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太陰之境對戰混元之境,能夠走到六十二招已屬罕見。要知道,境界不同,其真氣和速度就有碾壓性差距,所以混元對戰太陰,就好比大人跟小孩兒打架,無論小孩兒如何壯實,也絕非大人的對手。


    就像旁邊擂台上的雲水瑤,已是太陰頂級高手。


    可就算頂級,在穀蒼永手下也隻過了五十五招。


    適才兩擂比鬥,秋道仁就在看台上居高臨下看著,當龐七使出墜星斬時,他臉頰微微抖了一抖,似乎生氣多餘驚喜。等龐七摔下擂台,他笑道:“王師弟,龐師侄好生了得,奇術妙招令人大開眼界,可見王師弟兜授有方啊,隻不過他何時練得如此異術,我竟不知?”


    他前半句誇讚龐七,誇詞裏麵還略帶了一絲訓責。


    而後半句則責怪龐七,練得墜星斬,卻不知會他。


    要知道,功法異術乃各派之秘,偷學擅學者,向為人所不齒,龐七私自習練墜星斬,不與掌門知會,等同於犯了擅學的過錯,身為掌門,秋道仁豈能錯而不糾。


    王忠殊自知理虧,斥問龐七:“你什麽時候學的墜星斬!”


    龐七站在擂台下,拍了拍身上沙泥,他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隨口吹起牛來:“哦,學很久了,我本來不想學的,宮寶師弟說我資質好,非要教我,那沒法。”事實上,是他見識過墜星斬的厲害,非纏著謝宮寶教授不可,他吹牛純屬自吹自擂,臭顯擺。


    王忠殊又斥:“你學了墜星斬,怎滴一直不說?”


    龐七撈撈頭:“嗬嗬,我一直沒學會,就沒說。”


    王忠殊聽罷他的解釋,甚覺滿意,朝秋道仁道:“既是宮寶非要教他,那也就不是他的過錯了,何況白師弟有魂歸宗廟之願,可見他的心是向著師門的,既然是向著師門的,那麽他自創的《刑戮三斬》也當屬師門功法,我想宮寶傳授老七墜星斬,或許正是白師弟授意的也說不定。”


    在場諸人都紛紛點頭,隻覺王忠殊說的有理。


    秋道仁聽王忠殊這麽說,也沒有理由問罪了。


    他把手揮了揮:“行了,開始第二輪吧。”


    ……


    ……


    雲水瑤在穀蒼永手下過了五十五招,甚覺滿意。


    當得知龐七比她優勝,就更高興了。


    她向來認為自己比龐七要強一些,經此一戰,方知強弱。她雖然為龐七高興,卻也惱著龐七,氣衝衝的走到龐七身邊,拍打他後腦勺,質問:“你學了墜星斬,連我也敢瞞,你找死吧你!我問你,你瞞著我還學了什麽?”


    龐七學著商君施法的模樣,嗬嗬笑道:


    “我還學了霧隱術,很厲害的。”


    紅綿跟鄒奇站在一塊兒正觀看擂台上的比試,聽到龐七吹牛,紅綿噗噗笑了笑,把話接了過來:“老七哥,你說話也不知羞,你哪會霧隱術,我就不信商君敢破壞祖上的規矩私自教你。”


    龐七點點頭,苦著臉道:“是啊是啊,她不肯教我。”


    繼而纏住紅綿,又道:“霧隱術很好玩,那你教我。”


    紅綿尷尬著道:“對不住,這個我也不敢教。”


    龐七扁了扁嘴:“我知道,你隻會教鄒師兄。”


    龐七這話是無心之言,但旁邊聽者卻聽出些意味。眾所周知,上回紅綿拜山,鄒奇受命全程陪護,這一回紅綿上山,有事沒事總愛跟著鄒奇,顯得更加親近,在旁人看來這似乎離成親不遠了。此時,龐七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也勾起顏仙兒的好奇心,她不由往前擠了擠,投目看向鄒奇。


    隻見鄒奇微微閉目,似有千思萬緒。


    接著又緩緩睜眼,看著龐七,說道:


    “老七,你這張嘴真是有毒的很。”


    龐七道:“我的嘴沒毒啊,不信你問水瑤師姐。”


    雲水瑤聽完這話,臉色通紅,輕聲怒斥龐七:“住嘴!你的嘴有毒沒毒,我怎會知道!人家……人家是說你胡說八道,又沒真的說你嘴巴有毒。那個……那個什麽,台上正比著呢,你們幾個不去看,站在這裏聽我們說話幹什麽。”


    她把旁邊幾個師兄師弟師妹趕開,遂又說道:


    “鄒師兄,你可還記得聰兒?”


    此話一出,旁邊的顏仙兒理會其意,她自己被情所累,便看不慣男人朝三暮四,雖說她不喜歡白駱衣,但她仍然認為鄒奇跟白駱衣生子,就該對白駱衣負責,而不應該另結新歡,於是忍不住插上一句話:“聰兒回白駝山莊有一年多了吧。”


    她們師姐妹一唱一和,把氣氛攪得僵硬起來。


    紅綿見氣氛有些不對,問鄒奇:“誰是聰兒?”


    鄒奇罷了罷手,道:“這個我以後再跟你說。”


    他臉上閃過一絲苦色,沉默良久,正色著又道:“兩位的意思我明白,聰兒是我的錯,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錯,我該自罰,所以你們放心,我這輩子甘願孤老,別無他念。”


    顏仙兒輕皺眉頭,歎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雲水瑤苦笑著也道:“是我們多事了,你就當我們啥都沒說。”


    話盡至此,已是尷尬到了極點,師姐妹兩個使個眼色,緩步走開。


    事實上,關於白駱衣母子,鄒奇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楚,因為他為這對母子幾乎付出了生命。當日,一邊是馬源父子的相逼,一邊考慮到白駱衣母子的性命,鄒奇不得不攬下與白駱衣通奸生子的罪名,這是鄒奇為白駱衣做的最後一件事,算是給她們之間的婚約畫上了句號。


    所以他既是攬罪上身,就沒打算翻供洗白。


    在旁人眼裏,他永遠都是那個與人通奸生子的鄒奇。


    有此汙點,他便不願再與人結合,甘願孤老一世。


    哪怕遇見心儀之人,也極盡克製,不改初衷。


    紅綿這頭像是聽懂一些,眼眶盛著淚水,忍著不肯流出,她跟鄒奇說道:“我一會兒就下山去,山下有個村子,以後我就住村子裏了,得空的時候你就下山看看我,不得空就算了。”


    鄒奇勾頭想了想,道:“你該回家了。”


    紅綿把一張哭臉擠了擠,強笑道:“我離家出走就沒想過再回去,本來打算在軒仙流住一輩子的,可我隻是客人,是客人就不能懶著不走,好在山下有村子,住在山下其實也蠻好的。”


    她話說完,鄒奇閉目埋思起來,沒在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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