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很久以前開始,趙紫龍就一直有一個疑惑,因為按照他所看的那些武俠小說的描述,武者的內力應該與力氣一般,用完了很快就能恢複才是。


    但趙紫龍體內的劍力卻一直如同無根浮萍,除非趙紫龍或是他體內的劍砂主動吸取天地靈氣凝聚成劍力,否則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恢複,這種描述與他所知道的一切功法都大不相同,就仿佛注定修煉《無限劍典》的人是‘三秒真男人’一般。


    但如今當劍鐵凝聚成形的那一瞬間,趙紫龍心中忽而明悟,原來《無限劍典》自凝砂成鐵之前都隻是準備階段,就如同人們用力之前先吸的那口氣一般,雖然這吸口氣的難度巨大到很多人一生恐怕都無法完成十分之一,但若非如此也不足以證明《無限劍典》的玄妙不是?


    而在百顆劍砂凝成劍鐵之後,《無限劍典》真正的修煉才正式開始,他體內的劍力也會如紮根在土裏的樹苗一般有了根基,接下來趙紫龍需要做的就是不斷通過各種方法壯大體內的劍鐵,令其達到‘可鍛一劍’的程度,至於這究竟是怎麽樣的程度,就要靠趙紫龍自己把握了。


    仔細體會了一下修為晉升之後的感覺,趙紫龍便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到此時的金台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原本好似有一層寶光覆蓋的麵色也已經暗淡如灰,他的氣息更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趙紫龍麵露悲哀之色問道:“大師為何做此決定?”


    “正如這世間有正有有邪,有光必有暗,有血佛傳人再世臥龍現世,自然也會有佛性深厚的佛子降生,原本我們若是能夠找到佛子,助其領悟《如來神掌》,便有六成的可能打敗再世臥龍,但……”金台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之色:“如今再世臥龍來勢洶洶,根本不可能給我們找尋佛子的時間,所以這原本的第二條路根本走不通,我也就隻能另辟蹊徑,將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了!”


    趙紫龍不解的問道:“我?”


    “沒錯!”金台緩緩點了點頭:“再世臥龍所修《血佛八法》玄妙異常,世間武功除《如來神掌》外,幾乎沒有任何一門可以與之一戰,因此在質量比不上的前提之下,我們就隻能從數量入手……咳咳咳……”


    金台咳嗽了幾聲,而後說道:“我看得出你身上有不止一次被人傳功的痕跡,顯然你的體內已經蘊含了極深的內力,再加上我這百年內力,足以令你力壓再世臥龍,若是再加上眾人與大軍的幫助,未嚐沒有戰而勝之的可能,所以……一切就……交給你了……”


    感受到金台氣息漸弱,趙紫龍無比堅定的點頭說道:“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打敗再世臥龍的!”


    “那就好……”金台微微一笑,身體向後靠在城牆上,他微微仰頭望著天空,嘴裏喃喃道:“滄海……讓你……久等了……我……就來……找你……了……”


    話盡,頭低,直接與間接影響了華夏數百年曆史走勢的一代武學大家,就在這大宋王朝都城開封府的城牆之下,魂歸九天!


    眼見金台身死,趙紫龍心中不由得暗歎一聲,他一掀衣角緩緩跪下,滿懷敬意的給這位武學大師磕了三個頭,心中卻也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他在華夏曆史,至少也是金氏江湖之中的重要地位。


    若無金台,自然也就不會有周侗,嶽飛也就學不會那一身的武藝,甚至於隻能走文官之路,如此一來他就不會留下《武穆遺書》,隻有一身武功的郭靖也就根本不可能守住襄陽城好幾十年,南宋滅亡的時間也會被大幅度提前,更加不會有倚天劍和屠龍刀,倚天屠龍記的故事也就不會發生,這麽一算射雕三部曲甚至都是因金台而起!


    但就在今日,就是為了讓世人能夠獲得打敗再世臥龍,阻止血佛降世的一絲希望,金台毅然決然獻出了自己的全部修為乃至性命,令本來至少還能再活幾十年的他隕落在這開封府中,如此大義凜然之舉,足以讓任何人為之敬佩!


