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真草草,過眼韶華遍地紅。


    錦帳零落,難遮玲瓏秀體,碎衣爛衫,不掩玉質天香。


    滿室旖旎,胭脂混著迷離醉,小床泥濘,半是清露半甘霖。


    張三心如猛虎,細嗅薔薇。


    三女各處一隅,都不約而同躲開了中間那帶著血色浪漫的戰場。


    許江樓橫躺北角,雙臂護胸擋住湖光山色,兩條長腿微蜷隻露一籠芳草,蘇見秀豎臥西邊,一手遮住了半邊臉,一手扯了塊破布蓋在腰間,露出一雙玉足,十指圓潤,塗著玫紅的蔻丹。


    無名女獨處東南,麵朝牆壁,一頭秀發鋪了半個後背,腰下一對粉圓玉山。


    此情此景,張三忍不住又起了丹青之念,可惜既無如花妙手,也沒有現成的紙硯。


    肩膀處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好整齊的一排壓印,血珠都滲出來了。


    這是蘇見秀咬的,要不是咬這一下,張三還沒這麽快清醒,也不知道這三女此刻是裝死還是假寐。


    天上萬沒這麽一起掉下三個大餡餅的美事,福兮禍所依這個張三還是知道的,不管這迷藥誰下的,這必然是個潑天的陷阱。


    風景再美,張三不敢多看,手上一撐,跳下了床,腳一落地就感覺陣陣酸軟,這不是勞累過度,而是藥勁還沒褪,看來這藥真是十分霸道。


    剛緩了一緩,就聽外邊一聲喊,“就是這個院子。”


    接著便是一陣敲門聲,朱從簡的聲音在外麵叫道:“從之,快開門,有人說父王的妃子在你屋子裏。”


    張三心道:“來了,看來這是謀劃好的,剛還以為那無名女子是朱從之自己金屋藏嬌,想不到是金陵王的王妃,看來目標是衝著朱從之,誤中了自己這個副車。”


    轉念之間,“當!”外間門被踹開了。


    隨著這帶著劇震的一聲響,床上一動,三女也都驚了,各有動作。


    已然如此,隻能見招拆招了,內室窗小,沒有逃脫的路,張三心思電轉,一把抓起就近的許江樓,連拉帶拽往床下一塞,蘇見秀見狀也忙往地上爬。


    好人做到底,張三一推,也給送進去了,剛縮的最遠那個無名女拽了半件紅襖裹身,也想躲藏,剛到床邊,朱從簡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進來了。


    “張三,你好大膽的賊子...”


    朱從簡一聲怒吼,吼到一半,戛然而止。


    “玉燕?”


    床邊女子橫起一掌擊在張三左肩,然無甚力道,張三隻退了一退。


    一掌不重,但是張三心裏一蕩,怎麽說玉燕,難道這女子不是王妃,是朱從簡的正妃江玉燕?


    朱從簡兩眼冒火,伸手拔了腰刀出來,外屋的人被朱從之堵在身後,不知情形,有人說道:“大王子息怒,容我進去將這淫賊拿下。”


    “讓我斃了這張三!”


    “你們都別進來,我會處理。”朱從之喊道。


    朱從之殺機已動,那江玉燕光著兩條腿也要往上撲,眼看這對夫妻是想把自己滅口在這屋內,張三往後一退,腳上踩到一柄劍,一點一彈,抄在手中,認得是蘇見秀帶進來的。


    “大王子,這是個誤會,你別逼我啊。”張三也亮了劍,蘇見秀這劍是峨眉寶劍,比朱從簡腰刀看起來更有幾分威懾。


    朱從簡雖然佩刀,但是假把式,論起來江玉燕還強些,隻是江玉燕也是藥勁未褪,提不起多大的精神,夫妻對視一眼,江玉燕鑽回床上找衣服往身上套,雖然多是殘破,但許江樓和蘇見秀兩人的衣服總還是把她一個人裹嚴了。


    看江玉燕穿好,朱從簡拿刀對著張三一比,眼神往床上一努,張三知道,這是讓他也穿上衣服。


    求之不得,張三一手拿劍,警惕不鬆,一手胡亂把衣服往身上套。


    褲子穿好,外套還沒來得及係扣,朱從簡把刀一震,說道:“好狗賊,幸虧我來得及時,是誰給你的狗膽敢擄我的王妃。”


    江玉燕穿戴整齊,往朱從簡肩頭一趴,大哭道:“你再來遲一步,妾身真是沒法活了。”


    這兩口子演的好戲,張三心中冷笑,但是也樂得配合,這樣總是罪名輕點。


    於是苦著臉說道:“我也不知怎滴,喝了酒一陣迷糊,就見江王妃在這,委實是什麽也沒幹啊。”


    “還敢狡辯!”朱從簡一刀劈來,張三揮劍一擋,一個本沒勁,一個元氣未複,恰是勢均力敵。


    外間一聽動起手來,立時搶進來幾個人,當先一個正是朱從簡手下第一高手,“修羅刀”楊景亭,這人在英雄榜上也是有名的,排名第一百一十二,張三自知敵不過,撤劍就擒。


    “拉到外麵給我砍了!”朱從簡一聲喝,兩名手下便揪著張三的胳膊往外推。


    張三在前麵走,朱從簡在後麵貼著自己媳婦耳邊咬牙切齒問道:“怎麽回事?你怎麽在這!”


    “我也不知道,今晚躺床上就迷糊了,剛你破門時才醒,肯定是中了人家的算計。”江玉燕抽噎道。


    “看到父王要娶的那個妃子了麽?你身上這亂七八糟的衣服都是誰的?”


    “沒見到,但是床底下躲著兩個人,都是三弟這邊的,一個許江樓,一個是蘇提督那女兒。”


    “嗎的!便宜了張三這小子。”朱從簡拳頭握的咯吱吱響,“我不能讓他死的痛快!”


    他精心設了這個局,自己動手在老王爺給朱從之的酒裏嚇了藥,又派人把金陵王準備納的那個妃子悄悄送到朱從之房間,本擬一舉毀了朱從之。


    不料朱從之夤夜被其母叫走,監視的人回報說留了張三在房裏,既然藥已經下了,廢了他左膀右臂也是好的,而且,張三作了惡,他朱從之也必然受到連累。


    於是,朱從簡拿捏著時間,過來捉張三,不料卻捉到了自己媳婦,出了個這麽喪氣的事,此時縱有千般悔恨,萬般不解,也是枉然,先收拾了張三再說。


    張三不知朱從簡的算盤,卻也知形勢不妙。


    烏雲遮月,院子裏幾盞燈籠,幾十個王府的家人,還有些江湖客,張三被揪住了胳膊,按住了後頸,如插標賣首一般被搡到院子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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