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穩地待一會兒吧,閨女那邊今年你好好陪著,平時想要什麽都可以給我們說,你師娘你應該了解,要什麽給什麽。”


    雲成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情緒低落郭得剛這邊肯定也跟著心情不好,孩子不是他生的,但是他養的啊。


    師徒父子兩個平時那互動勁頭,便知道多好。


    隻是這種狀態少有,雲成以前還真沒有這麽表露過自己情緒的時候,看來在家裏的確看著心疼了。


    畢竟自己的媳婦兒。


    “小丫頭呢,在家怎麽樣?”


    “她還好,她媽難受知道幫忙遞東西,平時鬧騰一點,關鍵倒是挺好的。”


    “到底還是生丫頭懂事。”


    後台幾個人聊了幾句。


    這時候高風和謝天順老先生也下了台,後者過來,齊雲成連忙過去攙扶著。


    謝天順是寶字輩的演員,師從郭榮起先生,現如今72歲,還能上台願意說一段十分不容易。


    別說他,就是德芸裏麵的幾位老先生都非常好。


    不爭名逐利的,一直帶著小劇場那些新來的孩子們。


    而郭得剛當初請他們,也是有這方麵的原因,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哪怕德芸社裏麵也需要靠他們帶孩子以及坐鎮。


    隻是伴隨時間的流逝,老先生一位位的也年紀大了,不再像當初05、06年那般。


    更別說張先生都走早了,這幾位還是活躍在舞台上,要知道這歲數,沒有一位低於七十。


    唯一好的是。


    這一世到現在還沒有那麽多位先生提前離世,包括金先生和李聞山先生,他們都是在2017年走的。


    現在都在家裏休息了。


    “怎麽了,再聊什麽呢?”


    高風下來喝水,望著一堆人開口。


    他一問,齊雲成徹底把話題掀開,說一些其他,不能用自己的事情影響了其他人的心情,更別說等會兒還要上台。


    不能讓觀眾察覺,這是身為演員的本分。


    一時間,後台的氣氛的確好了很多,齊雲成也時不時去看其他演員演出,民族宮沒有北展大。


    隻有一千出頭的位置,但依舊熱鬧。


    今天的陣容可以說是不比封箱弱太多,因為德芸主要演員幾乎都在這,但票價卻遠沒有那麽貴,算是不可多得的一次場子,觀眾自然無比興奮。


    要不了太久,第三場的助演演員結束。


    高風和於遷兩個人上場說一段《賣布頭》!


    這一段賣布頭,教科書般的級別,前者的逗跟,後者的捧跟,都是極其好的。


    尤其大爺玩得高興了。


    在攔人說賠了的時候,故意弄包袱差點噴高風一臉口水,這把當時的觀眾樂的,瞧得出來沒有技巧,全部是上台的情緒。


    而一段經典台詞下來,足以證明高老師離老藝術家隻差一個去世了。


    喜歡的是真喜歡。


    奈何有些年輕人就有點接受不了他那種比較平穩的勁頭,但聽相聲聽得久的都會覺得他的活好,也願意多給。


    更別說高於兩位的配合,也是德芸裏麵同樣頂尖的存在。


    等時間流逝,落完底之後,終於來到了倒二的場次。


    “接下來請您欣賞相聲《雜學唱》!表演者齊雲成、欒芸萍!”


    “喔!


    !”


    “雲成!我愛你!”


    “又有寶寶了嗎!雲成!”


    剛報幕,兩個人剛上台。


    下麵就有女生矜持不住地喊。


    這個時代無法避免的事情,一點事情便會在網絡上被無限放大和關注,同時也間接證明了,人氣之間的東西。


    哪怕是助演,今天都有不少人為了齊雲成而來。


    倒不是說他比高老師好,主要時代在這,想要再變回以前的小劇場時代,有點癡人說夢。


    和以前聽相聲當飯後休閑的時代不一樣了,多了幾分浮華,所以真要在這種氣氛當中守住心不簡單。


    不過也是高老師沒有趕上,真讓還是大小夥子的高老師出現在這,論顏值不會輸半分。


    “謝謝大家吧!”


    接了一些禮物放在舞台上,齊雲成望著下麵觀眾開口。


    “今天呢是咱們德芸總教習的場子,前麵一場就是高老師和我於大爺表演的一段,非常的好。


    了解德芸的都知道,他們兩位關係好極了。”


    “沒錯!”


    此刻的欒芸萍一邊回答,一邊把禮物放一邊去,太擋著視線了,各種禮品盒,也不知道給他們兩個人分別買的什麽。


    “兩位在德芸社的地位,那就是中梁砥柱!”


