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過來過來,別把你弟弟吵醒了。”


    雙臂一挽,在樓梯上抱著好哭的閨女,抱住後,宋軼又重新回到老公的雙腿上坐著,齊雲成這下明顯感受到重量重了不少。


    “來,爸爸就在這,親親吧。”


    曦曦完全幹打雷不下雨,見能親到爸爸了,立刻從媽媽懷裏掙紮去親。


    親到也就安心了。


    慢慢的在媽媽懷裏開始睡著,本來半截爬起來,還能不困?


    “我給她抱回去,養一個閨女要了老命這是。”


    宋軼輕手輕腳帶著閨女回去睡覺,她們是去房間,齊雲成坐在沙發上腿都麻了,整個過程當中她們全部坐著自己啊。


    瞧見這一幕,宋軼露出幸災樂禍的模樣,隨後上去二樓。


    放下孩子回來,是一兩分鍾後。


    “接下來沒事情打擾我們了。”


    “你還要幹嘛?”


    “親熱親熱唄,又不咬你一口。”


    “咬我一口可疼。”


    “放心,今天不咬你。”


    剩下的時光兩個人安安靜靜在客廳待了一會兒,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孩子後,他們隻能趁著孩子睡著享受一下二人空間。


    但時間太晚,過了一個小時也都回去房間睡覺。


    睡醒第二天,事情明顯要多。


    藍藍下午沒課便看著她練大鼓,練習的時候,還有老先生過來打電話,之後幾天的小劇場說自己也要來看熱鬧什麽的,歡迎肯定歡迎,但也就意味著,藍藍到時候多幾分壓力。


    “這陣容,快趕上當初鼓曲社開業的狀態了,要不再來一個直播?”


    周顧藍在師父家打著大鼓,打著打著聽到話語,連忙開口,“別啊師父,一聽來那麽多人,最近我都快傻了。


    以為專場就跟我上次攢底那樣呢,結果……”


    徒弟怕得不行,眼眉全是委屈樣,齊雲成看著好玩,“前些天不是還有信心說成角的嗎?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緊緊咬著嘴唇,周顧藍默默注視著師父,似乎用眼睛說自己知道錯了。


    齊雲成目光一撇,才不管她模樣。


    “再唱一次要演的段子,這一次認認真真的來,當做現場。弄直播?也得夠本事才行,弄個小劇場就不錯了。”


    “好。”


    旁邊伴奏聲音響起,周顧藍認認真真演唱了一次,唱完齊雲成盡量地再給她挑毛病,一挑一大堆。


    現在不給她挑,到時候就是別人給她挑,而別人挑就不是那麽客氣的了。


    以前唱不好趕下台的都有,尤其還是天津。


    挑的差不多,齊雲成暫時讓她休息了一會兒,剛一休息周顧藍又開口了,“師父,您明天有事情嗎?隻有幾天了,我現在每天都心慌。”


    “明天你暫時歇一天吧,跟高考一樣把自己逼緊了反而不好,而我是真的有事情了。”


    “什麽事情啊師父?”


    “學習唄,我也得學啊。”


    齊雲成苦笑,至於他學,學的不是相聲也不是大鼓,而是河南墜子。


    之前文愛雲老師說過,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過去請教請教,到時候好給藍藍助演。


    當然不是說以後走這一門,隻是學一下,來個臨時抱佛腳。


    畢竟他的場次是倒二,他要唱京韻大鼓,藍藍最後也要唱京韻大鼓,會有點壓著她場子,為的是捧她,必須得改變。


    要不說當師父的難,怎麽都得為徒弟考慮。


    “師父,您放心,小專場我一定好好演。”


    “別喊口號了,自己先放放心態。”


    自己徒弟自己了解,越是心裏沒底越是喜歡說這些話給自己壯聲勢。


    而之後的時間,基本都是練習。


    師父在就請教師父,不在就自己練。


    練習到小專場的當天,圈子裏麵熱鬧了。


    熱鬧的話題,肯定不是周顧藍,她一孩子有什麽熱鬧,主要老先生們,他們一位接著一位的來,然後吸引的熱鬧。


    甚至不止鼓曲界的老先生,天津有些說相聲、說評書的都來了。


    想看看這年頭一個小丫頭的鼓曲專場是個什麽場麵。


    在以前的年代,一個小丫頭開專場,倒不稀少,經常很多大家帶著生麵孔的小姑娘唱鼓曲。


    就比如王蕙便是由老先生領的台,之後她自己也舉辦了小專場。


    可如今不一樣,少之又少,所以今天的鼓曲社出現了非常多的熟悉麵孔,正因為他們的出現外加觀眾們的熱情,一個鼓曲小專場快要不得了。


    裏裏外外到處是人影。


    知道的是一個女孩兒開專場,不知道的又認為哪位小角兒在這演出了。


    “看見了嘛?楊藝、楊紹華兩位都來了坐在下麵等著開場,旁邊那位梁宏達,梁叔也來了,他同樣是金聞聲先生的弟子。


    還有田立和老前輩,寶字輩的老先生了。


    其餘的麵孔我不多說,你應該不認識,他們之前和金聞聲先生在一個書館說書。


    沒想到也來了。”


