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龍頡看了眼腕表,苦著臉,撓了撓頭,點開了視頻對話。


    “臭小子,是不是想餓死我?”一個留著地中海發型、山羊胡子的糟老頭在那吹胡子瞪眼:“給你十分鍾!”


    “可我剛從跳蚤商會出來,趕不及的啊!”龍頡叫起苦來。


    “嘿嘿!”全息影像上那幹瘦老頭咧嘴一笑,露出正中兩顆閃閃發亮的大金牙,然後結束了對話。


    “馬上就天黑了,這吃的是中午飯還是晚飯啊?”龍頡看了看漫天的晚霞,一邊嘀咕著,一邊轉身抄著近路從平房區穿行,往空港方向趕,突然之間腳步踉蹌了兩下,抬起頭來時居然翻著白眼,雙手在身前摸索著,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


    走沒兩步,腳下踢到一把禿頭的舊掃帚,龍頡俯身拾起,摸了兩下,嘀咕道:“原來是把掃帚,湊合著用吧。哎,現在的小孩真是缺乏教養,連導盲棍都搶走。”


    而此時,就在龍頡行進的前方,一個黑超特警一般裝扮的壯漢站在路中間,手上拿著一把泛著寒光的軍用匕首斜指著龍頡,嘴角掛著一絲揶揄的笑意。


    如果龍頡不改變方向的話,頸側動脈將會與匕首的鋒刃來一次親密接觸。


    這時,龍頡停下了腳步,一副側耳傾聽狀,帶著一絲疑惑試探道:“誰?誰在那邊?”


    鼻尖與鋒刃咫尺之遙。


    不遠處,四個同樣黑超特警裝扮的墨鏡男依著小巷裏的地勢將一個戴著棒球帽的人圍在一個丁字路口中間,後者身邊還躺著一個生死不知的中年男子。


    這時,墨鏡男當中身板最為消瘦的那個回過頭來對拿著匕首的同伴不耐煩的比劃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匕首沒好氣的點了點頭,另一手拿著個小巧的儀器對龍頡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輕咦了一聲:“小子,你怎麽進來的?你的核力值趨近於零啊!”


    這話自然是對著龍頡說的,匕首男說完徑直用匕首從龍頡衣領上挑下了一枚領針,用兩根手指捏著拿到自己麵前,匕首卻不知什麽時候收了回皮套裏。


    “嗯?!這數據.......不,不可能吧.......噢邪特!!天階物品!”匕首男正準備把那儀器收回西服內袋,突然驚呼了起來。


    匕首伸手在龍頡背包肩帶上一挑,身子一晃,大手一探,背包已在手。


    至於好像已經完全被嚇傻了的龍頡在對方的眼中恐怕就是一個木頭人而已。


    “頭兒......你看?”匕首男從背包內取出權杖,再次慎重的掃描了一遍,然後把頭轉向先前那個瘦竹竿。


    “核力初醒者,你......是跳蚤商會的魔紋學徒吧?”瘦竹竿走到龍頡麵前,慢條斯理的將墨鏡收好,露出一個剛打完瘦臉針而臉部肌肉無法自理的笑容,繼續說道:“別翻白眼了,不累麽?”


    龍頡從善如流,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恢複了正常,抬頭嘿嘿一笑,然後便忍不住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


    瘦竹竿臉部身量頗高,五官輪廓很深,眼睛很大,眼珠卻是極淡的灰色,稍微轉動一下看過來似乎都帶著一絲陰風撲麵而來。


    探手從匕首男內袋取出了那枚領針,瘦竹竿冷哼了一聲,瞥了他一眼,然後轉向龍頡問道:“還真是想不到......你很得看重啊!弄了個老師的身份做掩護,還給了你這個護身符。”


    “不愧是鷹之國的鷹犬!連我這種小魚小蝦都記得。”龍頡站直了身子,神色已如常,哂笑道:“不過,你們有一點弄錯了。我不是初醒者,我是一個‘涅微素帕’症患者。”


    “不可能!我們鷹之國的出品從不會出錯!除非是.......”匕首男不滿的揮動了一下手中的權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看了一眼權杖,聳了聳肩:“嗯,如果是這東西產生了幹擾的話,倒是也有可能。可是,你怎麽通過結界的?難道也是這東西的幹擾.......”


    說完,匕首男拿怪異的眼神看了看龍頡,搖了搖頭,將權杖交給瘦竹竿,轉身抬腳向著自己的幾個同伴而去。


    “真是年輕啊,可惜了。”瘦竹竿把住領針放在掌心,緩緩握緊拳頭。很快,十數道五光十色的電弧從拳頭向外激射而出,卻統統被一個近似透明的光球薄膜給裹住,那情景看起來就像是一顆通了電的靜電球。


    “你們百佑人不是有句老話叫做‘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麽?嗬!我等下似乎應該去買彩票了。”瘦竹竿張開手掌,已經空無一物,將手掌按在龍頡頭頂,帶著一臉的期許說道:“既然你不是初醒者,那就更加無需顧忌了。上一次研究涅微素帕症患者好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個孩子隻堅持了一點六七個坦刹那,希望你可以打破那個記錄。”


    瘦竹竿手掌輕抬,龍頡被吸附在手掌之下離地而起,軀幹、四肢無意識的擺動著,這次是真的翻了白眼。那情形離遠看過去就好像是一個被頑童拿在手中肆意抖動的扯線木偶。


    與此同時,另一邊,匕首男加入了同伴們,從四麵八方對那個棒球帽展開了狂風驟雨般的強攻!