    “能耐好!”


    “但我師父當不了中流砥柱。”


    “怎麽呢?”


    “他個頭不夠!”


    哈哈哈哈哈!


    位置都還沒站上半分鍾,又是一損,不僅下麵觀眾樂得開心,就是齊雲成和欒芸萍都在偷著笑。


    時不時瞧著側幕,希望人別出來。


    不然耽擱演出進度。


    好一會兒,前者深吸一口氣,拋除一些東西露出笑容,“好一段時間沒損師父了啊!不和他老人家在一場吧有時候會忘,再一場吧感覺還是當著麵的損比較好。


    最近幾年師父也是老了,估計踢不動我。”


    欒芸萍知道搭檔的心情,看著跟一句,“是逐漸都上了年紀。”


    “我師父、我大爺、高老師!三個人都非常好,不過這是在舞台上,在舞台下您各位可能不知道,論關係還是高老師和我於大爺更好一點。”


    “他們倆住得近。”


    “對!”齊雲成點點頭,“今天兩個人演出還是一塊兒來的,我估計演出完了還得一塊兒坐車回去。


    平時更不用說了,身為鄰居保不準一起喝點小酒、喝點小茶,然後再一起遛彎。”


    “多好啊。”欒芸萍捧一聲。


    “吃飽喝足了兩個人去遛彎,現在小區裏麵都非常不錯,風景綠化也很好。高老師、於大爺兩個人一起遛彎。”


    話筒後齊雲成邁開腿做出溜達模樣,但一低頭看見什麽,表情難受,“哎呀~~”


    “怎麽了?”欒芸萍好奇著。


    “有人不講公德心,養了一條小狗拉了一坨便便!”


    “還便便,說狗屎不就完了嗎?”


    “於大爺說這不像話啊,我自個兒出來都帶個小鏟帶個塑料袋。”


    “好家夥,於大爺也在外麵地上拉呀!”


    哈哈哈哈哈!


    包袱翻出來,想象到畫麵,下麵這些位幾乎沒有不笑的,同時此刻兩個人說相聲的狀態就是很隨意,因為倒二把氣氛慢慢給攢底的三位鋪過去就行了。


    笑聲中齊雲成還多給了一句話,“大爺這樣幹人設都不算崩塌。”


    “那可不。”欒芸萍也想笑,接著話題吐槽,“直接拉塑料袋裏麵多好,要鏟子幹嘛!”


    齊雲成指著地上繼續道,“這小狗拉的好,得三十斤!”


    “霍喔,得多少日子沒拉了。”


    “兩個人看著都默默不說話,看到最後於大爺倒是樂了,高風,敢吃了麽?你要敢吃,我給你十萬塊錢現金!”


    “打賭!”


    “高風生氣了,我去你的!”


    “誰不生氣啊。”


    “你帶快子啦?”


    “合著高老師是為了要餐具是嗎?”


    齊雲成扮演高老師的口風,“我倒不是說不敢吃,我怕你像話我沒那個勇氣!說好給多少錢?”


    “十萬。”欒芸萍幫忙回答一聲。


    “稅後啊!”


    “是,這玩意得先講清楚了。”欒芸萍點點頭,他就是管工資的,必須得嚴謹。


    不過下一秒,旁邊的齊雲成像瘋了一般,學著高風左右開弓不斷地往嘴裏塞,這把他還有全場觀眾給笑得不行。


    最後欒芸萍開口,“看這意思,不用打賭高老師都想吃了。”


    “吃完連地都舔幹淨了,整個小區就這塊地增光瓦亮。”


    “不糟踐東西。”


    “高風這剔著牙。”齊雲成身子一斜,給出動作,惟妙惟肖。


    這讓不少人難以直視,哪怕欒芸萍都是如此,“還塞牙了是嗎?”


    “姓於的,拿十萬塊錢。”


    “不能白吃啊這是。”


    “旁邊於大爺樂得直不起腰來,願賭服輸,但出來遛彎誰帶著十萬現金啊,回家再給你吧。”


    “先欠著。”


    “接著往前走吧,走著走著!喲,又發現一攤便便,這攤比那攤大!”


    邁開步子往後退,齊雲成仰頭望著上麵,“兩個人看著這堆,珠穆朗瑪峰!


    ”


    “沒有那麽大的。”欒芸萍給拽回來,“聯想也太豐富了一點。”


    “高風看著樂了,於遷你敢嗎?敢吃嗎?吃完我給你十萬塊錢!”