    兩點出頭,鼓曲社坐得滿坑滿穀的時候,齊雲成帶著自己徒弟在側幕一一的看人,一看就恐怖。


    曲藝界很多先生都到場。


    當然鼓曲老先生更多,不過鼓曲老先生藍藍不會緊張,非常熟悉。


    可其他先生,還是禁不住的。


    “怎麽辦啊藍藍,我緊張。”


    正看著,忽然藍藍的好朋友吳麗娟激動起來,並偷偷看一眼旁邊的齊雲成。


    看了後,聲音放得更小。


    “你緊張幹什麽,我的專場欸。”


    周顧藍好笑的握著她的雙手,但握上便發現她真的在輕微發抖。


    當真比自己緊張。


    “我,我也伴奏哇,還好幾場。”


    握著吳麗娟的手,周顧藍安慰著,“沒事沒事,要死咱們一起死。”


    “好,一塊兒殉情。”


    “這可不叫殉情。”


    “反正我,我好緊張……”


    兩個人互相打氣,聽到的齊雲成露出笑意,兩個小姑娘倒有些好玩。


    不過就在這時候,一通電話來了。


    現在師父、師娘、大爺都在後台招呼人,還有誰給自己打電話?


    媳婦兒今天也來了啊。


    從口袋把手機拿出來,齊雲成轉頭到較為安靜的地方接,一接嚇一跳。


    竟然是馬老祖的來電。


    馬老祖好久沒露麵,主要身體不好,再拿京韻大鼓的鼓毽子怕都得抖到一定程度。


    “喂,老祖,您身體好嗎?”


    “好哇。”


    馬智明在電話對麵答應一聲,“老早聽說了你徒弟要弄一個鼓曲專場,我是實在來不了,所以打個電話感受一些熱鬧。


    人挺多的吧。”


    他老人家同樣熱愛鼓曲,現在有一孩子開專場,但凡身體好一點,自己親自都來了。


    “多極了,而且有很多熟麵孔,我也沒想到能熱鬧成這樣。”


    “很正常,鼓曲行當現在幾乎沒多少人做,物以稀為貴嘛,肯定都想來看看。”


    “嗯。”


    “你最近還好吧?”


    “好著呢,一直忙活不停。”


    ……


    拿著電話齊雲成和馬老祖聊天,和他老人家聊,哪怕附近再吵鬧成什麽樣,他的心都跟著先生溫和的語氣,變得安靜。


    不過聊不了太久,先生無非打一個電話問問,問問也就放心沒什麽了。


    但再一次齊雲成認知到先生們一位位老了,因為這一次馬老祖說話的底氣都沒上次足。


    “師父,師爺找您呢。”


    忽然的打完電話,藍藍喊了一聲,她一喊,嗓門很清脆,周圍人再吵鬧都聽得清晰。


    於是過去找自己師父,沒太多事情,主要迎接未到的先生


    迎接完了。


    時間來到兩點半,主持人楊鶴同上去報幕,哪怕他報幕都被台下的麵孔給感慨到,今天的確能趕得上開業當天。


    “謝謝各位朋友還有很多前輩們到場,今天是德芸社演員齊雲成弟子周顧藍的一次鼓曲專場。


    孩子還很小,說不上如何,就是向各位匯報匯報一個學習情況。


    有好的地方還請您多多鼓勵,不好的地方孩子也會在往後的學習中多精進自己。


    那麽接下來請您欣賞西河大鼓《灞橋挑袍》,表演者陶楊!伴奏:……”


    報完幕。


    側幕穿著黑色大褂的陶楊準備上台表演,弦師們也紛紛開始試弦。


    別看這位年紀小,才二十二歲,但隻要是沾唱,不管是京劇,越劇,小曲,鼓曲,包括小調都能唱出本味來。


    這一點很多相聲演員的學唱做不到。


    哪怕齊雲成也覺得他唱方麵天賦絕好。


    “哥,我去了,我盡量把場子壓下來,現在有點紛鬧。”


    “還紛鬧,你別挑起來就算好事。”齊雲成開口道。


    “不可能的,我心裏有數。”