    隻見四人體表出現了短暫的霧化,再看過去的時候原本是黑色西服、墨鏡外加站不住蒼蠅的高光發臘的造型,畫風一變,成了四個角鬥士一般的殺神。幾乎清一水的拳套、護臂、戰靴、護脛以及胸甲,其中匕首男甚至還戴上了半麵頭盔。


    棒球帽冷哼一聲,把帽子向後一轉,露出一雙眼尾挑向太陽穴的丹鳳眼,眉目含煞,站了個二字鉗羊馬,牢牢護住中線。


    打鬥當中隻聽得枯燥的劈裏啪啦,彼此間拳來腳往,移形換位,說不上有多麽的精彩。可是,幾人在遊走之中,路過的地方比遭遇過12級颶風更加的慘烈:方圓十數米之內找不到一件完整的物品!拳套擦著牆壁過去,一道巨大的豁口就留下了,仿如被挖掘機狠狠的掄了一記;一腳跺下去,石板地便出現大塊大塊的龜裂,透過那些碎石塊可以看見下麵灰白色的土壤;不時還可以見到一個或兩個健碩的身形被擊飛了出去,好像被球棒擊中的棒球,直接將一間間平房砸穿,透過那一條直線上的兩個不規則窟窿,可以看到如果有牆體阻擋的話,那一麵牆體上都留下了凹形的蛛網狀裂縫,又或是看到一個健碩的身形嵌在牆上正在扭動著試圖爬出來......


    “你們超頻具化戰鎧,是真的已經拋開所有顧慮了麽?”棒球帽清聲喝問道:“你們在跳蚤星的這個觀察站對於鷹之國的重要性無需贅言,暴露後再想重建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棒球帽嘴上說著,手上沒停,腳下也沒歇著,碎步快速閃轉騰挪之間雙腳或踢或挑,碎石塊炮彈般接連砸向四個對手。漏空錯失的石塊在空中並沒有走遠,被一道透明的光幕攔下,激起一陣陣水波般的震動後便掉落下來。


    在這些碎石塊的撞擊之下,可以看到場中數人其實是罩在一反扣著的巨大半球狀光幕之內,任它光幕內驚天動地,光幕外巋然不動,人影也不見一個。


    “這結界抗不了多久了。”匕首男喘著粗氣,惡狠狠的威脅道:“我們暴露了,大不了一點點外交上的口水仗而已。可是,默那聖女,你們神殿那裏恐怕也不好交代吧?!惡了百佑人,你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星空之下,誰還能庇護.....嗯哼!”


    匕首男的話並沒有機會說完,以一聲悶哼草草收場。


    隻見那棒球帽丹鳳眼半開半合,神目懾人,柳眉倒豎,身上浮現一陣極淡的霧氣,一件純白色的祭祀袍罩在全身上下。然後就隻能隱約看到十數道拳掌的殘影盡數印在匕首男身上,再然後才是綿長的“劈裏啪啦”的一聲響。後者如全壘打的棒球一般直接擊穿了光幕,落入遠處雜亂的平房區之中,轟轟隆隆,好一陣響動。


    棒球帽含憤出手,“一擊”而中,卻也被另三個對手窺得間隙拳腳相交接連命中,原本就有些黯淡的祭祀袍已幾乎透明,撲閃著隨時可能湮滅。


    半球狀光幕被擊穿後,就好像是有人在頂端灑了水下來,隨著水幕狀的徐徐滑落至地麵,外界聲響傳了進來。四周的平房相繼生動了起來,隱約的問詢聲,咒罵聲,還有小孩的哭鬧聲,聲聲入耳。


    棒球帽斂去祭祀袍,被三人成品字形圍在中間,四人都保持著戒備,在難得的喘息間隙,不約而同的相持對峙,注意力都往另一邊集中。此時,距離“一點六七個坦刹那”已經遠遠超時了許多許多。


    雖然不過是短短數十息的時間,瘦竹竿身上已完全不見剛才玩弄木偶般的輕鬆寫意,反而是佝僂著身子,將大半身子倚靠在龍頡身上。龍頡有點手足無措,不時將瘦竹竿的身子扶直站好,卻似乎忘記了將壓在自己頭頂上的手掌撥開。


    一瘸一拐卻快逾奔馬,匕首男穿著非常時尚的布條西裝服剛回到現場,也隻能是一幅目瞪口呆的表情。


    “哎呀,您真是太客氣了啊!”龍頡附耳過去,一邊用心傾聽著,一邊連連點頭,說道:“這怎麽好意思呢?這個,喔,還有這個.......什麽,這個也給我了?這怎麽......好啊好啊!”


    隻見龍頡一臉的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一雙手終於是找準了方向,探入瘦竹竿的懷中,先後掏了幾樣東西出來,放進自己的背包裏。


    那幾樣東西分別是:一把看似粗製濫造的金屬小刀,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晶球,當然還有一支失而複得的權杖。


    這時,瘦竹竿終於恢複了少許神智,手一鬆,離開龍頡頭頂,跌坐在地,當眼神聚焦在麵前正在忙於“接收禮物”的龍頡身上的時候便瞬時進入了歇斯底裏的狀態:“魔鬼!你是魔鬼!!我.......我們走!快走!”


    連滾帶爬,瘦竹竿撲到匕首男身邊,架住後者的脖子,一迭聲的催促,頭也不回的“兩人三足”逃去。剩下的三人眨巴著眼睛相互對視了片刻,總算是保有相當的戰術素養,互為掩護,退得遠了,才轉身向那幾乎不見蹤影的兩人追去。


    棒球帽把帽簷轉回前麵,往下壓了壓,對龍頡揮了揮手,便向那幾個鷹犬離開的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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