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起並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是什麽樣的,認賊作父,換祖宗的事兒他都幹了,名聲臭還不是理所當然?


    但縱然如此,男人的話語依舊刺痛了他那顆敏感的心,不管他承不承認,被人瞧不起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與他自己的名聲相比,他更在意的還是自己的實力,如果他是初到蕭城的蕭驚,可能對這些評價並不在意,因為他相信自己早晚會證明自己。


    可如今卻不是這樣,他已經證明了自己,但是卻被人擊敗了,不管對方是偷襲也好,還是收買赤鵬幫眾也好,他都敗了。


    而敗者,是沒有話語權的。


    在蕭風起的世界裏,輸就是輸了,他不會為此尋找借口,隻會將這次的失利謹記於心。


    同時,因為男人的話語,他心中的仇恨之火更加旺盛了。


    和尚在順義坊的一間酒樓等待著,這裏已經被清空,被和尚布置了一個靈堂,祭奠的正是畢令陽與惜月。


    現在的赤鵬很混亂,可和尚卻並沒有插手,隻是召集了所有人聚集在順義坊。


    赤鵬幫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底下的人不知道法覺是什麽態度,又要做什麽,隻是待在順義坊苦苦按捺著。


    對法覺來說,赤鵬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赤鵬有沒有蕭風起。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在城南立足,建個幫派混日子,法覺自認為他也可以。


    但如今,他入了赤鵬,他可以跟著蕭風起帶領赤鵬統治整個城南,又為什麽還要自己去小打小鬧。


    法覺有野心,如果他沒有野心,他不會再一開始就對蕭風起忍氣吞聲,更不會在後來全力以赴的幫助蕭風起。


    付出了這麽多時間與精力,現在他終於坐穩了赤鵬幫二當家的位置,就在這時,法覺忽然發現赤鵬要散了。


    法覺不甘心,所以並沒有自作主張的要做什麽,隻是建了個靈堂等待著蕭風起的消息。


    蕭風起死了,法覺另尋他處,蕭風起沒死,那對赤鵬來說更是一次飛躍,他依舊是赤鵬的二當家,而且畢令陽已經沒了,他再沒有競爭者,如此情況下,法覺願意等。


    蕭風起被一名赤鵬幫眾帶著走進了順義坊。


    這裏的氣氛又與外邊的大為不同,街邊散亂的赤鵬幫眾見到一身赤袍的蕭風起皆是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嘈雜的說話聲也漸漸消失。


    一個個人靜靜的看著蕭風起孤零零的向街道的深處走去,氣氛安靜的可怕,眼底充斥著莫名的神色。


    蕭風起並無不適,一臉漠然,迅速向街尾的酒樓走去。


    這酒樓兩層,門上方的牌匾被摘了下來,換上了一個大大的“奠”字,街道兩旁飄揚著條條絲狀白布。


    酒樓內略有陰冷,兩具棺材就擺在正中間,前方香案火盆蒲團齊全,法覺就在一具棺材的前方呆呆坐著,不時撥弄著火盆中未燒完的紙錢。


    他此刻的形象也沒好到哪去,胸口露出的皮肉帶著未痊愈的刀鋒劃痕,翻出鮮紅的血肉,還有著灼傷的痕跡,側臉也有著一道疤痕從額頭劈到嘴角,雖然隻是很平常的坐著,也是一臉猙獰的凶樣。


    蕭風起四處看了看,從法覺掃向棺材,又從棺材掃向法覺。


    “畢令陽呢?惜月呢?”


    蕭風起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法覺抬起頭來,灰暗的眸子見到蕭風起的一刻終於露出精芒,可緊接著又暗淡下去。


    輕輕歎了口氣,法覺低著頭,沉聲道:“他們……在棺材裏呢。”


    蕭風起瞪大了眼睛,緩緩轉頭,又看向一旁無精打采的傲雪。


    傲雪輕輕點了點頭,蕭風起拳頭慢慢攥緊,眼中射出寒光,幾步上前,一把掀開了棺材蓋,隻見畢令陽的屍體就在裏麵靜靜躺著!


    “啊!!!”


    一聲嘶吼響徹了順義坊,蕭風起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拳狠狠的擊在了地麵!


    “查到是誰幹的了嗎?”


    蕭風起發泄了一些情緒,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冰冷道。


    法覺眼中掠過一絲陰寒,冷聲道:“昨晚,我們的順心坊被圍住了,想要徹底圍住順心坊,沒個三四千人根本不可能,這麽多人,整個蕭城能夠一絲風聲不漏鑽進城南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城南原本的人,看昨晚那些打手的架勢,就是城南的幫派,隻是他們手腳太幹淨,幫眾調遣也很隱蔽,我們查不到具體是哪個。”


    蕭風起眼簾低垂,想了想道:“你可知道城南有誰是使金環刀的嗎?”


