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麗敏三個人也是沒誰了,明明還有那麽多張空桌子,她們卻偏偏要坐到潘繼東的身邊來。


    來就來吧,你們倒是開口說幾句話呀?


    潘繼東在心裏嘀咕著,卻又不敢吭聲,她們三個一聲不吭地吃著飯,讓潘繼東感到如芒在背。


    “嘿嘿,那什麽……三位姐姐,”潘繼東實在忍不住了,以影視劇裏那些漢奸的節奏,趕緊一臉賠笑地掃了三位一眼:“要不我去給你們添個菜?”


    潘繼東牢記著老爸諄諄教誨,伸手不打笑臉人。


    別看他老爸在工地上,對那些農民工橫挑鼻子豎挑眼,就像是當年惡霸地主一樣,可見到開發商總是一臉賠笑。


    茶餘飯後,老爸總是對潘繼東傳經送寶,一張笑臉,是他每年年底都能拿到工錢的秘訣。


    別的地方不行,擔任拍馬屁這塊,潘繼東絕對得到老爸的真傳,雖然笑得猥瑣,但因為比他老爸長得要帥,所以並不讓人感到惡心。


    高麗敏白了他一眼:“老老實實地吃你的飯,下午放學之後在操場等我。”


    “哎。”


    潘繼東脫口而出,答應的倒是挺快,冷汗卻從脊背上冒出來了。


    放學以後去操場,那是初中時代校霸塌鼻子的口頭禪,大凡被塌鼻子叫到過操場的人,最後都老實的一逼,即便是下課在走道裏,都不敢再大聲說話了。


    在潘繼東的印象中,自從被塌鼻子叫到操場,他就再也沒有零花錢了。


    潘繼東一邊像吃屎一樣艱難地下咽著米飯,一邊在心裏琢磨著,放學之後要不要把塌鼻子一塊兒叫去?


    初三時的同學,大概有三分之一人的宿命,最後都是十四中,塌鼻子現在還是潘繼東的同班同學。


    不過這個念頭在潘繼東的腦海裏隻是一閃而過,雖然來自高麗敏的威脅讓他惶惶不可終日,可身處青春期的他,又不免做起了白日夢。


    都說打是親,罵是愛,拳打腳踢是談戀愛。


    萬一三個小美女有誰愛上了自己,隻不過表達的方式簡單粗暴了一點而已,自己要是帶上塌鼻子,豈不是錯過了一段美好的姻緣嗎?


    離開食堂之後,潘繼東又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去試試水,真要是暴力受辱,明天再告訴塌鼻子也不遲。


    下午放學之後,潘繼東故意在座位上磨蹭了半天,看到班上和學校其他學生差不多離開之後,才懷著一顆患得患失的心來到操場。


    高麗敏她們三個,已經在操場看台的一角等待著,她們所處的那個角度,正是操場外師生們的眼光所看不到的死角。


    潘繼東的心一下便懸了起來,卻依然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當他走到高麗敏麵前的時候,沒等高麗敏開口,便不由自主地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站在旁邊的楊豔和張可欣麵露得意之色,高麗敏反倒有些不忍,低聲嗬斥了一句:“誰讓你跪了?起來吧!”


    潘繼東差一點就像太監一樣喊了聲“喳”,他驚慌失措的站起身來,點頭哈腰地問高麗敏:“姐,你找我有事嗎?”


    高麗敏沒好氣地搖頭:“你爸看上去凶神惡煞一樣,你媽簡直就是一個潑婦,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慫蛋?”


    臥槽!


    潘繼東心想:這特麽還是世仇呀?


    潘繼東雖然慫,但卻不傻,從高麗敏的話中,他已經聽出高麗敏是對他父母有意見,卻把氣撒到了他的頭上。


    “姐,”潘繼東誠惶誠恐地問道:“是不是我把我媽招惹了你?如果是的話告訴我,回家我就跟他們翻臉!”


    高麗敏看著他那副奴才樣,心裏又好氣又好笑,但卻發不出脾氣了。


    “我們家住你們家樓下,你知道嗎?”


    “不……啊?你……你是說,你是十五樓李阿姨的女兒?”


    高麗敏冷聲反問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找你了吧?”


