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大丈夫鐵血丹心,統兵千萬,為建功立業,是一種追求,小男兒俠骨柔腸,單槍匹馬,博紅顏一笑,同樣是一種人生。


    張三沒有大誌向,對於怎麽活著,他在遇到王陽明之前,並沒有什麽明確的概念,從小長在盜門,隻知道大了要闖江湖,偷東西,找女人。


    至於偷東西和找女人,這其中的辛酸和好處他一無所知,在去荒島探寶之前他最大的快樂就是和師妹一起去掏鳥窩。


    遇到王陽明之後,他學會了順心意,自那之後,他心胸開闊了不少,莆田之行,讓他一次性體會到行竊得手和失足被擒這兩樣盜賊世界裏的冰火兩重天。


    然而行竊,畢竟隻是副業,作為吳良的弟子,他的天職就是采花,以前,他是看花人,今夜,他是探花郎。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不勝嬌羞。


    呂婉用自己獨特的美,打開了張三人生的一扇門,快樂之門。


    對於兩個都是初識雲雨的人來說,第一次就能夠琴瑟和諧,律呂調陽,這是難能可貴的。


    其中妙處,得益於呂婉的豪爽,也來源於張三的見多識廣,吳良珍藏的小冊子他打小翻遍,活春宮也看了不下幾十場,而且他看的都是高手過招,其中精髓不說,就是皮毛也足以製得剛經人事的呂婉服服帖帖。


    當千嬌百媚的大小姐手足並用將自己鎖住,檀口輕張,在自己耳邊細語呢喃的時候,張三感覺到了那種征服的快樂,是在雲蒙巔峰腳踏祥雲的感覺,極端的順心意。


    他總算知道師兄在江湖混的這十幾年是幹什麽了,就算冒著被追殺的危險也始終不願金盆洗手,這麽好的事,誰會願意半途而廢。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張三就是覺得太快了,如果時間能夠回到昨晚見麵之初,他還願意再下一次莆田。


    雖然已經直搗黃龍,然而沿途風光都還不曾細細把玩,雪胸鸞鏡裏,玉足橫膝前,這樣的美景過了今晚就不會再有,即使有,也不是這個胸,這個足。


    張三十分後悔沒和師娘學學丹青之術,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一刻的呂婉畫下來,沒有平素的端莊和高貴,隻有自在的袒露和慵懶的嬌柔,青絲掩玉麵,紅雲鎖雙峰,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是師兄一直念在口中的內在美。


    天已經泛亮了,張三其實很想再來一次,然而時間不允許,身體也不太允許了,呂婉星眸朦朧,拉著張三的胳膊說不出話來,顯然也是倦怠已極。


    張三下了床,這裏不是他歇息的地方,承諾,從張三脫下衣服開始,穿上衣服結束。


    采花不留宿,留夢不留情,每一次采花的生命都是非常短暫的,隻為彼此刻骨銘心的一夜驚豔,而不是揪不長扯不斷的孽情。


    盜門有句話,“絕美不過三”,再好的女子也是最多兩次,當年南派盜門的高手“金蛇郎君”夏雪宜犯了這個禁,和溫家的溫儀因亂生情,以至於被溫家五老所算,一身驚天的本事灰飛煙滅。


    自從他那件事後,盜門很少有人再犯這個錯誤了,師兄田伯光在這方麵做得最好,一直恪守祖訓,這也是他多年沒失手的一個重要原因。


    幫呂婉拉好了被子,這大小姐已經是半醒半睡的狀態了,張三在她雪白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有點汗濕的鹹味,剛嚐過歡樂趣,接著便是離別苦,盜賊的心,要千錘百煉,張三今日鑿下了第一錘。


    天將破曉,大地朦朧,紅日挑破銀紗,驅走曉星殘月,空氣和張三的心情一樣清爽。


    提著酸麻的雙腿,張三翻出呂小姐家的牆,走了四裏多路回到內城,由於十國朝拜會的原因,京城大小客棧人滿為患,張三花高價找了一間上房,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日頭偏西,張三才被餓醒,昨晚消耗過度,腹內空空如也。


    等不得去酒樓,就房間內吃了小二送過來的餐食,然後要了兩桶熱水泡了個澡,舒服!


