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海岸線一直往南,走了約十餘裏,來到一避風海灣,海灣裏麵果然停著一艘花船。——謝宮寶和方思弱登上花船,誅姬以琴曲相迎,以酒肉款待。方思弱隻作陪喝了兩杯,然後席間告辭,回漁村去了。


    方思弱這一走,謝宮寶再沒了喝酒的興致。


    他坐立不安,為即將到來的大劫難揪著心。


    迎賓艙裏,誅姬察言觀色,看出些許端倪。


    她暗歎一口氣,揮揮手驅走卑女下人。


    而後,捧起酒杯軟趴趴的朝謝宮寶靠攏過來,嬌笑道:“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還真是沒有說錯,你再英雄蓋世,碰見思弱妹妹,也得乖乖服軟。——隻不過,我跟思弱妹妹相比也不差啊,你這英雄咋就不肯過我這一關呢?來,喝酒,喝醉了,姐讓你過關,咯咯咯……。”


    笑著笑著,撲在謝宮寶身上,高舉酒杯要灌酒給他。


    謝宮寶把嘴移開,說道:“你又來了,你真是本性……。”


    誅姬嗬嗬一笑,勾著他的脖子:“說啊,你怎麽不往下說了呢,我本性什麽?你想說我本性難移是不是?隨你怎麽說,我不生氣,耍嬌使媚本來就是我的拿手好戲,我也不怕人說。”


    謝宮寶自覺理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嗯,這就對了,男人到我這船上都是喝酒尋樂的,你也不能例外。打從現在開始,旁的事都要忘個幹淨,我這裏不光美酒佳肴,還有好看的霓裳豔舞。”誅姬軟若無骨趴著,剛剛還千嬌百媚,忽然把身端正,又一本正經起來,拍了怕手,喊道:“小蝶,快出來給恩公獻舞。”


    她喊聲方落,從內艙走出兩名女子。


    一個欠了身,走去琴案邊靜靜坐下。


    一個卻是走到桌邊,朝謝宮寶下拜:


    “恩公,小蝶又見著你了。”


    謝宮寶問:“你是……?”


    這叫小蝶的抬頭一笑,臉上酒窩極是好看:“怎麽,恩公還沒記住我嗎?前些時候在大西邊,我老爹被人殺了,我還……我還……,是恩公您突然出現,仗義相救,小女子才僥幸活下來。”


    謝宮寶想了想,一陣恍然,勉強笑道:


    “我記起來了,難怪看著這麽眼熟。”


    這小蝶笑意不改,退開兩步,說道:


    “恩公請一邊喝酒一邊賞舞。”


    話落,琴曲奏響,卻是那首《靜心咒》。


    小蝶拋撒袖子,也是似風似雪,慢步慢舞。


    這曲這舞引人忘憂,著實有靜心之妙。謝宮寶眼見曼舞之姿,耳聞琴聲之籟,頓覺心胸闊朗,舒服了很多。——曲舞曼妙之際,誅姬則在一旁不停勸酒,兩人不知不覺喝下了三壇。——也不知道為何,謝宮寶還沒醉酒,就這麽莫名其妙沉睡了過去。


    眼看謝宮寶趴在桌邊沒了意識,小蝶也不跳了:


    “壇主,恩公……恩公他不會有事吧?”


    “噓,這小不點護主的很,可別讓他誤會了。”誅姬吻指禁聲,瞅了瞅抱壇喝酒的小光。——而後,理了理謝宮寶的發絲,笑道:“他隻是吃了一隻瞌睡蟲,睡幾個時辰就會醒了,你扶他到床上休息,好好侍寢,一會兒出海,可能有些風浪,你得把他看穩了,別磕磕碰碰著他。”


    小蝶嗯了一聲,上前攙起謝宮寶進了內艙。


    ……


    ……


    花船乘風破浪。


    窗外鈴鐺翠響。


    叮當叮當的鈴聲從傍晚一直響到深夜。


    謝宮寶意識先醒,以為還是那籟籟琴音,聽了一會兒,方覺不是。睜開眼睛,察覺自己處身小艙,窗外一月如燈,自己睡在床上,枕邊還躺著楚楚可人的小蝶。——他輕輕掀被,卻發現自己和小蝶都光著身子,不禁嚇了一跳,怔了片刻,輕手輕腳下床去取衣服。——剛要穿衣,隻見小蝶揉著眼睛醒來:“啊!恩公醒了,你要穿衣麽,我幫你。”


    “別!我自己穿,你……你也趕緊穿衣。”謝宮寶慌道。


    “好,聽您的。”小蝶掩嘴竊笑,拿衣便穿。


    待得兩人穿好衣服,謝宮寶尷尬著問:


    “我們……我們倆是不是做了什麽?”


    小蝶怕他不喜,勾著頭小聲小氣回道:


    “我隻是侍寢,幫你暖身,沒做別的。”


    “那就好,那就好。”謝宮寶大舒口氣,不敢再說這個話題,伸頭往窗外眺了眺,感覺船在行駛。這一下,他傻傻癡了,失聲道:“我睡多久了!這……這船怎麽開了?這是要開去哪裏?”


    小蝶頗為善解人意,推門迎他出去:


    “我不知道,您要不問問壇主吧。”


    “我是要問問,她給我下什麽藥了!”


    謝宮寶哼哼兩聲,氣衝衝的闖將出去。


    ……


    ……


    迎賓艙的桌麵上依然擺滿酒肉,小光四肢朝天、醉醺醺的癱睡在地,隻是不見誅姬。——謝宮寶將小光一把抄起,竄出艙門,看見誅姬站在甲板上,不由大怒:“我處處信你,你卻下藥迷我!你想把我帶去哪兒!”


    誅姬不惱不氣,反而咯吱一笑:


    “瞧把你急的,你還怕我乘人之危不成。聽思弱妹妹說,你上次龍涎寺受傷後,身體一直沒好,現在連氣也不能提了,我想帶你找人看病去,先前看你心情不佳,怕你不肯就沒敢明說,所以我就給你喂了一隻瞌睡蟲哄你睡覺,你要是氣,那你就罵我兩句,我受得住。”


    聽她這麽一說,謝宮寶臉上怒色消去大半:


    “謝你好意了,你把船開回去吧。”


    誅姬道:“怎麽,你還真生氣了?”


    謝宮寶皺了皺眉,愁目看海,憂色極重。


    他從小孤苦,少有人疼,在軒仙流那段日子,真真切切感受到阮師伯的愛護和仙兒姐的照料,正所謂人心肉長,這份情意焉能不記。——眼下馬老怪設伏,軒仙流危在旦夕,旁人是生是死他可以不管,但阮師伯和仙兒姐卻是萬萬也不能出事。


    但此時天黑,且又置身大海,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軒仙流是否已經抵達漁村?


    他怕仙兒姐和阮師伯遭遇不測!


    謝宮寶越想越怕,一味著急:“你叫我怎麽不氣,你家教主下令截殺軒仙流,我正為這事發愁,也不知道他們今晚到了沒有?阮師伯和仙兒姐到底怎麽樣了?你快把船開回去,我得趕去漁村探探。”


    誅姬吞吞吐吐:“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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