    潘繼東雞啄米似的點頭道,同時在心裏啐了老媽一口,覺得自己完全就是被老媽給坑慘了。


    原來他們樓上樓下住著,別看潘繼東老爸是個包工頭,家裏有點錢,但他老媽確實缺乏素質。


    開始他們都是農村人,一步步從縣城奮鬥到市裏,在生活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同時,骨子裏那種小農意識卻越來越濃,總覺得城裏人瞧不起自己,在極度自卑的同時,又想通過某種野蠻潑辣的方式重塑自己的自信。


    第一次住電梯房的潘母,經常從是十六層的高樓把垃圾像炸彈一樣扔下去,經常把路過的左右鄰居嚇得一跳,物業幾次上門跟她講理,潘母居然還威脅要拒交物業費。


    湊巧的是高麗敏的母親李阿姨,不僅住十五樓,而且是小區物業公司的財務會計,潘母每次都因為物業費的問題,跟李阿姨糾纏不清。


    再加上潘母的習慣不好,每次曬衣服、晾被單時,為了節約電錢,居然不用甩幹機甩幹,透濕的衣服和被單直接晾到曬衣架上,經常把李阿姨已經諒幹的衣服和被子,甚至是棉絮都打濕。


    李阿姨經常上來理論,結果卻被潘母罵不走。


    後來樓下的鄰居結伴來找潘母理論,潘母反過來說大家欺負她是鄉下人,甚至還認為是李阿姨鼓動的,毛病不改不說,反倒是深更半夜故意在家裏剁腳,弄得樓下的李阿姨和高麗敏時常被驚醒。


    要不是李阿姨攔著,高麗敏幾次都要衝上樓去找潘母拚命。


    生性膽小的李阿姨,隻和高麗敏母女兩人生活在一起,而潘繼東一家三口,潘父長得又是一臉的橫肉,李阿姨覺得招惹不起,所以忍氣吞聲。


    前不久高麗敏才發現,潘繼東就是潘母的兒子,早就想著要通過潘繼東報複潘母,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沒想到昨天開學,她發現潘繼東居然也到了十四中,感覺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所以帶著兩個閨蜜把潘繼東堵在了死胡同裏。


    潘繼東這才知道,高麗敏她們對付自己,並不是為了錢,而是有家仇。


    潘繼東忙不迭地道歉道:“姐,真對不起!我媽就是一農村婦女,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對了,不信你回家問李阿姨,幾次跟我老媽吵架的時候,都是我把我老媽拉開,而且還當著李阿姨的麵凶過我老媽幾次。”


    站在一邊的楊豔不屑地冷笑道:“切,就你這慫包還敢懟你老娘?”


    張可欣冒出一句:“那可不好說,現在有些人在外麵就是一軟蛋,在家裏可橫了,就好比我家有個鄰居,還是個剛讀小學五年級的小屁孩,自己在外麵摔了一跤,回來都能把他老媽罵一通。”


    她們一唱一和的,把潘繼東扁的一文不值。


    潘繼東哪裏敢吭聲,隻能耷拉個腦袋,悄悄地瞟高麗敏幾眼。


    雖然潘繼東並沒撒謊,也確實是幫過李阿姨幾次,可他並不是正義感使然,而是有幾次在上下電梯的時候,單獨碰見過李阿姨。


    雖然李阿姨年過四十,但保養得很好,不僅眉清目秀,皮膚也是白白嫩嫩。


    由於在物業做會計工作,經常身穿職業裝進出,苗條的身材和性感的體態,準備那套職業裝勾勒的處處生動。


    再加上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清香味兒,不止一次讓身處青春期的潘繼東想入非非。


    正因為如此,他才對李阿姨有特別的好感,而且每次在電梯裏遇上,他都會彬彬有禮的首先打招呼,阿姨前、阿姨後地叫著,雖然李阿姨對他老媽十分惱火,但對他的印象卻很不錯。


    高麗敏麵無表情地看著潘繼東,覺得他不像撒謊的樣子,而且隻要回去問一下老媽,什麽也都清楚了。


    “你叫什麽名字?”高麗敏忽然問道。


    “潘繼東。”


    “潘繼東,我希望你回家之後跟你老媽交代清楚,不要再向窗外扔東西,更不要把沒甩幹的衣服曬在衣架上。”


    “你放心,我今天回家就說。”


    “還有就是,你老媽要是在樓上在故意跺腳,姐就讓你天天跪在學校的大門口,聽見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


    潘繼東嚇得冷汗直冒,真要是被她們威脅在學校門口跪著,哪裏還有臉上學?


    回到家裏之後,潘母已經把飯做好,潘父倒了一杯小酒,正坐在那裏自斟自飲。


    潘母一邊叫潘繼東吃飯,一邊把滴著水的拖把準備放到衣架上去,潘繼東見狀,趕緊衝過去把拖把搶了下來:“媽,你能不能有點素質?拖把這麽濕,你不能弄幹了再晾到外麵去嗎?”


    潘母反過來懟了潘繼東一句:“這孩子,拖把要是幹的,我還晾在外麵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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