    “金環刀?”


    蕭風起想起昨晚差點就要了他性命的那一刀,道:“沒錯,金環刀,而且此人有著不俗的隱匿功底,刀法犀利,絕不是無名之輩。”


    法覺皺了皺眉,城南使刀的很多,但用金環刀的他還真不清楚。


    “灑家這就去查。”


    法覺說完,就要轉身走開,酒樓外卻是傳來一聲叫喊。


    “我知道!那是順為坊的聚樂莊莊主鬼刀唐徹,他就善使一柄金環大刀,而且此人武功不俗,早些年仗著一柄刀與不到百來十個兄弟花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打下了順為。”


    蕭風起向門外看去,隻見赤鵬的兄弟全都站在酒樓門前,烏泱泱的一片,將酒樓門口擠得水泄不通,一個個義憤填膺,滿臉憤恨。


    蕭風起看了看法覺,又對說話之人招了招手,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男子走進酒樓,躬身道:“屬下曾經在順然那片待過,那裏的人都善使一套刀法,也有幸見過唐徹幾次。”


    法覺對蕭風起點點頭,轉身向屋外走去,他這是要去查探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門外的赤鵬幫眾卻是喊了起來:“大管家,不用查了,就是他,兄弟們現在就去抄家夥殺了他,咱們赤鵬幫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你還不相信兄弟們嗎?”


    法覺腳步頓住,猛地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那人卻好像什麽也沒察覺到,繼續喊著:“是兄弟的!咱們現在就去順然殺了唐徹狗賊給畢大人報仇!咱們赤鵬一向都是走到哪兒打到哪兒,今天被人欺負到頭上居然還要查查查!哪有這種回事!等管家查完了,唐徹早就跑了,走!給畢大人報仇!”


    那人邊說邊揮舞著手中長刀,向外擁擠著出去。


    還別說,他這麽一番叫喊,居然還真的鼓動了一些人回應。


    法覺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覺可笑之極,扭頭看向蕭風起,看看他準備如何應對。


    蕭風起自是看懂了,眯了眯眼,從戒指中取出風厄就要向那人追去。


    一旁的男人卻已是等候多時,見到蕭風起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這兒,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猛地向蕭風起的後腰刺去。


    “唰!”


    法覺自是看到了這一幕,急忙叫喊。


    “小心!”


    話沒說完,法覺就要向蕭風起撲去,試圖阻止。


    “鏘!”


    匕首與風厄相撞,隻見風厄的刀柄直直頂住了這身後的匕首。


    蕭風起的脖頸旋轉出一個詭異的弧度,竟將頭猛地扭了過來,轉到了背後,衝男人笑了笑。


    刺殺的男子嘴角抽搐,看見這詭異的一幕,隻覺得大白天見了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急忙抽身後退,同時再次揮舞著匕首向蕭風起刺去。


    法覺已是撲了過來,一腳將男子踹開,厲聲喝道:“綁了!”


    男子麵色陰沉,狠狠咬了咬牙,隨即便噴出一口黑血,徑直向後倒下。


    法覺蹲下身子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誰派你來的,你們在赤鵬還有多少內奸!說!”


    男子麵露咳出幾口鮮血,眸子逐漸灰暗:“嘿嘿,蕭家……蕭家又怎麽樣……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赤鵬……確實厲害,但那又怎麽樣,注定……注定不長久的……”


    法覺試了試鼻息,站起身一腳將屍體踹開,冷哼一聲:“服毒自殺。”


    蕭風起點點頭,無影步使出,幾息之間便竄出了人群追上了先前喊話的那人,一拳將下巴砸掉,狠狠的甩在了地麵。


    蕭風起又看向另外幾個跟著此人一起離開的家夥,冷冷道:“捆上,把他帶回去。”


    幾個男人對視一眼,誰也沒看地麵上的男人,邁開步子就要逃。


    “抓回來!”


    蕭風起一臉冰冷,朝身後揮了揮手,喝道。


    上百名赤鵬幫眾瞬間脫離人群,猛地竄出,速度奇快。


    他們都是戰堂之人,自然要比尋常幫眾出色許多,這也是法覺的布置,


    法覺與蕭風起一樣,也是一個多疑之人,昨晚之事發生之後他就知道了現在的赤鵬不能相信任何一個短時間內加入的幫眾,唯一能相信的隻有畢令陽留在城西朝陽街的戰堂。


    從一開始,法覺就借著祭奠畢令陽與惜月之名,強製將所有赤鵬之人聚集在一塊,將戰堂留在街頭,就是防著赤鵬裏麵的內奸在蕭風起回來之後通風報信。


    蕭風起不認識尋常幫眾,但是戰堂的那幾十個人他還是熟悉的,從一進順義坊他便察覺到了異樣,直到適才蕭風起腳下之人喊話,蕭風起便一下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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