    ……


    由於方臘大軍圍城,趙紫龍根本不可能出城安葬金台,於是他就隻能暫時將金台的遺體安置在段譽購買的院落之中,等打退了方臘大軍之後再將他安葬。


    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方臘大軍便如段譽所料一般,自四麵八方對開封府展開了極為凶猛的攻勢。


    數十萬大軍便如層層海嘯,不斷衝擊著開封府的城牆與城門,他們前赴後繼毫無畏懼,就仿佛是想要用人命生生把開封府十幾米高的城牆堆平一般。


    麵對如此凶猛的攻勢,眾人當即分頭鎮守四方城牆,曾經統帥過八十萬禁軍的黃裳負責東方,統帥過數十萬丐幫弟子的蕭峰負責西方,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的韓一回帶傷指揮南方,至於方臘軍兵力與攻勢最弱的北方則是由趙紫龍和段譽聯合指揮。


    倒不是說開封府中沒有沙場宿將,事實上開封府作為大宋都城,有許多軍方老將居住於此,這些老將的軍事素質自然可以得到保證,但是他們自身的實力卻是普遍不如江湖中人。


    而方臘所統帥的摩尼教中不乏高手,不說光明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這些一流乃至超一流的高手,單說江浙四龍、八驃騎、江南十二神和二十四將等人也都是江湖上難得的好手,最弱的也可與慕容家四大家將相提並論,趁著混亂執行戰鬥行動對他們而言並非什麽困難的事情。


    一旦這些老將在守城戰中被方臘軍所殺,大宋一方本就不高的士氣必將徹底跌落至穀底,而且指揮係統也會因此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到那時本就不利的戰局可就徹底崩盤了。


    與其冒著如此的風險,還不如幹脆不讓他們露麵,由趙紫龍他們這些實力高強的江湖中人來統帥大軍,憑借著開封府的城牆高度以及重新整編而成的二十餘萬禁軍阻擋方臘軍的攻勢,再由那些老將集思廣益,將一切可能出現的情況事先考慮並安排人手予以杜絕,這樣守城的成功率反倒會更高一些。


    說白了這就是典型的文官調度,武將守城,隻不過此時的武將換成了趙紫龍等人,而那些老將則是承擔起文官應盡的職責,這是實力差距注定的結果,更是黃裳奏明趙煦之後得到的旨意,哪怕那些老將心中再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遵從這個安排。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這場攻城大戰爆發的前幾天裏,摩尼教所有高手連同教主方臘在內,都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隻能偶爾看到他們督戰的身影,但是絕對不會踏出營門一步,這讓趙紫龍他們猜測方臘可能依靠摩尼教高手組成敢死隊強攻城牆的猜測徹底落空了。


    沒有了摩尼教高手的威脅,再加上方臘軍並沒有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進攻,而是隨著清晨開始攻擊,隨著日落鳴金收兵,如此一來禁軍防守的壓力自然就輕了許多。


    按照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隻要等大宋王朝分布在各地的廂兵與禁軍集結完畢,在忠心之將的統帥之下前來勤王,與開封府中的大軍裏應外合,開封府之圍便可迎刃而解。


    但敵軍的這種反常之舉反倒更讓趙紫龍等人心生不安之感,就在他們暗自揣測方臘和再世臥龍的意圖之時,黃裳安插在方臘軍中的內線忽然傳回了一個情報,而得知這個情報的趙紫龍等人頓時大吃了一驚!


    ……


    大宋元祐紹聖二年六月三屍日深夜,開封府南方城牆之上。


    當城中的禁軍和城外的方臘軍絕大部分都已經進入夢鄉之中,為第二天的攻城戰養精蓄銳之際,黃裳、蕭峰、趙紫龍等人卻是齊聚於此,遠遠眺望著那隱約可見的方臘軍中軍大帳。


    便聽黃裳無比嚴肅的沉聲說道:“據安插在叛軍內部的線人傳來的消息,再世臥龍正在叛軍大營之中刻畫某種大型法陣,據說隻要此法陣刻畫完成,再世臥龍即便不進入開封府中,也能將開封府中數十萬百姓血祭血佛,雖然這種事情聽上去太過荒誕不經,但既然已經有了《如來神掌》和《血佛八法》這種從神話之中流傳出來的強橫武功,那麽我們卻也不可不防!”


    趙紫龍聞言忽而問道:“你這線人在方臘軍中的級別如何?”


    “中等層次而已……”黃裳隨口一答,但緊接著他便微微一愣,而後將目光轉向趙紫龍:“你是懷疑這其中有詐?”


    “既然是刻畫大型法陣,那麽所需要的場地自然不小,這種巨大的動靜在數十萬人的大營之中根本做不到掩人耳目,因此再世臥龍刻畫法陣之事被這名線人知道並不稀奇,但……”趙紫龍雙眼微眯,遠眺方臘大營:“從方臘等人這幾天的行為來看,他們很可能是在守護再世臥龍刻畫的法陣,這麽一座重要性如此之高且效果十分駭人的法陣,其用途的保密工作也應該會是重中之重,而那名不過是中等層次的線人竟然能夠如此詳細的探聽到法陣的用途,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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