    陶楊知道得捧周顧藍,自己哥的徒弟,所以有一個度,不然她不好接。


    而他上台。


    除了掌聲外,台下不斷的人影晃動,為的是拍照。


    媒體早來了,今天這場景,天津不少媒體等著。


    “謝謝各位,今天太熱鬧了。”上台後,陶楊彬彬有禮的說著開場話,“第一場呢,是我給大家唱一個,唱的是灞橋挑袍,三國的故事。


    咱們廢話不多說,打鼓就唱。”


    鼓和弦樂一同響起。


    陶楊開始了演奏,他演奏關注的人很多,功底的確好。


    反觀周顧藍,化著淡妝,穿著緋紅色旗袍,依舊安不下心來。


    在後台一個人待著。


    後台現在沒多少人,郭得剛、王蕙、於遷、齊雲成、宋軼、楊鶴同都在看現場。


    連今天也要演出的張雅麗老先生也是如此。


    倒不是不關心周顧藍,這時候就得讓她自己冷靜冷靜。


    “呼~~”


    坐在椅子上,打扮漂亮的周顧藍做了一個深呼吸,可深呼吸過後,左邊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這種令人緊張的感覺,她好久沒有過,記得上次,還是第一次登台。


    現在又重新回來了。


    但怎麽也得不到一點好轉,伸出自己的右手一看,哪怕不用力,也在略微的發抖。


    不是人為能控製得住的。


    “怎麽辦,緊張成這樣。”


    周顧藍越發的擔心和躁動,萬一自己上台忘詞漏詞,或者手抖忍不住多打了一下怎麽辦?


    別看隻多打一下或者多打一個節奏,下麵不可能聽不出來。


    這一刻有一種萬念俱灰感。


    有時候新人緊張到怯場,不敢上台不是沒有的。


    周顧藍不會達到那種程度,可緊張消除不了不是一個辦法。


    然而這時候,齊雲成和宋軼兩個人從側幕那邊下來。


    自己的孩子自己擔心。


    長時間忍著不看她,幾乎做不到。


    “怎麽了?還緊張嗎?怎麽又倒回去了?之前上台不是如魚得水嗎?”


    宋軼看著藍藍,輕輕的詢問一聲。


    “我也不知道。”


    “今天情況不一樣,焦點都在了。”齊雲成開口,坐在自己徒弟身邊,“用不著那麽負擔,也用不著擔心自己表演會不會出錯。


    就算是出錯,又能怎麽樣?怕下麵觀眾和先生笑話?”


    “嗯!”周顧藍委屈地點點頭。


    “我明白,你背後是德芸,出錯了可能擔心口碑怎麽樣。但用不著這樣,德芸不會因為你一個小演員而如何。


    不會出錯的演員反而得不到成長。


    吃虧要趁早。


    再且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他們不是來看你的。


    陶楊、我、張雅麗老先生。


    說是給你助演,倒不如說是你給我們三個人助演。


    尤其外麵那麽多觀眾圍著,你以為是為了你啊。”


    緊緊咬著嘴唇,周顧藍好看的臉蛋開始憋屈了,“師父,您又打擊我。”


    “這不叫打擊,這就是事實,你現在必須得踩著前人的肩膀才能走,否則寸步難行。


    但也不要認為是你奮力的爬上了高的肩膀,才看到了更高的風景。


    而是本來靠著這些高的肩膀,你才能看到更高的風景。


    等你什麽時候明白了,或許你也會拖著別人走。”


    聽著師父的話,周顧藍懵懵懂懂的模樣,曲藝傳承都是如此,沒有前人便沒有後人。


    當後人到達高處時,可千萬不要認為隻是自己的努力。


    沒有前人,你什麽也不是。


    不過也正是師父的話,周顧藍心情意外的放輕鬆很多,現在的她可連肩膀都沒爬上去。


    所以犯錯也就犯錯,大不了自己悶頭再練。


    “謝謝您師父,我想抱您一下,要是沒有您,我都不可能接觸到鼓曲,也謝謝您這麽久以來的照顧。”


    看著大丫頭要過來抱的樣子,齊雲成躲開了,好笑一聲,“行啦,別弄得我要把你嫁出去一樣,還說什麽照顧。”


    “他不抱我來抱。”


    見老公躲開,宋軼立刻接受了大丫頭的擁抱,周顧藍更第一時間撲去,娘倆怎麽都要好。


    可齊雲成知道,當初媳婦兒吃過她的醋。


    而大丫頭在培訓班見自己媳婦兒第一麵時,還不怎麽喜歡。


    現在可都變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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