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宓道:“我自己天天看都看不夠自己,你自然看不夠。”


    和太初倒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笑道:“難怪宗主會為你破例,看來果然是有點兒什麽啊。”


    “哦?”芙宓挑挑眉,她大約也沒意識到自己在學容昳。人對美好的事物都是格外向往的,正是因為容昳的動作做來悠然又好看,所以他身邊的人不自覺就會模仿他。


    “宗主雖然平易近人,喜歡提攜後進,但也絕不是會主動去給晚輩送東西的人。若真有其事,也該他以神識召喚你去他的靜室才是。”和太初道,容昳平素既然都知道對梁茉頤避嫌,絕對沒道理不懂對芙宓避嫌的,是以和太初可以肯定這其中必有內情。


    芙宓心想,容昳自知有愧,當然不敢召喚本姑娘去了,就是他登門拜訪,本姑娘對他還沒好臉色呢。


    和太初沒有等來芙宓進一步的反應,見她隻是懶懶地又轉過了頭去,好似對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懶散模樣。這樣的女子和太初還是第一回遇到。


    美人和太初見多了,十大美人榜中他至少見過五個,雖然他必須得承認光從臉蛋上來講芙宓的確是他見過的生得最好的,一絲瑕疵也無,但是美人到了一定的境界看的就是氣質而不是模樣了。


    芙宓的氣質絕不是和太初見過的最令人震驚的女子,但是他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就入了迷,她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帶著無邊的魅惑,叫你忍不住看了又看。那種懶洋洋的仿佛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簡直叫人心癢難耐,叫人想逼她將自己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叫她再也擺不出這副懶洋洋的模樣來。


    芙宓大約自己也不知道,她能叫人生出這樣強烈的征服欲來。


    和太初走到芙宓身邊,“不過宗主修行的是清一玄功,講求的是清心寡欲,那些說閑話的都是在以凡俗之心在猜度他罷了。”


    “呃。”芙宓愣了愣,“清一玄功?”


    和太初笑道:“你不會這個也不知道吧?”


    芙宓這方麵的知識的確比較少,和太初便細細給她講解起來。原來清一宗就得名於“清一玄功”,這是荒古大能所創之心法,修到大成就能點燃神火而成神。這在清一宗的曆史上是有明確記載的,而清一宗的清一玄功至今仍然是完整地傳承下來的,所以清一宗的地位如今才會這般高。但即使這樣,幾萬年乃至幾百萬年來成神的也就那麽一兩人而已。


    而這清一玄功的確如容昳所說乃是一門童子功。芙宓當時還以為容昳是故意那樣說來惹她愧疚的,沒想到人家還真是練的童子功。


    “所以想讓宗主動心而產生凡欲根本就不可能。”和太初道。這麽長的歲月裏,容昳見過多少驚世絕豔的女子,哪一個不是最輝煌的存在,可惜還不是铩羽而歸。


    芙宓點點頭,看來這事難度的確挺大的。想當初也是她“救人之危”的時候強迫了容昳,再後來她醒來就已經是在七玄宗了,這個過程裏心亂的人全是自己,而且連那種春、夢也能做出來,真是太羞愧了。


    和太初說這話其實也是為了芙宓好,不想她在容昳身上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而誤了她自己這樣一個絕妙的人。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輕歎息了一口,大約是在歎息那個自誤已深的人吧。


    第二日方舟就抵達了天虹秘境的所在地,此刻天虹秘境雖然還沒有出世,但那片天地已經熱鬧非凡了。七玄宗的方舟算是到得比較晚的了。


    方舟一落地,各弟子就都興奮得恨不能立即出去與家人或者朋友匯合。各大宗門的弟子大都有來頭,否則也輪不到他們進入百強宗,比如梁茉頤、陳意姝等都是四大聖族出身。


    就在各弟子飛身下船的時候,芙宓卻聽見容昳用神識對她道:“你留下來一下。”


    芙宓自然不會聽容昳的,卻又聽他道:“你不要你的小蝴蝶了?”


    芙宓拍拍腦門兒,瞧她最近被容昳給氣的,居然連菜花和水晶貂都忘記了,上一次她在湖畔救人的時候,肯定沒好意思讓菜花她們旁觀就讓她們自己玩兒去了,再後來她就沒顧上想這事兒了。


    芙宓乖乖地留到最後等容昳,黃殊崖出來的時候見她站在門口還多看了兩眼,芙宓張了張嘴剛想對黃殊崖解釋,結果黃殊崖居然一臉欣慰地道:“十年修得同船渡。”


    芙宓皺了皺眉頭,先是沒明白黃殊崖的意思,等明白過來的時候,她簡直暴跳如雷地衝到容昳的麵前,“你把我們的事情告訴黃師叔了?!”這天底下還有比容昳更大嘴巴的人嗎?


