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丁老大和其他幾個兄弟其實來找陸岐,心中沒有抱太大把握。


    讖言說,蜀王與秦王交換石牛是假,蜀王會被秦王蒙騙,蜀國會有滅國之險。


    由於做出讖言的陸岐身份特殊,他還是比較看重這個讖言。


    他和幾個兄弟到秦國見到石牛後,立刻查驗石牛真假。


    發現石牛的確每日會拉出一堆金子後,他和幾個兄弟尤其是他心中都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回來,五頭石牛每天都會拉出金子,他們漸漸不再把神鹿讖言放在心上。


    或許所謂讖言,是神鹿心血來潮的錯誤預感。


    等回到蜀國,他們已完全不再記得這件事,回返蜀都後就像往常一樣在深宮中修煉。


    但忽然又傳來消息,石牛其實是假,蜀王被氣得吐血昏迷,讓他們大為震驚。


    他們當初查驗過石牛,卻沒有發現石牛的真相。


    五丁力士雖然力大無窮可開山裂地,但不代表什麽都懂。


    他們看出石牛材質不過是尋常青石雕刻而成,但以為是什麽法術神通作用在石牛上,才使其成為能源源不斷產生金子的異寶。


    越是懂得,便越是敬畏。


    五丁力士沒有深入檢查石牛,怕破壞石牛,怕使異寶出現什麽問題。


    等石牛運回蜀王宮中後出了問題,一堆奇人異士被召集,其中不乏魯莽膽大的,意外發現了石牛的真相。


    五丁力士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但似乎上天跟他們開了個玩笑,事情忽然發生扭轉,石牛是假,讖言應驗。


    讖言前半段已經應驗,後半段可能也會成真。


    前半段也就罷了,他們不關心石牛是真是假,金銀俗物於他們無用。


    但後半段讖言,可是關係到他們答應前幾代蜀王一直守護的蜀國和自身性命。


    他們五人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一向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不然不會因為以前蜀王早年對他們的恩情,明明是煉神境界,卻願受凡人驅使。


    倘若有人欲對蜀國不利,他們一定會站出來阻攔,蜀國如果滅亡了,多半是他們出了問題,沒能守護好蜀國安危。


    所以他們對後半段讖言尤其緊張。


    但他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預示不是隨隨便便會出現的。


    神鹿自己都說了是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說出讖言。


    對於神鹿能不能給予他們幫助這一點,五丁老大和其他幾人沒有多少把握。


    如今聽到神鹿對此事有新的預感,他們大為驚詫和激動。


    “神鹿此話當真?”


    五丁老大忐忑問道。


    “其實說是新的預感,不如說是根據對上次讖言更具體的預感。”


    陸岐目光掃過五人。


    “更具體的預感?”


    “方才我見到你們後,忽然有了新的預感。


    你們在不久之後會有殞命之險!”


    “殞命之險?”


    五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這和他們的猜測不謀而合。


    他們猜測蜀國滅亡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他們會出什麽事,沒有了他們保護,蜀國才會出現問題,被人所滅。


    之前他們已見證了陸岐的讖言應驗,對於陸岐此時所說的話,他們無比的相信。


    關係到自身性命,一向穩重的五丁老大也難以泰然處之,眼中隱含焦急,試探問道。


    “神鹿可曾有預感我們的殞命之險會在何時,又是因為什麽?”


    其他幾人也是神色緊張看著陸岐。


    “有……”


    陸岐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但我不能說。”


    五人先是聽到陸岐說有預感,大為驚喜,如釋重負。


    但之後聽到陸岐說不能說出預感,又是臉色劇變。


    “為何不能說?”


    五丁老三聽到陸岐這番話,神色焦急煩躁,上前一步,本能問道。


    “三弟!”


    五丁老大厲喝,轉頭喝退五丁老三,轉回頭拱手一禮。


    “神鹿勿怪,我三弟失禮了。”


    五丁老三也反應過來,一陣忐忑。


    他們五人現在性命幾乎捏在陸岐手中,他居然對陸岐這個語氣和態度。


    老二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道。


    “敢問神鹿為何不能說?”


