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言瑾也不知該如何描述那個東西,雖然隻是一個側麵,但是言瑾卻感覺他的眼前此時正在上演著一部真人3d版的僵屍婆婆。


    明皓琪輕輕的拍了拍言瑾抓著他的那隻手,這時言瑾的耳邊突然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小贇,不必害怕。”言瑾驚訝的盯著明皓琪的嘴巴,微微有些疑惑,他清楚的知道,身旁的人剛才並沒有開口說話,自始至終明皓琪的嘴巴就沒有張開過。


    但是言瑾現在根本無心去深究這些了,他又看向劉一豪和那個老婦人,之所以這麽稱呼,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死前應該是個老婦人。


    此時,這兩人正圍坐在一張木桌前,桌子上點著一盞油燈,那油燈似乎快要燃盡了,光很微弱,勉強照亮桌邊坐著的兩個人。


    那個老婦人手上此時正在縫補著一件衣衫,言瑾有些懷疑就桌上這點如螢火蟲一樣的亮光,她是否真的能看清手中的針線。


    那老婦人縫衣服的動作很僵硬,拿著針線的手上的皮肉已經開始腐爛,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經看到皮肉下那還帶著血絲的骨頭。她每縫一針,言瑾都覺得她手上那些爛掉的皮肉會隨著她的動作隨時掉落下來,她身上的衣服還很新,看這樣子,應該是剛剛去世沒多久。


    宋昱淩和言念不知什麽時候也進到了房間裏。在看到桌前的老婦人後,宋昱淩又看向明皓琪,似乎在跟他確認什麽,雖然此間二人並未發一言,但言瑾卻感覺到這兩個人剛剛一定有過交談。


    這時,那個老婦人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僵硬的手指從桌上重新拿起一根線,那是一根黑色的線,相比一般的縫衣線粗,似麻線一般,此時,她正在吃力的往把那根線往手中的那根針上紉去。


    言瑾這時才發現,原來不知什麽時候,老婦人針上的線已經用完了,不過她終究是個死人,身體已經僵硬,手指並沒有活人那般靈活,即使她手中的針很粗,針孔也足夠大,但是她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線穿過去。


    突然,一直在老婦人身邊安靜的坐著的劉一豪伸出一隻手將那針線從老婦人手中拿了過去,接著很輕易的將那根線穿進了針孔中,雖然這動作看著很簡單,但是到底是從來沒有摸過針線,在紉線的過程中,劉一豪一隻手的食指還是不小心被那尖銳的針尖紮了一下。但劉一豪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隻見他用那隻被紮傷的食指和拇指捏著那根線從針孔處一直捋到線尾端,最後還十分貼心的用兩個手指卷起線尾打了個結,完成這一係列的動作後,他這才將手中已經紉好的針線交給了那個老婦人,這個過程,就像是一個兒子幫眼花的母親紉了一根線,一切看起來合理又和諧,除了那個老婦人以外。


    在油燈微弱的燈光下,言瑾發現那根線上剛才沾染到了劉一豪的血跡,星星點點,從線頭一直到線尾端的結上。


    老婦人接過針,又繼續拿起桌上的衣衫縫了起來。


    眼前的二人相處融洽,其樂融融,言瑾心裏卻已經翻了天,“這老婦人得縫到什麽時候啊?若是這期間一豪醒過來那可怎麽辦呀?這樣他真的會被嚇死的。”


    言瑾心裏話音剛落,他突然看到那個老婦人像是聽到他心裏所想似的,竟然抬起頭,慢悠悠的向他們這邊轉了過來,隻見她的嘴角咧著奇怪的弧度,露出口中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似乎是在衝著他們笑。


    雖然言瑾已經想到她的正麵一定會更恐怖,可是當他真的看到時卻發現恐怖這個詞已經是遠遠不夠了。眼前的這張臉已經根本不能稱得上是臉了,五官都已經模糊不清,臉上的皮肉跟手上的差不多,輕輕一動估計自己就會掉落下來。一隻耳朵已經不見了,剩下的那隻也已是腐爛不堪,難得的上麵還別著幾縷頭上散落下來的銀發。眼眶裏一片空洞,裏麵什麽也沒有,卻比任何可怕的眼神都讓人恐怖。她的鼻子前端的軟骨已經爛掉了,隻留下兩個黑漆漆的骨頭孔,想來她現在也定是不用呼吸,這些都已是無用。整張臉上唯一還算完整的就是這張嘴了,隻不過現在她的上唇已然是已經裂開成兩半,下唇一大半已經離開臉,隻剩下一小塊還掛在嘴角處,她剛才一咧嘴,那大半塊嘴唇就那麽的在空氣中打著晃兒。盡管眼前的老婦人笑的很努力,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言瑾卻是感覺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衝腦門。


    “小贇。”言瑾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明皓琪一下子擋在了身後,一根針“叮”的一聲被明皓琪手中的無問擋了回去。


