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複知覺,那種撕裂疼痛已經消退,石毅隻覺得那股龐大的靈力已經分散成若幹支靈力溪流,在四肢百骸中亂竄,仿佛體內有千萬隻螞蟻在吞噬血肉,麻癢難忍。同時眼皮有千斤重,無法睜開,耳朵也聽不到任何動靜,我這是怎麽了?突然想起那兩隻利爪山貓,心頭一沉,想坐起身來,卻從巨闕穴位又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鮮血,再次昏死過去。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石毅感覺到有東西正在撥動自己的小腿,利爪山貓!用力握起右拳,剛想發力,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別動!”是爺爺!這時候聽到爺爺的聲音,石毅感覺到從所未有的親切,真想跳起來抱住他,哪怕被他責罰千萬次!


    緊接著,一股溫和的靈力,從大手處傳入體內,引導著自己體內亂竄的細小靈力,重新匯聚成一股強大的靈力河流,在爺爺的梳理下,這股靈力沒有了之前的狂暴,緩緩地流向各個穴位,巨闕!被衝開了!填滿巨闕後,仍然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向前,腹中、紫宮、直到璿璣位填滿一半時,才停滯下來。


    石毅心中震撼異常,自己從五歲開始跟著爺爺修煉,現在已經十三歲,整整八年時間才突破四個穴位,這下倒好,吃了一顆朱果,一下子就衝破三個!我現在也是築基境修士了?一陣竊喜。爺爺見石毅雙目禁閉,臉上卻露出些許笑容,沒好氣地拍了一下石毅腦袋“不要胡思亂想,穩固心神!”,石毅吃痛,乖乖的感受體內靈力的運作。


    突然,石毅猛地想起大頭,“爺爺!大頭呢!大頭怎麽樣了?他也吃了朱果!還挨了利爪山貓一爪!”說著就要爬起身來,腦門又挨了爺爺一個爆栗,“讓你別動!他沒有生命危險!你先穩住體內的靈力,其他的事情不要管!”,聽到大頭沒事,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也對,爺爺能救我,自然也能救大頭,自己是瞎操心了。專心運行功法幾個周天,朱果的靈力已完全穩定,正逐步轉化成自己的靈力,石毅隻感覺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說不出來的舒服,又沉沉睡去。


    過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睛,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地麵上,嫋嫋的煙氣從燉著的藥爐裏散發出來,在陽光下組成不同的形狀,濃鬱的藥香讓石毅精神為之一陣,看這情形,現在應該是清晨,昨天在山裏遇到危險是剛過午時,自己睡睡醒醒已是過了一天?石毅環顧四周,自己正躺在客棧大堂的桌子上,卻沒看到大頭和爺爺的身影。


    坐起身,發現全身滿是汙垢,用手一摸,黏黏的,還有一股惡臭,石毅一屁股彈起來,回頭看了看自己身下的桌子,也滿是厚厚的汙垢,看樣子這是從自己體內排出來的,進入築基境有一個洗髓伐汙的過程,會將體內的陳年雜垢全部排出。這個過程聽說痛苦異常,看來自己確實是築基成功了,不過是在昏迷中度過的。又看了一眼桌子,石毅胃裏一陣惡心,也不知道那些客人看到這情形,以後還願不願意來自家客棧。搖搖頭,拋去這奇怪的想法,石毅踏出大堂。


    爺爺正在空地上劈材,旁邊擺著一口大缸,下麵正灼灼燒著大火,石毅認得出來,這口缸是專門用作烹飪大型的牛馬用的。爺爺這是知道我們受了苦,熬湯給我們補身子?石毅心中嘀咕,頓時覺得爺爺無比和藹可親,不僅沒有責罰自己,還勞累給自己燉湯,正感動著,一眼瞄到缸裏,我*,那不是大頭嗎?我*,爺爺這是要燉了大頭?石毅目瞪口呆。


    爺爺又添了一把材,注意到發呆的石毅,“傻愣著幹什麽?快過來,把衣服脫了,你也下去”,“我?我也下去?”石毅哭喪著臉“爺爺我們知道錯了,您不要燉了我們啊!我以後一定聽您的話!”,“別廢話!這是藥浴!下去!”爺爺腦門上的青筋都被他氣得爆起來,努力壓製住自己。藥浴?石毅慢吞吞地脫了衣服,跳進缸裏,水沒有想象中的燙,很溫和,水裏還有幾片葉子,石毅撈起來一看,是朱果的葉子,原來是這樣用的。