    “高老師這是報複!”


    齊雲成伸出手,往上扒拉大褂袖子笑道,“高風,你以為我跟你似的,我帶著勺呢!”


    “喝!好家夥!”


    哈哈哈哈!


    欒芸萍語氣的一翻,味道恰到好處,劇場笑聲此起彼伏。


    而且從這一段遛彎開始,臉笑僵硬的都有,就是全程的有趣。


    “於大爺就是為這泡屎來的。”欒芸萍再說一句。


    齊雲成右手拿著勺開心,舀一勺後還拿到跟前吹了吹,各種表演的相全部聚齊了,一副還怕燙的模樣。


    吃的時候還解釋,“我大爺這個人胃口不好,不能吃涼的。最後吃幹幹淨淨的,勺揣口袋裏了。


    高風,十萬快!


    高風樂了,你是人不是人,你出來沒帶十萬塊我能帶著十萬塊?”


    “那怎麽辦?”


    “得了,你也別給我,我也別給你,扯平!接著遛彎,好,走著!”


    齊雲成一邁步離開話筒。


    欒芸萍扶著桌子吐槽,“合著兩個人鬧一肚子屎就完了?”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齊雲成走回來,“雅俗共賞,要照顧不同人的口味。保不齊有愛聽這個的,當然我大爺和高老師的口味倒是比較獨特。”


    欒芸萍:“非常統一。”


    齊雲成:“我就說於大爺怎麽愛養動物。”


    到這,欒芸萍恍然明白,接一句,“狗的吃膩了,換換其他的口味是嗎?”


    “那誰知道去!等會兒最後一場您各位問問吧。”


    隻是說了一個小段子,齊雲成話語口一轉,轉到雜學唱的正活去。


    也不算太大的活,就是演員學唱一些東西。


    倒二經常說的段子,表演起來沒有大開大合的包袱,內容更沒有特殊限製的,一個演員有一個演員的表演法。


    等二十多分鍾弄完鞠躬。


    高風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身上套了一個小馬褂準備說最後的扒馬褂。


    下台後,望著三位的登台熱鬧,齊雲成在側幕停駐了半分鍾才轉身去向後台。


    倒不是休息喝水,第一時間給家裏打電話。


    走前的一個小時,媳婦兒躺在床上且不舒服著,現在電話打過去,一接便能聽見媳婦兒委屈得想哭的聲音。


    “老公~~我現在好想你!”


    “怎麽了?又不舒服了?”


    “我現在居然什麽都不想吃,也吃不下去!但感覺就像是吃錯了東西一樣。”


    “放心,我馬上回來!還有其他方麵嗎?”齊雲成急切地再問。


    “沒有了。但生二胎的反應,沒想到比一胎還要大一點!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因為年紀大了才這樣,今年我都二十八了!”


    “哪是什麽年齡問題,很多人都這樣。”


    “那你多久回來,我想看見你,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雖然宋軼二十八了,但身為女性還是想老公在自己身邊,哪怕陪著都好,至少會有一些心安的感受。


    爸媽雖然也在,可和老公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也正是媳婦兒那種難受的聲音,齊雲成此刻才各種揪心,現在回去嗎?


    要是現在走了,謝幕的時候怎麽辦。


    雖然謝幕不是正活,可他心裏也沒有提前早退的概念。


    真一直守著規矩的人,要他打破一些規矩,是真的很難很難。


    而望著孩子打電話,謝天順從後台椅子上慢慢扶著膝蓋起身走到身邊開口。


    “雲成,你先回去吧!反正節目也表演完了!並且剛才你上台的時候你師父也說了,表演完了直接回去。


    別跟這待著了,意義不大,因為本來也不算有太多的東西表演。


    會跟觀眾解釋。”


    齊雲成點點頭,有了離開的意思。


    要是繼續留在這裏,等最後一個小時的結束,那才不知道多煎熬,所以瞬間沒了猶豫。


    “老爺子謝謝您了,麻煩您跟我師父他們說一聲,我還是回去吧。”


    “嗯!走吧!”


    話音落下。


    齊雲成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做深呼吸了,也是怕第二胎有什麽閃失,脫下大褂,再同欒隊說一聲後離開了民族宮這個劇場。


    全程步子沒有停頓一秒。


    而望著孩子匆忙離開。


    謝天順慢慢坐回去,他來德芸不算晚,也是看著他過來的,知道什麽人性。


    郭得剛的這個徒弟比走的那幾個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一個人什麽樣,真的能從生活當中看出來。


    雲成便是在業務上以及家庭責任上,都落得很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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