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興捧著酒瓶子醉醺醺的扶著牆壁走向永樂街。


    一群酒樓的夥計打著燈籠正在洗地,依稀還能看見地麵遺留的血紅色,紅葉幫眾的屍體在街邊摞成一堆,一個夥計拿著油向上澆去。


    “哪位爺可是真狠啊,幾百人就這麽被殺了。”


    “誰說不是呢,我們家掌櫃今晚回來的時候臉都嚇白了,回來就癱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你說一個大活人怎麽就能被嚇成那樣。”


    “哎,別說了,那位爺還在裏麵坐著呢。”


    一個夥計衝著一間燈火通明的酒樓斜了下眼睛。


    元興晃晃悠悠的走到近前,一陣陣肉香味傳到他的鼻子裏。


    “好香的味道,哪來的?”


    元興搖了搖昏沉的腦袋,嗅了嗅,抬頭看去。


    永樂街火光衝天,元興一眼便注意到了,神誌頓時清醒許多。


    “元……”


    一個夥計認出了元興,這元興在永樂街可比元宏業的名氣大多了。


    元宏業充其量就是個混日子的吉祥物,元興可不是,他正值壯年,平日裏元宏業也會適當的放權,是真正把元興當兒子看的。


    這就造成了元興在這兩條街上什麽事兒都喜歡插插手,可把這兩條街可禍害的不輕,大家對其心裏都多多少少有那麽些怨氣。


    “怎麽回事兒?你們燒的這是什麽?”


    元興揪過一個夥計,一臉凶惡的問道。


    嘴中的酒氣噴在那夥計的臉上,讓他下意識向後仰去,嘴中急忙說道:“紅葉幫被赤鵬滅了!這燒的都是紅葉幫的屍體!”


    “被滅了?”


    元興眼神呆滯,喃喃自語,手中力道不由小了幾分。


    那夥計急忙脫身,迅速跑了一段距離,回頭對元興大笑起來:“沒想到吧!哈哈,你元興不是厲害嗎?再厲害一個給老子看看啊!”


    “你……”


    元興用手一指,臉漲的通紅,一個小小的夥計也敢如此羞辱他。


    那夥計頭也不回,邊跑邊喊:“來人啊!元宏業的大兒子來了!來找赤鵬報仇了!”


    元興原本還想拔腿去追,聽聞這話急忙轉頭向周圍看了看,隨後拔腿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長距離,元興這才停下腳步,呼呼喘起了粗氣,緩緩轉過頭看向順義訪的方向,眸中泛起憤恨,隨後轉身向城東而去。


    ……


    驚已經記完了紅葉幫眾的名諱,聽聞外頭夥計喊叫抓起長刀迅速奔了出去。


    紅葉幫眾的結構他已經大致了解了,自是知道元宏業與其大兒元興未亡。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有機會驚自然不會手軟,能殺則殺,特別是在自身實力無法提升的情況下,更是要減少敵人的數量。


    《殺法》讓他牢牢站在同階之人的頭頂,卻也限製了他實力的提升,而且驚也有些忌諱這魔功會給他帶來什麽不好的風氣。


    在這種情況下,對於敵人,一定做到趕盡殺絕,一個不留,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栽在自己哪個仇家的手裏。


    驚奔出來之後,元興已是跑的沒影了。


    他是朝角落裏鑽的,而且對地形,遠比驚更熟悉,驚拉過夥計問了問,夥計的回答讓他很失望。


    驚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放開了夥計。


    人和野獸可不一樣,野獸也許會在情急之下慌不擇路,人可不是,更不要說是如期漆黑的夜色中找人。


    若是發動整個赤鵬的人倒還好說,可那些兄弟今晚已然累了個半死,這大半夜再將其從溫柔鄉裏叫醒,難免心中不會留有怨氣。


    驚歎了口氣,抬起頭卻看見傲雪正在對麵的房頂上孤零零的看著天上的月牙。


    今晚的夜色很暗,可越是如此越是顯得那昏黃的月牙顯眼。


    傲雪在一片黑暗中並不起眼,驚玩心大起。


    縱身躍到房頂,傲雪的身後,伸出手偷偷向傲雪的腦袋後麵打了個彈指。


    “哎呀,你幹嘛呀!”


    傲雪一下子蹦了起來,伸出小狗爪揉著她的小腦袋,眸子裏滿是氣惱。


    “哈哈哈……”


    驚卻是哈哈大笑,大感有趣,偷偷伸出手再次彈去。


    傲雪一下子跳開,“夠了啊!”