    大頭端坐在缸裏,雙目緊閉,還沒醒,任石毅怎麽捏,都沒反應,爺爺說“別弄他了,沒個幾天他醒不了”“爺爺,他怎麽了?是不是傷的太重了?”“利爪山貓那一爪,隻斷了他兩根肋骨,還有些皮外傷,沒什麽大事”爺爺放下手中的柴火說道,“倒是他自己,問題大了!我之前怎麽沒有想到?”,“想到什麽?爺爺,大頭到底怎麽了?”石毅急了,大頭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打打鬧鬧,甚是親兄弟,而且這次受傷又是因為自己。


    爺爺頓了頓,掏出旱煙點上,抽了一口,說道“之前他一直沒能內視自己的靈脈,我以為他是閉脈者,現在看來並不是。昨天我見你們遲遲不回來,便上山去巡,我趕到時,恰好你們吃下朱果。你們也太魯莽了,你以為你吃下朱果,那利爪山貓就沒辦法了,我告訴你,它們會撕了你的血肉,連骨頭渣都吃下去!”


    石毅吐了吐舌頭,爺爺繼續說道“我收拾了兩隻山貓,見你們已經昏迷,就立刻把你們弄回來,用朱果杆熬了藥給你們灌下去,哼,學藝不精,你不知道朱果必須和杆熬成的藥湯同服嗎,沒有藥湯壓製,靈力會撐爆你的靈脈,讓你從此變成廢人!”說到這,爺爺忍不住又要敲打石毅,可看他在缸裏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忍住沒下手,“給你們引導靈力時,我才發現不對…”爺爺卻停住了話頭,吧嗒吧嗒地抽旱煙。


    石毅急問道“爺爺,哪裏不對?您說啊”,自己已經醒了,而且築基成功,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那麽不對的就是大頭了,他可一直沒醒。


    爺爺沉默了一會,“他,不是人族!”


    不是人族!四個字重重地敲在石毅心頭,等等,不是人族?那大頭是什麽族?羽族?但是傳說羽族個個俊美異常,大頭這形象明顯不符啊,那就是說,他是妖族?爺爺見他皺眉苦思,沒有再作遲疑,確認了石毅的疑惑,“大頭是妖族!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根本沒有靈脈!我們修煉靈力,而他們是修行妖力!”


    石毅扭頭看了大頭一眼,他這個兄弟,天生啞巴,老實憨厚,修煉一直沒有大的突破,之前還以為隻是他天資愚鈍,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人族,不過也無所謂,管他什麽族,他都是自己的好兄弟,“那大頭為什麽一直不醒?跟他是妖族有什麽關係嗎?”石毅又問道。


    “之前他一直按照人族的功法修煉,就連武技也是跟你一樣,已有了一絲靈力,現在朱果激發了他妖族血脈,之前的靈力與他體內深藏的妖力不容,正互相侵蝕,除非等到哪一方被吞噬幹淨,他才會醒來,我們隻有慢慢等了。”爺爺回答道。“那也沒什麽,我們就等唄,有的是時間。”“你可知道人、妖、羽三族血誓?以後大頭是妖族的事情,隻有我們三人知道,切不可傳揚!聽到沒有?!””聽到!”


    接著,石毅又問起昨天在石室發現的那句骸骨的去向,爺爺說,修行之人,應該懂得世間的人情冷暖不過是過往雲煙,既已經化成骸骨,又何必執迷於紅塵往事,那句骸骨已被他撒在山上,並沒有帶回來。


    石毅卻不以為然,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要完成林震天的遺願。“說起這個,諾,你的劍”,爺爺遞過來一把小劍,正是鎮妖,“這倒是把好劍,可以防身,等你恢複了,我再教你使用”,石毅接過鎮妖,抬頭問道“爺爺,那張羊皮上麵寫了,這把劍原主人是空冥修士,可是中途被賜給林震天,他連築基境都沒有,又過了那麽久,怎麽那些動物還是害怕它的氣息?”“那是因為那位空冥修士長時間用靈力滋養,劍身上沾染了修士的氣息,除非是有更強大的修士強行抹去,不然這股氣息會一直存在。那些動物能感覺到空冥的氣息,自然恐懼,你們是運氣好,遇到的最強的不過隻有築基初級實力的利爪山貓,不然你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還有比築基更厲害的動物嗎?”


