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綿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河邊。


    她隻覺腦子好暈,想不起自己為何躺在河邊?她隻記得自己好像遇上一個老乞丐,然後好像隨著老乞丐去了一個山洞,之後的事就啥也記不住了。她在山裏轉了一會兒,沒找著那山洞,眼看天要黑了,於是下山進城。


    進了城之後,她又想,哪個叫白龍使的帶走商君,不管是好心還是歹意,總歸是要打探謝公子下落的,說不定她們已經再去七星壇的路上了。想著想著,順著思路心道:“我不能留在這裏守株待兔,找不著老七有什麽打緊的,難道我自己不能上路去七星壇嗎。要是途中追上商君自然最好,就算沒追到也沒關係,到了七星壇就能見著謝公子,我給他報信豈不一樣。”


    心念及此,忙奔至馬市,想買匹快馬趕路。


    哪知挑好駿馬,一摸口袋,銀子沒了?


    她沒懷疑銀子是給老乞丐偷走了,在她心裏,老乞丐可憐兮兮的樣子可不像壞人。雖說她有些機靈勁兒,但畢竟初次入世,她哪裏知道這善惡有時因時因勢而定,有些人看似忠厚老實,在利誘之下也會亮出獠牙。


    就像老乞丐,他挨餓受欺一輩子,缺的就是銀子和女人。


    當銀子和女人唾手可得之時,他膽子壯了啥事做不出來。


    紅綿以為身上的錢丟失了,回頭去找,肯定很難找到,幸好她頭上的發簪還在,這發簪是用上好的玉石打磨,上麵還鑲嵌著寶石,比金銀可貴重得多。她把發簪拔下來買了一匹馬,又買了十幾張餅,便自上路了。


    第一晚她沒有休息,沿著山道狂奔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晚上才找了個破棚子落腳歇息。如此白天縱馬放蹄,晚上休息,途中經過山村和小鎮,她都不忘比劃打聽一下白龍使和商君,可偏就打聽不到她們的下落。


    這天下午,紅綿騎著倦馬來到千香店。


    她買的餅早就吃光了,此時又累又餓。


    她在城裏轉了半圈,想買吃的,身上又沒錢,無奈之下隻能捂著肚皮強忍著。好在她不是普通女子,即使沒錢也餓不死她,她從北門出去,打了一隻鬆鼠烤了吃飽,然後就在郊外林子裏放了半日的馬,等馬兒吃飽喝足休息好,又繼續趕路。


    時至傍晚,從千香店出來好多挑擔子的村民。


    這是鄰近村民到城裏討生活,天晚收攤回家。


    紅綿跟這些村民走在一條道上,聽他們說話:


    “張老爹,俺看你膽子甸甸的,今天沒生意嗎?”


    “別提了,俺今天倒黴,兩籮筐的菜都沒賣完。”


    “不對啊,往常你家的菜不愁賣不出啊,你外甥可是來福客棧的廚子,他用的食菜可是你家供應的,每次天沒黑,你家的菜就全賣光了,俺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俺是小本買賣,養家糊口都還不夠,有什麽好羨慕的,你們該去羨慕城裏的那些達官貴人,就拿今天來說,來福客棧就給一個叫什麽什麽使的龜孫子客人包了,好幾十間房空著不準別人住,俺聽說這龜孫子用的都是金葉子,俺們見都沒見過,哎,這龜孫子倒是擺足了闊氣,隻可憐了俺,客棧沒人入住,俺的生意哪能好得了。


    聽到這兒,紅綿神經一緊,喃喃念道:“什麽什麽使?”


    念畢,勒住馬,問張老爹:“那客人是不是叫白龍使?”


    張老爹不認得紅綿,聽她發問,先是一怔,後來見她騎跨駿馬,料她是個達官貴人,忙哈著腰,笑道:“好像是吧,俺聽著他身邊一個姑娘好像是這麽叫他的?反正俺耳朵有些背,也不敢確定。”


    紅綿聽罷,迫不及待調轉馬頭去了城裏。


    ……


    ……


    千香店是北方重鎮,繁華不遜於幽都。


    夜幕降下,城裏的燈光烘得如同白晝。


    街上行人頗多,逛夜市的一點都不少。


    紅綿找人問清了來福客棧的方位,於是走街串巷一直走到城南。來福客棧便築在城南河邊,河提邊還有幾家商鋪和兩家酒樓,這時天色剛黑,商鋪和酒樓都還沒有關門,街上亮通通的。不過來福客棧好像有些冷清,隻有大堂有燈,好多屋子都黑燈瞎火的,確如張老爹所言,這家客棧給人包了,否則不會如此冷淡。


    她把馬拴在河邊,等幾個商鋪關了門,遂從來福客棧的後院牆跳了進去。


    可還隻等她剛剛翻進後院,就聽到兩聲虎嘯,定睛一看,後院一顆大樹底下拴著一頭髯公虎。那虎發現她了,吼了兩聲,便掙脫繩子;與此同時,屋裏有人喊話:“誰!”


    紅綿心呼:“糟糕了,別發現了!”


    正打算跳出院牆,一轉身撞到一人。


    她輕啊一聲,卻被那人捂住的嘴巴。


    那人薅住她的胳膊輕飄飄的跳出院牆,然後奔到遠處。


    紅綿睜大眼睛辨認,嘴上一喜:“啊上仙,怎麽是你?”


    這人身形端正,站立如鬆,臉正色正,聚天地正氣於一身,不是鄒奇還能是誰。鄒奇放開紅綿,微笑著道:“別喊我上仙,我當不起這個稱呼,哦我叫鄒奇,你可以叫我鄒兄。”


    紅綿喜氣仍盛,也甜甜笑道:“上回沒得說話的機會,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紅綿,上仙啊不,鄒兄要是願意叫我紅綿吧,其實叫我綿妹也不錯,反正大家夥都這麽叫我的。——哦對了,你怎麽在這裏?剛剛你怎麽又在我背後?”


    鄒奇指向酒樓:“我剛在樓上喝酒,你一來我就認出你了。”


    紅綿扁扁嘴:“哦,你認出我了,也不來叫叫我,你真逗。”


    鄒奇不擅長跟女子打趣,聽她這麽一說,舌頭便打上了結:“這個……。”


    紅綿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便覺歡喜,罷了罷手道:“好了,我又沒怪你,別這個那個的了。你剛說你在這裏喝酒,難道你知道我家少門主在客棧嗎?”


    鄒奇收斂難堪之色,一本正經說道:“不止商姑娘,我老七師弟也在。這客棧裏麵不簡單,救人需等時機,現在還早,不宜妄動,我們去酒樓邊吃邊說,邊說邊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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