    “我知道神鹿並沒有義務,對我們說出自己的預感提醒我們躲避死劫。


    但希望神鹿能看在之前我們兄弟五人派人送來妖怪屍體的麵子上,對我們施以援手。


    當然我等也知道那些妖怪屍首不是什麽珍貴之物。


    隻要神鹿開口,我們兄弟五個能做到的,一定盡力為您做到。”


    神鹿今日幫了我們,這份恩情我們會永遠牢記。


    日後但凡有需要,我們兄弟五人任憑驅使。”


    “五丁力士因為前幾代蜀王有恩,守護蜀國百餘年,聽從曆代蜀王命令的傳說,我自然知曉。


    五位力士都是知恩圖報之人。”


    陸岐搖了搖頭,神情猶豫道。


    “倘若能和五位力士交好,我自然不會吝嗇幾句話,隻是……”


    “神鹿可是有什麽難處?”


    五丁老大看著陸岐神色,眼中隱含焦急,試著道。


    “嚴格來講,上天之前已借我之口,已隱晦的提醒過你們一次,叫你們躲避死劫,但可惜你們並沒有在意。”


    “不錯,神鹿之前的讖言,就曾隱晦的說我們會有殞命之險。


    但可惜我們沒有在意。”


    幾人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五丁老大歎氣道。


    當時陸岐做出讖言,蜀國會有滅國之險,隻是他們沒有往自己會有性命之險蜀國才會滅國這個方麵上想。


    而且即使以前他們想了,恐怕也不會堅信這件事。


    畢竟他們也是在前半段讖言應驗後,才變得著急,徹底相信陸岐的讖言。


    “既然已隱晦提醒了你們一次,你們沒有抓住。


    我再進一步第二次點明,上天不但會對你們,也會對我降下劫難。”


    “天機不可揣測,又何況是直接點明?”


    五丁老大大概懂了。


    倘若陸岐點明接下來的一切,指點他們躲過死劫。


    之後也會有新的劫難降臨,而且到時不隻是他們,泄露天機的陸岐也會死。


    “那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我們兄弟五人難道就必死無疑,隻能認命不成?”


    五丁老二沮喪道。


    陸岐看著五人,眼神微動。


    其實關於天機與命運這方麵他並不懂,這一切不過是他根據先知優勢,忽悠五丁力士。


    他知曉事情發展,做出讖言取信五丁力士,再加上他非同一般的瑞獸血脈,在五丁力士眼中,給他增添一層神秘。


    所以他才能說什麽,五丁力士便信什麽。


    “也不是沒有辦法。”


    陸岐緩緩道。


    “還請神鹿幫助我等!”


    五丁力士隻感覺似乎絕處逢生,心神一振,齊齊施禮。


    “我雖不能直接點明,但待到關鍵之時,略微提醒你們,躲避死劫或許還是可以的。”


    “這……可以麽?


    多謝神鹿!”


    五人本已絕望,現又看到希望,神色大喜。


    “神鹿這般幫助我等,我們兄弟五人必銘記在心。”


    陸岐搖了搖頭。


    “我這般做不單是為你們,你們若死,蜀國再無人庇護,恐會被其他諸侯國所滅。


    兵戈一起,不知會死傷多少,活下來的蜀地百姓也都會流離失所,皆成亡國之人。”


    “神鹿心中良善,我等所不及。”


    五丁老大聯想到之前關於陸岐的傳說,說他經常下山救濟百姓,不知對多少人有活命之恩,此時更加感歎。


    “我們兄弟五個倘若能躲過此劫。


    必不會辜負神鹿所望,一定守護好蜀國。”


    陸岐點點頭。


    “五位力士去吧。


    到時若有事情猶豫不決,可再來找我,我會告訴你們怎麽做。”


    “有事情猶豫?”


    五丁老大若有所思。


    其實他們平常蜀王沒有命令時,他們都在蜀宮深處閉關修煉,少與外界接觸。


    而蜀王也不是什麽事都會勞動他們,幾年也不會下一次令。


    神鹿說他們遇到事情猶豫不決,可再來找他,是否說不久蜀王又會對他們下令去做什麽事?


    “難道說石牛一事還未結束?”