    “準確的說,踏過築基就不能稱為動物了,他們已經懂得修煉之法,應該稱之為妖物才對。他們也能采天地靈氣,不斷修煉進化,強大自身的力量。”“那爺爺,您現在是什麽境界?”石毅好奇的問道。見他又拐彎抹角問起自己的實力,爺爺當作沒聽見,複而去撥弄柴火。石毅自討沒趣,悻悻地將身子埋入水中,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睡去,這兩天實在是太累了。


    又過了幾日,大頭才醒來,當知道自己是妖族之後,緩了幾個時辰,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自己之前不能內視靈脈,不是因為天資愚笨,而是因為自己是妖族的關係,那麽新的問題來了,以後該怎麽辦?自己也不會妖族的修煉之法啊。好在石毅腦經轉得快,既然爺爺能看得出來大頭是妖族,必然對妖族有一些了解,說不定能知道妖族的修煉之法,兩人可以去求求爺爺。


    自己這個爺爺很神秘,對過去隻字不提,連名字都不說,過路的商客都叫他麻老,爺爺一直說自己是個普通人,恰巧在這玄武山腳下開了一間客棧而已。石毅對此嗤之以鼻,這玄武山不說巍峨壯麗,也是廣闊無垠,人跡罕至,各種大型動物更是層出不窮,能安安穩穩在此立足,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再說了,普通人能徒手收拾掉兩隻堪比築基境的利爪山貓?普通人能解答上到修煉疑問,下到風土人情?說出去,誰都不會信。


    兩人找到正坐著假寐的爺爺,一左一右蹲下來,麻利地敲起腿來,麻老眯開眼睛瞄了一眼兩人,又重新閉上,敲了一會,石毅忍不住,開口說道“爺爺,您看,大頭是妖族,我們的功法他不能學,雖然築基成功,他也沒合適的功法”麻老嗯了一聲,卻不答話,大頭見狀,更賣力地敲,石毅又說“大頭沒辦法修行,境界會一直停滯不前,以後要是再遇到什麽危險,連忙都幫不上,總不能我們兩一直仰仗您吧?”,大頭小雞啄米似得不停點頭。“想要功法?”麻老終於應聲,“要,要,您肯定有”石毅眼前一亮,連忙答道。“以後聽不聽話?還亂跑嗎?”“不跑,我們答應您,再跑您打斷我們的腿!”“哼,以後你們少讓我操點心,比什麽都好”麻老站起身,往廚房走去,石毅和大頭對視一眼,滿臉喜色跟了上去。


    進了廚房,走到角落,麻老蹲下,在地上挖著什麽,石毅立即上去幫忙,挖了有半尺深,露出一個暗黃色的小口袋來,像是布製的,一個拳頭大,石毅單手取上來,遞給麻老“爺爺,這是什麽啊,一個小袋子,難道功法在這個裏麵?”


    麻老卻不答話,接過袋子,示意大頭過來,大頭滿臉媚笑走上前,伸出雙手,麻老用力一抖,一本古樸的書從袋口掉了出來,落在大頭手上。一旁的石毅看呆了,什麽情況?這麽小的袋子,這麽大的書,怎麽裝下的?大頭也是一臉懵逼。麻老對兩人的表情很滿意,顯然這一手是震到他們了,咳了一聲,說道“這是乾坤袋,外形如袋,內有乾坤。”


    乾坤袋?兩人隻在書上看到過,這種袋子是修士用天才地寶煉製而成,根據人的實力不同,乾坤袋裏的空間也不同,實力越強空間越大,沒想到爺爺也有一個,重新將乾坤袋埋回去,三人出了廚房。


    大頭得了功法,萬分感激,恭恭敬敬地給麻老磕了一個頭,才如獲至寶的觀賞手中的書籍。“這是我早年間遊曆大陸時,偶然得到的妖族修煉功法,一直放在身邊,沒想到現在卻用上了。你好好品讀,雖說我不懂妖族之法,但是殊途同歸,有什麽不懂的我也可以解答一二。至於武技,你可以繼續修煉人族的,隻是發揮不出全部的威力,日後有機會再尋找妖族武技。”麻老摸了摸大頭的頭,又叮囑到“記住,不要讓任何外人知道你是妖族”大頭鄭重地點點頭。


    一旁的石毅插嘴道“大頭,太好了,你築基成功,又有了功法,往後咱們可以比賽,看誰修行高!誰要是欺負你是妖族,咱們兄弟兩一起上,打得他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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