,慢慢地放在了櫃台上。


    “一顆下等靈石,足以彌補你今天任何的損失。”李成鋒快聲說完,就趕忙帶著李成刃追隨顧冉冉的身影去了。


    “多謝大人!”


    高老板眼角登時急促的跳了跳,心情瞬間高漲,他顫抖著雙手,臉上滿滿的全是笑意,一顆下等靈石可是相當於一千金幣,這足夠建出兩個酒樓出來啊!


    酒樓被砸的,不虧!


    雷力深深地望了一眼離開的眾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走到羅山跟前,沉聲說道:“還請幾位叔叔幫我轉告莫大哥,就說懸空城見。”


    轉眼,雷力也邁步離開了。


    .......


    日漸西斜,秋意襲人。


    莫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桌子邊,雙手交叉撐著額頭,心思略微有些煩躁。


    “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


    莫凡小聲嘀咕道,聲音帶著些許惆悵,眼看他就要離開這裏前往懸空城了,可心裏還是對青石鎮有不少的牽掛,特別是羅叔他們,照顧了自己十幾年,隨著他的長大,他們卻變老了,想到這裏,莫凡不由得有些心酸。


    “師父,我可不可以將《吞靈變》傳給羅叔?”莫凡略一沉吟,便開口詢問道。


    “可以。”


    得到胖老的允許後,莫凡順手拿起筆墨,將《吞靈變》的口訣一一寫在紙上。


    筆尖剛離開紙麵,莫凡忽然眉頭一皺,將紙貼身放好。


    “你們比較喜歡堵在別人房間門口嗎?”莫凡推開門,淡淡的望著麵前站著的三道身影。


    “哼!你一日不告訴本姑娘,本姑娘就一直纏著你。”顧冉冉將俏臉一扭,雙臂抱在胸前,讓原本就高聳渾圓的地方,此刻似乎是要蹦出兩隻玉兔。


    “那請便。”莫凡又把門合上了。


    “你!”


    顧冉冉麵色一暗,暴力一腳狠狠踢在門上,她氣呼呼的衝進房內,雪白耳垂上的紫色耳環一陣搖晃。


    “本姑娘的第一次都給你了!你還想怎樣?”顧冉冉氣呼呼的大聲說道。


    尾隨在後麵的羅山三人頓住了腳步,他麵色精彩的回頭望著葛鷹與奎蛇,奸笑道:“你看看,咱小凡十七歲就有姑娘來討情債了,嘖嘖,‘後生可畏’啊!”


    顧冉冉感受著忽然凝滯的氣氛,這才發現自己說的那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勁。頓時,她臉上浮現一抹潮紅,顧冉冉咬著嬌滴滴的紅唇,又狠狠地跺了一腳,胸部一顫一顫。


    “是嚎哭魔藤自作主張感知的你,又不是本姑娘!況且這種一生隻能動用兩次的能力,本姑娘怎麽會用在你這種人身上!”顧冉冉連忙急聲解釋道,可她這副紅撲撲的臉蛋,在羅山眼裏看來就是一個討情債的。


    一旁的李成刃看到這種僵持住的情勢,眉頭緊皺,腦袋都大了。他們此次任務的期限還有三日就要到了,如果顧冉冉賴在這裏不走,肯定無法按時完成任務,到那時,不僅僅是他們失信,就連虎煞軍都會受到一些不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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