    容昳抬了抬眼皮,一副“你在胡說什麽”的表情。


    芙宓急道:“那他對我說什麽十年修得同船渡?”下一句就是“百年修得共枕眠”好嗎?她可是念過不少書的。


    容昳揉了揉眉頭,“此地無銀三百兩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芙宓被噎了回去,其實她也覺得容昳不可能對黃殊崖說這種事情的,她剛才的確是著急了,但是黃殊崖的話的確沒頭沒尾的。


    “你若是不懂,可以去找你那醉鬼師叔問清楚再來質問我。”容昳冷冷地道。


    “醉鬼師叔”四個字提醒了芙宓。是了,黃殊崖講話本來就沒有邏輯的,他們的確是同乘一艘船來的。


    “算了,就算是我誤會你好了。”芙宓道:“把菜花和水晶貂還給我。”


    “什麽菜花?”容昳手輕輕一抬,一隻雪白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難聽死了,小蝶落在你手裏真是浪費。”


    芙宓斜睨了容昳一眼,懶得理他,“菜花,乖乖,快到姐姐這裏來。”


    菜花一動不動。容昳輕輕動了動指尖,“小蝶不喜歡菜花這個名字。”


    小蝶聽了撲扇撲扇翅膀,表示同意。


    芙宓隻能認輸道:“小蝶,過來。”


    小蝶聽了這才撲扇著翅膀落到了芙宓的發髻上,若是不認真看,還以為它是首飾呢。


    “小蝶有什麽好聽的,一點兒都沒有特色,滿世界的蝴蝶都叫小蝶。”芙宓嘟囔道,“還有我的那窩水晶貂呢?”


    容昳的腳邊出現了兩團圓滾滾的小東西,“它們的血脈太差,我給了它們一個機會,隻有這兩隻成功了,也算能湊合了。”


    一窩七八隻就剩下這兩隻了,芙宓眼淚都要出來了。不過修行本就不易,尤其是對水晶貂這種低級妖獸來說,容昳能給它們一個晉升的機會,那可是它們上輩子祖墳埋得好才能修來的福氣。


    所以這兩隻水晶貂繞著容昳的腳,都不肯離開。


    芙宓心裏腹誹,“你這兩個捧臭腳的小東西。”


    “你的雷震珠和冰魄銀針準備夠了嗎?”容昳又問。


    芙宓沒想到容昳連她的雷震珠和冰魄銀針都知道,歪了歪頭看著他,也不回答,其實就是說,幹卿屁事。


    “秘境是隨機傳送,你身邊未必能有同伴。遇到危險的時候別逞強,留得小命在才是關鍵。”容昳道。


    芙宓冷笑一聲,“那有什麽,百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容尊主難道忘記了,這話還是你說的呢。”


    容昳輕笑出聲,“看來你是記仇了?你以為要不是本尊,你的靈魂印記還能保存下來?你一百年就能再塑人身?”


    芙宓跺跺腳,原來當時容昳那話是說給自己聽,專門氣自己來著的啊?


    “你關心我死不死的幹什麽?”芙宓微偏著頭看著容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容昳笑而不答,“秘境開啟了。”


    芙宓一抬頭,果然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水球,顏色越來越深,最後一個黑洞出現在空中,所有修真者爭先恐地往裏衝,芙宓也顧不得容昳了,腳尖輕點,就飛到了空中。


    天虹秘境似乎比當時芙宓去過的紫尊仙府要大得多,芙宓不過行得幾裏路就已經看到了不少靈藥。她抬起頭望了望天空,那道橫跨天際的彩虹一點兒也沒有將消淡的痕跡,看起來是常駐於此了。


    天虹仙子在秘境裏以大神通造就了一道永不消失的彩虹為標誌,芙宓忍不住幻想若將來她也能還虛成仙,那她的秘境裏就得有蓮花,天上的白雲要全部是蓮花形的,各式各樣的蓮花。


    芙宓正在幻想得很嗨的時候,隻聽得“吧唧”一聲,一隻不知名的動物就撲到了芙宓的胸前,將她撞得“吧唧”一聲摔在地上。


    芙宓惱怒地將她胸前的那團毛拎起來,“小土雞!”


    這不明生物不是那火紅的小土雞又是誰?


    “這都一百多年了,你的毛居然還沒長出來?”芙宓看著一身光禿禿,全是雞皮疙瘩的小土雞,怎麽看怎麽想笑,“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還有絨毛蔽體呢,現在直接裸、奔了?”


    “麻麻,你不愛我了,一見我居然就嘲笑我。”小土雞撲扇著翅膀拚命地想往芙宓明顯有增量的胸部靠去,眼睛裏全是淚花花。


    芙宓本來還想笑的,可忽然就笑不出來了,小土雞這模樣著實太可憐了,“哎呀,我的小土雞怎麽了,受什麽委屈了?麻麻去給你報仇。”


    小土雞這才破涕為笑,屁股一甩就擠開了一旁的兩隻水晶貂,翅膀一撲扇就把小蝶給拍在了地上,“麻麻它們是誰?你的新寵嗎?連你也不要小土雞了嗎?”說到這兒小土雞又開始哭。


    以前的小土雞可不是個愛哭鬼,不知道多臭屁,芙宓不明白小土雞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顯然它過得並不好,身上還有傷痕。


    所以芙宓趕緊安慰小土雞道:“怎麽會,它們都是我給小土雞找的兄弟姐妹,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


    小土雞悶悶地低下頭,“我不喜歡兄弟姐妹。”


    芙宓腦子裏的念頭一閃而過,“你不是跟著你父親離開了嗎,原來也到了大千世界,這次你怎麽來的?”


    “別提了,我那便宜爹本來不想讓我來的,他心裏隻有那隻臭孔雀生的兒子,哼。不過即使他不讓我來,我也自有辦法可以進來,麻麻,我想死你了。”小土雞抱著芙宓蹭了蹭,“剛才我聞到你的氣息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高興。”


    小土雞這樣軟弱的樣子,讓芙宓整顆心都軟得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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