    驚嬉笑著收回手,“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驚現在心情大好,從來到蕭城之後,那根修仙的弦便一直緊緊的繃著他,就沒給過他一絲喘息的機會,來到這兒的第一天就獸潮,緊接著自己的身份便泄露了。


    直到今晚,驚終於體會那種肆意縱橫的快感。


    整個順心訪的人在他麵前連個屁也不敢放,戰戰兢兢,自己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得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權勢與實力帶來的快感侵蝕著驚,讓他終於對自己的前程有了一絲自信,從來到這兒他便處處受阻,除了蕭擎蒼沒人看好他,今天終於他證明了他自己。


    逗弄傲雪也是他一時興起,從黑山氏族死光之後,他就再也不曉得輕鬆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驚將自己放在了一群成年男人的位置去考慮事情,畢令陽等隻看到了驚的實力,驚的威勢,驚的野心,驚的冷硬,卻漸漸忽略了他也隻不過是七歲的孩子。


    七歲的孩子該幹什麽?在私塾讀書,睡覺,吃飯,和隔壁的孩子一起玩鬧,有錢有勢的大家子弟最多再多個打熬身體。


    驚卻要報仇,為了修仙去拚命,為了前程去賣身,也許驚都忘了自己也隻不過是個孩子。


    今晚的傲雪格外的傷感,在月色的光輝下顯的可憐巴巴,讓人止不住升起憐愛之心。


    傲雪一屁股坐了下來,捧著小腦袋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月牙:“你在大黑山一個人待過嗎?”


    驚斜著眼看了看小黑狗,聳了聳肩,尋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了下來道:“當然,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蕭風耀將他打暈扔到了大黑山裏,驚記得自己就在一個樹幹上躲了半夜,又餓又困卻又不敢睡覺,整個人崩的緊緊的,將他嚇壞了。


    驚將手放在胸膛,一朵鮮花在胸膛綻放,驚感到一陣溫暖,這是血祭石,他的所有。


    “一個人的感覺真不好受,孤獨會不斷侵蝕腦子,將你變得越來越沉默,特別是像今天這麽黑暗的夜色,天上的月亮就是你的寄托,於是你開始對著它不斷自言自語,逼迫自己不要瘋掉。”


    驚靜靜聽著傲雪敘述,將右手枕在腦袋後麵道:“聽起來挺慘的。”


    傲雪低下頭看著火堆燃盡,人肉的香氣充滿了她那個靈敏的鼻子,讓她不舒服的抽了抽鼻子。


    “大黑山的夜晚很危險,我甚至不敢踏出那個我住了五十年的小地洞,外麵全是追殺你的妖族,它們喊著我是魔物轉世,可我根本什麽也不知道。”


    “將他們都宰光,不服的都要死。”


    傲雪回頭看了驚一眼:“我沒有這個能力,說來可笑,一出生我就被認為是孽種,父親將我封印拋棄,母親生下我就死了,所有的妖族都認為我是不詳之子,他們連給我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追殺我,我隻能待在那個小地洞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活著。”


    驚閉上眼睛,“那你又是怎麽出來的?”


    “一個白袍男人,他長著三隻眼睛。”


    傲雪眼睛裏浮現莫名的神色,語氣幽幽:“他將我偷偷帶走,藏到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一直苟活到現在。”


    “血祭石……”


    “會有人和你說的……”


    驚睜開雙眼,掠過一絲精芒,看著傲雪沉默著點了點頭。


    ……


    城主府,宣和殿,陳狗蛋坐在堂中,這裏的人手都被驚給趕了出去,不得已陳狗蛋隻能從城中各處調人來填補城主府的空虛。


    同樂街的一幹掌櫃彎著腰站在下首。


    “城主大人,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陳狗蛋披著官服,他適才被屬下驚醒,此刻一臉困倦。


    “行了,有什麽事兒趕緊說。”


    劉掌櫃年近五十,一臉和氣,挺著大肚子,一副富家翁的樣子。


    “城主大人,今晚城南順心坊發生了一起幫派血拚,不知城主大人可知曉。”


    “幫派?”


    陳狗蛋皺了皺眉,這幫派血拚的事兒,他們城主府一向是不管的,這蕭城那麽多的幫派,每天都要死個幾十人,多的時候一天上千也是有的。


    城主府巴不得他們全部死光,少給他們添亂子呢。


    “堂下之人若是因為此事告狀便可以回去了!”


    陳狗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起身想離開。


    “城主慢走,小人尚未說完。”


    “哦?”


    陳狗蛋回過頭,眼中流露出冷芒:“你若是不說個明白,今天就別走了。”


    “不敢,不敢!”


    劉掌櫃緊忙跪倒在地,“城主大人請聽小人細細道來,這兩幫分別是赤鵬和紅葉,那赤鵬幫幫主蕭驚……”


    “你說什麽?蕭驚?蕭驚怎麽了?”


    陳狗蛋眼中寒芒大放,打斷了劉掌櫃。


    劉掌櫃沒有看見陳狗蛋的臉色,繼續道:“那蕭驚今晚霸占了順心坊之後將我等一幹人連夜召來,出言不遜,那順心坊開賭坊的黃勝就因為說錯了一句話便那蕭驚辣手殺死,實在令人憤恨,還請城主大人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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