    哎!自己這一身皮和呂小姐的沒法比,一個是剛起的黃楊木,一個是初生的雪蓮藕,完全是兩個材質的,張三一邊給自己搓澡一邊感歎。


    吃飽洗好,張三下得樓來,樓下就是個小酒館,坐滿各色打扮的江湖客,一個白胡子老頭在食客前頭,左手拿著竹板,右手擊打一麵小鼓,正在唱大鼓書。


    大老遠的聽到唱詞,差點把張三直轟下樓梯。


    “這段書,表的是,八月裏的桂樹香飄遠,采花大盜能冒險,鴻臚寺的高牆他敢翻,使團聖女的蓋頭他敢掀!昔日萬裏獨行客,今朝天牢階下囚,且聽采花大盜田伯光如何落網京城!”


    張三手扶樓梯,一把抓住上樓的小二,“那老頭唱的是真的麽?”


    小二一咧嘴,看張三如此激動,還以為和田伯光有什麽冤仇,哈腰笑著說道:“當然是真的,客官您今天睡太久了,錯過了這天下第一的大新聞。”


    “昨晚田伯光潛入鴻臚寺,把東瀛使團的聖女給那個了,結果沒等出院就東窗事發,人家使團裏有高手,加上大鴻臚一起圍堵,把這個禍害天下的采花賊給摁住了,上午押解的天牢,路邊看熱鬧的人山人海。”


    張三聽得腦袋嗡嗡的,合著師兄昨晚跟他幹了一樣的事,不過師兄境界更高,都弄到人家外國聖女頭上了。


    隻是進了天牢,問題太棘手了,在京城裏有許多個押人的地方,什麽應天府,五城兵馬司,那都是有救的。


    而天牢那一律是整個皇朝級別的重犯,對於盜門中人來說,簡直就是絕地,因為凡是進了天牢的人,再想出來,都得過帝王的手,盜門的勢力根本達不到這個層麵,無法撈人。


    那唱大鼓書的老頭也不知哪來的消息,對田伯光的生平比張三還了解,唱出了不少田伯光做過的大案,尤其是今年,火燒江西的三家寶生堂,讓田伯光的名氣又拔高了一大截。


    想起師兄為自己不惜和天下第一有錢有勢的寶生堂作對,張三內心焦急難耐,恨不得一下把田伯光從天牢救出來。


    硬闖是不行的,那守衛森嚴的程度,就是軍隊都未必劫得了。


    走到樓梯下的時候,張三忽地想起了朱從之,朱從之給自己的承諾,他現在就在京城。


    如果他能救出師兄,那他把自己供出去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


    黑暗中亮起一絲曙光,立刻出了客棧,朱從之在哪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呂婉是一定知道的,說不得還得再去找呂婉一次,不過這一次,是需要光明正大的了。


    內城不得騎馬,張三一溜小跑去了城西,到了那條巷子,老遠就見一乘四抬小轎和幾個侍衛正在門口,一個高挑女子模樣很像許江樓,接著看見轎簾一掀,朱從之氣度雍容瀟灑的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三王子!”張三老遠喊了一聲,急匆匆跑過去。


    “張少俠!”朱從之看著氣喘籲籲的張三,一臉驚訝。


    “看來你真的沒事,去了我心頭一塊大石,不過你怎麽找到這來了?”朱從之和許江樓都是帶著笑意打量張三,尤其是朱從之,笑容中還帶著歉意,讓張三有些許安慰,此刻他最怕的是朱從之翻臉不認人。


    以後幫人辦事千萬要實惠的,再不要承諾,承諾這東西有時重千斤,有時就是一個屁。


    張三沒等回答,前麵朱紅的大院門“轟”的一聲開了,是呂婉聽到小廝通報朱從之來了,出來迎接。


    呂婉看到朱從之和張三都站在門前,頓時一呆,一個是即將乘龍的金龜婿,一個是昨夜登科的新郎官,這讓她如何自處。


    朱從之沒察覺到呂婉內心的波動,卻看到了呂婉一臉的潮紅,猶如海棠秋水,氣色明顯比往日不同,尤其今天還意外的穿了一條月白裙子,更顯線條優美,儀態婀娜。


    不知道人家是初承雨露,行走不遍,還道是女為悅己者容,特意為自己而穿。


    平日裏他沒少勸說呂婉穿裙子,但是呂婉總以不習慣拒絕,常伴一身綠衫翠褲,隻換款式,不換顏色。


    今天這樣,真是難能可貴了,要不是外人在場,他當即就要大大讚揚一番。


    “怎麽不讓我們進去,是不是見到張少俠嚇到了,我剛也是很詫異。”朱從之看著呂婉,含情脈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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