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昔日的世外桃源早已破碎,雖然過了半個多月的時間,依舊還是一片狼藉,雪楓樹下孤零零的小墳透露著悲涼。


    已是傍晚,清風習習,幽幽的竹林沙沙作響,林中偶爾傳來三三兩兩的蟲獸啼鳴,無比的寂寥。


    已是荒寂半月的竹林中,卻飄來陣陣炊煙,濃鬱的藥香傳在竹林之中,傳到一兩裏之外。


    “殿下,竹林深處有人。”聞到濃鬱的藥香,一個兵士開口說道。


    “嗯。”秦政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你等在此等候,我進去看看。”


    秦政說完,不等兵士反應,獨自進入竹林之中。


    林中的空地上的竹樓早已坍塌了半邊,隻有一邊還在頑強的佇立著,在佇立的竹樓中飄散出炊煙,還有陣陣的藥香。


    秦政來到竹樓前,站在雪峰樹下,看著雪楓樹下孤零零的小墳,一陣遐思,也許明白了雲修為何會如此瘋狂,不顧生死擅闖皇宮。


    “皇兄,你還是來了。”竹樓中走出一個美麗的少女,正是秦婉兒,秦婉兒看著雪峰樹下的秦政,悲傷的說道。


    “皇妹,對不起,皇兄已經盡力了。”秦政轉過頭來,對著秦婉兒說道,眼中滿是苦澀。


    “你知道嗎?那一夜,在我麵臨危險的時候,是雲修不顧傷勢救了我,那時的他是那麽單純,那麽羞澀,被我誤會,打了一個嘴巴,卻依舊不離不棄,將虛弱的我背出了春江樓,他的背是那麽溫暖,那麽寬闊,讓我感覺到了安心。”秦婉兒說道,臉上滿是柔情,滿是甜蜜。


    “你愛上了他?”秦政皺了皺眉,開口說道。


    “還記得,我與他在雪楓樹下的情景,永生難忘,從此以後,我的腦海中時常會出現他的身影,之後他辭別而去,消失了半月之久,讓我好生傷心,我的心裏沒有半分責怪,每日每夜,我都會去到雪楓樹下,幻想著他會再次出現。”秦婉兒的眼中漏出幽怨。


    “他隻是一個江湖浪子,身份低微,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大秦帝國公主,他配不上你,你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秦政說道。


    “身份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我不在乎這些,我的心在哪裏,哪裏就是極樂淨土,我的心給了他,就不會改變,無論海枯石爛,無論滄海桑田,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秦婉兒說道。


    “你身為大秦帝國公主,有些事情由不得你,注定的事情不能改變,大楚帝國欲與大秦帝國聯姻,此次父皇命我前來,就是為了帶你回去,完成聯姻。”秦政說道。


    “我的心已經給了雲修,就不會再裝下其他的人,我不會同意聯姻,也不會跟你回去。”秦婉兒開口說道,眼中滿是悲傷。


    “這事由不得你,也不是你能夠決定得了的,父皇已經答應,大楚帝國的人十日後就會到來。”秦政說道。滿是苦澀,無奈。


    說到這裏,秦政的眼裏也是痛苦無比,他對秦婉兒十分疼愛,不然也不會再朝堂之上為秦婉兒講話,隻是皇室無情,皇帝言出必行,不可能夠更改,有的隻有服從。


    “我不會同意聯姻,我的心給了雲修,就不會更改,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秦婉兒說道,眼神中滿是決絕。


    “你知道這樣的後果嗎?”秦政說道。


    “在我的心裏,沒有什麽能比和他在一起更快樂的了,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飯,哪怕流浪天涯,也是快活的。”秦婉兒說道。


    “你知道嗎?大楚帝國與大燕帝國一直對大秦帝國虎視眈眈,這次借故聯姻,如果聯姻不成,惱羞成怒,定然會發起戰爭,到時該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秦政說道。


    “就算發動戰爭,與我何幹,我隻是一個小女人,我需要的是受保護,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我最想要的,如果一個帝國的和平都要落到我一個小女人的身上,這樣的帝國實在腐朽。”秦婉兒說著,眼中流著淚水,她雖然知道皇帝說出的話,無法更改,她需要反對,需要發泄心中的不滿。


    “可是你知道嗎?如果你不答應聯姻,將會牽連無數的人,不僅會發動戰爭,而且雲修也會死,父皇絕不會允許能夠影響聯姻的條件存在。”秦政說道。


    “難道沒有一絲餘地嗎?”秦婉兒說道。


    寂寥空曠的竹林中,縈繞著悲傷,還沒落盡的雪楓花瓣依舊飄灑,秦婉兒與秦政眼中都浮現著悲傷,他們雖然貴為皇室之人,卻依舊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實在悲哀。