    五丁老大心中猜疑,越想越有可能。


    陸岐之前所作讖言,石牛是假,蜀國會有滅國之險。


    兩者之間看似沒有什麽關聯,但既為一條讖言,應當是有什麽因果關係。


    蜀國會有滅國之險這件事,估計一切因石牛而起,眼下石牛這件事應當尚未結束。


    五丁老大帶著心事重重的四人下山去了。


    雖然陸岐答應在關鍵之時會提醒他們躲避死劫,但死亡陰影籠罩之下,這件事一日不解決,他們一日便輕鬆不起來。


    陸岐看著五人遠去的背影,眼神微凝。


    今日所為,和他一開始預想的不一樣。


    他原本打算,在讖言應驗後,就借著五丁力士對他的敬畏,看看能不能用離塵真訣和二十幾門法術,交換他們的修煉法門。


    之後再任事情發展,讓五丁力士與蛇妖同歸於盡,他就可以得到蛇妖和五丁力士的屍體,獻祭開啟下一幅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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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久前境界突破達到結丹後,體內九色鹿血脈更加濃鬱,產生了新的神異之處,他改變了主意。


    之前九色鹿血脈達到一成時,九色鹿血脈逐漸顯現神異之處,不過作用並不大,僅是維持身上潔淨,不會讓任何汙垢染身,之後就是任何人見到他,都會本能生出親和之感,對他本能的信任,實力越低受他影響越大。


    而隨體內九色鹿血脈達到三成,不但原來神異之處變得更強,而且又有了新的神異之處。


    陸岐心神感應大增,日後隻要不是修為遠勝他的生靈都在他麵前都無法隱藏惡念,而且對一些事突然會有冥冥中的預感。


    就比如壁畫仙地,能不能用人屍獻祭這件事。


    他冥冥中感覺這件事是不可行的,於是改變了主意。


    看起來他似乎是腦袋一熱,完全憑感覺做事,魯莽之極!


    但他這個‘感覺’和常人的感覺不同,並不是虛無縹緲、不確定的東西。


    九色鹿乃是瑞獸,受天地氣運所鍾,非同凡響。


    陸岐感覺他新出現的這個‘感應’能力,如果隨血脈持續增強下去,早晚能做到趨吉避凶。


    遇到什麽事,稍一感應就能清楚這件事對自己是禍是福,有好處還是有壞處。


    當然眼下而言,他還沒到那種地步,能做到對事事都有預感。


    但既然他對壁畫仙地能否用人屍獻祭這件事有了感應,他就會選擇相信。


    連自己的能力都不相信,他還能去相信什麽。


    既然人屍不能獻祭開啟壁畫,那麽他要五丁屍體就沒有用了。


    另外,陸岐改變主意的原因,還有另外一點。


    就是他不確定自己一定能用離塵真訣和二十幾門法術,換來五丁力士的修煉法門。


    離塵真訣固然玄妙,但五丁力士未必需要,而想用二十幾門法術,換取一門能直接修煉成仙的修煉法門,又太過妄想。


    所以他想用其他東西,來交換五丁力士的修煉法門,比如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


    如果他能救下五丁力士的性命。


    按照他們有恩必報的性格,用一些法術象征性交換他們的修煉法門絕不是難事。


    因而,陸岐打算改變故事結局救下五丁力士,隻得到蛇妖屍體就好。


    不過,這件事不能明說,他不能直接和五丁力士說,接下來蜀王會派他們去秦國接秦王賠禮的五個美人,之後他們會在路上碰見一隻蛇妖,他們會與蛇妖同歸於盡,最後蜀國被秦國所滅。


    雖然這麽做簡單許多,隻需一句話點明一切,就能救下五丁力士性命。


    但沒有遇到性命威脅、沒有感受到那股劫後餘生的感覺,五丁力士恐怕對他的感激之意不會太深,對他救命之恩沒有實感。


    所以他才沒有說出這一切,要讓五丁力士去經曆死劫,在關鍵時刻,他再把人救下,化解劫難。


    而且他還想要蛇妖屍體,五丁力士要是不去殺蛇妖,他怎麽得到蛇妖屍體。


    “從當時在壁畫上感受到的氣息來看,那隻蛇妖應當為煉神圓滿。”


    陸岐眼神微凝。


    當然,選擇不一句話點明一切,也不全是好處。


    比如他要和五丁力士一起直麵蛇妖,與蛇妖交手。


    之前他未結丹之時,實力不足以摻和進五丁與蛇妖的交手,麵對蛇妖或許會有不小危險。


    不過在他結丹後,他實力大進已有蛇妖交手的資格,這件事不再那般危險,隻需小心些應當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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