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淖此刻就像是被大雨洗禮過一般,渾身濕透,他癱坐下來,艱難的調整呼吸,那肆虐的劍意,像是將他的身體都給撕裂開來。


    在他身後一步遠,同樣坐著柳思璿,再往後不遠的是黎昕,後者二人皆比徐淖更早的邁入半步之境,但在登山途中,徐淖卻比他們更接近山頂。


    三人自然沒有比較之心,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山上。


    在距離山頂不足五十米的位置,又有人停下了腳步,再難往前邁出。


    停下來的是雲吞公子。


    比她靠前一步的沈無風,微微頓步,看了她一眼,道:“好好歇著吧。”


    雲吞公子沒有說話,她的俏臉蒼白,她雖然是女子,但她比許多人都走得更遠。


    這本該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


    登山的人中,還有一名女子未曾止步,北朝的紀丹萱!


    同為走得最遠的兩名女孩子,之間自然會有比較之心。


    雲吞公子落於人後,她當然不可能甘心。


    因為她來自於天府,是整個南朝年輕修行者中,天元榜排名第三的存在,也是最強的女人。


    這自然是很富有傳奇的名譽。


    但北朝有一個女人卻比她更強,也比她走得更遠。


    哪怕隻是短短幾步的差距,可輸了還是輸了。


    這已是既定的事實。


    “噗!”


    身上爆開一團血霧,柳青玄的雙腿隱約有些顫抖,然而臉上卻依然還是沒有絲毫表情,仿佛被劍意侵蝕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山頂範圍稀鬆平常,即便是這恐怖的劍意,也沒能在山路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這也是當然的,劍意是針對登山的人,而非整座山,自然不會破壞這座山上的一草一木。


    而此刻,柳青玄已然行到了天劍山的最上峰,隻有三十米左右的高度,便能徹底踏上天劍山了。


    紀丹萱依舊是與其並肩,兩人像是在同時抬腳,然後同時落下,顯得十分默契。


    落在最後的沈無風,注意力卻沒有在柳青玄和紀丹萱的身上,而是緊緊跟在二人身後,永遠都是一步之差的張之羽的身上。


    如果說,一開始登山的人很多,所有人都在拚盡全力往上走,沒有去特別關注身邊人。


    那麽現在,登山的隻剩下四人,兩名北朝人,兩名南朝人。


    自然很容易受到所有人的關注。


    紀丹萱和柳青玄並列第一。


    張之羽第二,沈無風第三。


    但在沈無風的眼裏,卻並非這樣的排名。


    因為柳青玄和紀丹萱都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他們在艱難的邁出步去,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止步。


    但張之羽卻是一個例外。


    回想最初,沈無風竟是驚恐的發現,從登山開始,直到現在。


    張之羽似乎都表現的很是輕鬆。


    他根本不是在登山,而隻是平常的散步。


    在登山的途中,他甚至還會左右打量,欣賞著天劍山高處的風景,不時的還點點頭,像是十分滿意。


    這自然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眼中閃過一絲異彩,沈無風輕輕伸手抹去臉頰上的汗漬,竟然再次全力邁開步子向著山頂走去。


    隻是此刻在劍意的影響之下,步伐卻顯得沉重而緩慢,往往要數盞茶時間才能踏出一步,隻是即便如此,沈無風也依然還是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目光沉靜而堅定!


    因為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登頂,他無論如何也必須要追趕上張之羽,若能阻撓一下,說不定就能給柳青玄一步登頂的機會。


    沒錯,在沈無風的心裏,真正的威脅並非紀丹萱,而是這個張之羽。


    雖然這麽做,也同時意味著輸給了柳青玄,但為了南朝的勝利,沈無風必須拚盡全力。


    縱然是讓柳青玄贏了自己又能如何?


    他雖然無時無刻不想著挑戰柳青玄,可他心中也明白,其實他跟柳青玄之間,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這是一場專屬強者的遊戲。


    遊戲自然會分勝負。


    沈無風可不會去承認自己真的敗給了柳青玄,因為他不能有這種念頭,一旦存在這種念頭,那麽他便永遠也不可能打敗柳青玄了。


    柳青玄和紀丹萱每邁出一步便會有無數的劍意縱橫而出,鋪天蓋地,即便隻是從遠處看著,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劍意的威勢,絕對堪稱驚天動地。


    無論是登山中早早止步的人,還是山腳下的莫離和寧曦等人,皆是將目光都落到了依然不斷上爬的四個人身上。


    滔天的劍意蔓延開來,任誰也不敢再肆意攀行,每一步都踏的極為小心。


    如此一來,登山人之間的差距便很明顯的展現了出來。


    這是一種境界上的差距,悟性與意誌之間的差距,終究不是一句話就能抹平的,即便是同等境界的存在,亦有高低之分,有的悟性極高,可以多邁出幾步,有的意誌堅強,也能夠多邁出幾步。


    在接觸山頂不足三十米的距離,沈無風漸漸追趕上了張之羽。


    在這段距離下,四個人好像完全靜止了一樣,別說邁出一步,連抬起腳來都很艱難。


    四個人相隔距離很近。


    雖然他們的視線已經變得模糊,但依舊可見山頂之上,那一顆枯鬆。


    枯鬆的中腰枝丫處,有著閃光的點。


    那像是一塊玉琉璃。


    大約巴掌大小。


    四個人心中很清楚,那便是他們所要尋找的帝梧璃!


    帝梧璃在山上。


    他們咬緊牙關,紛紛各自猛地噴了一口血,速度更快了幾分,終是重新邁出步去。


    當然,吐血的人不包括張之羽。


    甚至在艱難登山靜止的時候,他也並非真的靜止。


    因為他從上山一開始,便緊緊跟在紀丹萱身後,紀丹萱止步了,那麽他也會止步,從來沒有想著超越。


    隻有真正明悟了劍意,才能感覺得出這滔天劍意是何等的恐怖,從而也能夠不受影響。


    而張之羽之所以輕鬆登山,是因為他的境界要高過這裏的所有人。


    溫老隻是為了讓他們登山艱難,並非是想著殺了他們,所以這一道劍意,當然不可能會是溫老的真正實力的依據。


    但恰巧的是,這道劍意的恐怖,對於張之羽來說,也隻不過相當於一道狂風,雖然有些麻煩,但不至於讓他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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