    “身為高貴的皇室之人,風光的外表之下,竟然沒有一絲自由,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成了一種奢望。”秦婉兒知道自己必須答應聯姻,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也許隻有做到最高的位置,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秦政的心裏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我可以與你回去,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秦婉兒絕望了,無神的眼中隻有淚水還在流淌。


    “什麽條件?隻要我能做到,哪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秦政說道,看著梨花杏雨的秦婉兒,秦政感覺到無比的心痛,本來就不同意這次聯姻,可是皇命如山,不可抗拒,秦政心中覺得十分虧欠秦婉兒,如今秦婉兒提出條件,秦政哪有不答應之理。


    “不用你赴湯蹈火,隻需要你放過雲修,不傷他一根頭發,另外,此外,還需給我五天時間,在這五天之內,不要來打擾我,我想靜靜地陪著雲修度過五天。”秦婉兒說完,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癱軟在了地上,眼中最後的一絲光彩完全散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沒有血,沒有肉,沒有靈魂。


    “好,我答應你。”秦政說道,即使心痛,沒有辦法,轉過身向著竹林中走去。這是秦婉兒最後的兩個條件,無論如何,秦政都要幫他完成。


    悲涼的南山隻剩下了悲傷,陣陣清風吹過,最後的花瓣落盡,化成了一陣話語,絢爛卻又悲傷。秦婉兒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失了靈魂,失了思考。


    身份高貴,才情無雙,豔絕天下的秦婉兒始終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得不到自由,生在皇室又如何,還不及一隻飛鳥蟲獸。


    “哎……”過了許久,秦婉兒歎了一口氣,擦淨了臉龐上地淚水,從地上爬了起來,往著竹樓內走去。


    殘破不堪的竹樓之中,一張破舊的竹床上,雲修靜靜的躺在上麵,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蒼白的臉龐上掛著淚水。


    早在秦政到來的時候,雲修意識就已經醒來,他們所說的一切,雲修一字不落全部聽在耳中,隻是因為那夜被龍影化為的巨掌擊中,遭到逆轉的真元反噬,如今身體中經脈寸斷,成了一個廢人,意識恢複,身體卻一動不能動,那一夜出手之人過於強大,如果不是雲修足夠幸運的話,恐怕早已丟了性命。


    可是雲修不後悔,如果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雲修還會做同一樣的事情,隻是秦婉兒與秦政的對話,深深的刺痛了雲修的心。


    雲修為秦婉兒的命運感到悲哀,也為自己成為廢人而感到自責,若是身體能動,他絕對會去阻止這次聯姻,絕不會讓秦婉兒受一點委屈。


    自從春江樓一見,秦婉兒的身影就印在了雲修的腦中,先前若還有顧及,但是聽到剛才的對話,雲修才發覺,原來秦婉兒的心中真的有雲修,雲修也發現自己的真的愛上了秦婉兒,此刻的雲修在自責,在懊惱,在怪自己無能,隻剩下一具軀殼躺在床上,別的什麽都做不了。


    秦婉兒進入竹樓,走到床前,看著床上的雲修,紅紅的雙眼中露出甜蜜,也許在她的心裏,隻要在雲修的心中,真的是一種幸福。


    “我才發現,我就如同一隻籠中鳥,永遠得不到自由,我真的想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可是這注定成了奢望。”秦婉兒擦去雲修眼角的淚水,卻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悲傷,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那一夜造成的傷勢實在太重,如今的雲修徹底變成了一個廢人,除了意識還能思考,別的什麽都做不了。費力想開口,卻發不出聲來,想擦去秦婉兒的淚水,卻舉不起手來,隻能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秦婉兒,心中無比的悲傷,還有眼角的淚水再次洶湧。


    “雲修,不要悲傷,隻要你好,其他的什麽我都不在乎。”秦婉兒輕輕的撫摸著雲修的臉龐,充滿淚水的眼中有的是無盡的柔情。


    “還記得,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是那麽單純,那麽傻得可愛,卻又是那麽勇敢。”秦婉兒靜靜地說著。


    “你又是那麽狠心,辭別以後,再無你的消息,讓我的心備受煎熬,每天都在雪峰樹下靜靜地等待,等待你突然出現,可是這一等就是半月之久,你出現了,卻不肯見我。”


    “你曾說想帶最親的人去大燕之地看一場絢爛的花雨,我多希望是我,可是不可能了,這一去,路漫漫,恐怕再沒有相見之日,這一生,心已成灰。”秦婉兒成了淚人,趴在雲修的懷中,靜靜地聽著雲修虛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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