    明皓琪不知又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同宋昱淩一同衝向那老婦人。


    剛剛那根針正是一直被老婦人拿在手中的那根縫衣針,此時那根針的尾端還掛著一根線,而那根線正是剛剛劉一豪親手紉上去的那一根,上麵還沾著斑駁的血跡。


    那老婦人見一擊沒中,於是將已經回到手中的縫衣針再一次向明皓琪刺去。而這時另一邊,劉一豪如同換了一個人,喉中發出低低的嚎叫聲,發狂了一般,隻見他伸出一隻手,一掌劈碎了麵前的那張桌子,然後張牙舞爪的向宋昱淩衝了過去,隨著桌上油燈的掉落,屋裏那僅存的一點微光也沒了。


    言瑾急忙跑到門邊,一把推開房門,屋外的月光頃刻間灑了進來,小屋裏瞬間比剛才還要亮上幾分。


    雖然劉一豪跟換了個人似的,但是與宋昱淩想比還是相差很遠。宋昱淩不想傷到他,所以對於他那些毫無章法,粗魯的踢過來的腳和揮過來的拳頭都隻是四處避讓,但眼見劉一豪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出手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重,根本控製不住。最終宋昱淩瞅準時機一個手刀砍在了劉一豪的後頸處,這一擊效果顯著,隻見他身形一頓,一下子便癱倒在了地上,終是昏了過去。


    另一邊,那個老婦人和她手中的那根針卻是煩人的很,無問跟它正麵衝撞過好幾次,針尖都斷了,那針卻仍然行動自如,針孔上掛著的線晃晃悠悠的,似乎很是得意。


    宋昱淩走到明皓琪身邊道,“這老婦人身上並沒有戾氣,按理來說不可能會出來害人的,恐是背後有什麽在驅使。”


    明皓琪沒有答話,飛身來到那老婦人身邊,用手在她額頭上點了兩下,然後將一張靈符貼在了她的額上,那老婦人先是站住原地不動,然後便直直的向後倒了過去。


    “當啷”一聲,隨著老婦人的倒地,那根斷了尖的針終也終是應聲而落。


    言瑾急忙跑到劉一豪的身邊,認真檢查了一番,最終發現他隻是昏了過去,並沒有大礙,便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一陣夜風吹過,言瑾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突然,他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四下裏看了一圈,難以置信的喊道,“我們這是在哪裏?剛剛的房子呢?”


    方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言念道,“公子,那房子隻是一種假象而已,其實剛才我們一直都是在這荒郊野外的。”


    “什麽,假的?”言瑾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那房子到底哪裏像假的呢,就在剛才他還用手開過那屋子的門,言瑾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種木質的門把手的觸感他似乎現在還能感覺得到。


    言念點點頭道,“嗯,公子,這都是些小把戲,你不用太在意。”


    另一邊,明皓琪和宋昱淩處理好那個老太太的屍體,走回到言瑾身邊,明皓琪問道,“小贇,你沒事吧?”


    言瑾道,“我沒事,那個……怎麽樣了?”言瑾的眼神微微向遠處瞟了一眼,但是很快又收了回來。


    “放心,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言瑾走了沒幾步,月光下,他突然看到草叢中有什麽東西在一閃一閃的發出銀色的光芒,他蹲下身子用手胡亂的撥開雜草,雜亂的草叢中此時正靜靜的躺著一根斷了尖的縫衣針,顯然正是剛剛的那一根。


    言瑾用兩根手指小心的捏起那根針,仔細的端詳了一陣,發現它除了比普通的針大一點粗一點外並沒有什麽區別。


    “小贇,怎麽了?”明皓琪見言瑾和言念一直沒有跟上來,於是回頭問道。


    言瑾舉起手中的那根針,對著明皓琪揮了揮,道,“明皓琪,你看,我找到了剛才那根針了,隻不過上麵的線不見了?”


    明皓琪聽到言瑾的話後,夜色裏神情微微變了一下,隻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隻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客棧裏幾個人早已等的十分焦急,此時都在客棧門口四處張望,夜星辰看到明皓琪他們回來後,遠遠的便跑了過去,急忙問道,“三師叔,你們沒事吧?”


    明皓琪道,“我們沒事”,接著又對夜星辰交代道,“星辰,明日一早我們去一趟朱家,朱老夫人的屍體找到了。”這朱老夫人是二十多天前去世的,可是前幾天,朱家人去祭拜時卻發現老夫人的墳不知什麽時候被掘開了,棺口大開著,棺材裏的陪葬東西一樣沒少,但是老夫人的屍體卻是不見了,這也正是明皓琪他們這幾日一直在調查的盜屍案中的其中一起。


    夜星辰聽到明皓琪說他們找到了朱老夫人的屍體,驚訝道,“三師叔找到了朱老夫人的屍體了?師叔,你們是在哪裏找到的?”


    明皓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日後再說與你們,你們先趕快帶劉公子回去休息吧。”


    一旁喬深已經從宋昱淩那邊把還在昏迷不醒的劉一豪接了過來,夜星辰聽到明皓琪的話後,急忙走了過去,同喬深一起扶著劉一豪進了客棧。


    明皓琪轉身對言瑾道,“我們也進去吧。”


    折騰了大半夜,言瑾躺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翻來覆去始終是睡不著,最後他索性下床,穿上衣服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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