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前這人真的隻是一個書生,那麽這意外便不算意外。


    而萬一對方真的是一個高手,那他們便要斟酌一二,考慮是不是退走了。


    畢竟再大的好處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他們不可能去跟青州最強的山門靈劍宮去對抗。


    但是顯然,任晨文這個人有些自負,或者說,他在離火院的地位並不高,而且時常被尹天仇呼來喝去,心中難免有些怨氣,從而也開始漸漸讓他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


    這江湖人的猜測跟事實真相並沒有錯太多,甚至簡直就像是任晨文肚子裏的蛔蟲,將他給摸透了。


    論江湖經驗和看人的本事,任晨文自然跟這些人沒法比,他除了聽命於尹天仇外,便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離火山門,偶爾會出去執行一些山門任務。


    因為有離火院弟子身份的便利,他實在是沒有遇到過太大的挫折。他認為的屈辱,便是尹天仇不把他當成師弟看,而是把他當做一個仆人般使喚。


    其次便是葉半蓮,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被葉半蓮揍過了,雖然被揍的原因都是他自己欠揍,但任晨文又怎麽可能承認呢?


    他最恨的就是葉半蓮和尹天仇這兩個人,尹天仇他沒有辦法,根本得罪不起,而且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也根本不敢露出任何不滿的神色。


    如今有機會可以殺掉葉半蓮,他如何甘心會有意外發生。


    就算蘇揚是一個高手,他也會將其認為孱弱書生,因為他要殺人,對方就不能是高手。


    所以對於那江湖人的話,任晨文隻是愣了一下,便冷笑道:“你們也應該知道葉半蓮有多強,就算我們聯手,目前也隻是稍勝她一籌,更是還沒有絕對把握能夠殺她,這必須要讓我們全身心的去對待這場殺局。


    也許那人一開始就在這裏,我們一時間沒有注意到他不是也很正常麽?區區螻蟻,又怎會被我放在眼裏,你們不能因為沒有注意到對方,就認為他是個高手,這豈非有些太荒謬了。”


    那些江湖人啞口無言,任晨文說的也有些道理,但他們回想蘇揚出現時候的畫麵,更加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們就算對戰葉半蓮再認真,旁邊有沒有其他人難道還察覺不出來?


    如果對方是一個高手,那麽他們也許的確很難感知得到,隻是一個普通的書生,還能隱瞞他們的感知?


    這豈非更加荒謬?


    任晨文冷聲道:“你們記住最關鍵的一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一旦靈劍宮的人趕來,我們所有人都得死。退一萬步來講,這個人真的是一個高手,難道還能令我們畏懼?


    葉半蓮已經重傷,就算再多一個敵人又能如何,不過是多費一劍而已。若你們繼續猜忌和忌憚,等到靈劍宮的人趕來,就徹底完了,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堅定自己的內心,立即出手!”


    那些江湖人心有意動。


    的確,若是因為忌憚不敢出手,等到靈劍宮的人出現,他們就死定了。


    況且他們這麽多人聯手,難道還殺不死兩個人?


    無非是再多花費一點時間,這完全值得一賭。


    他們的目光一個個都堅定起來。


    任晨文冷冷一笑,說道:“你們出手殺掉葉半蓮,那個小書生,由我來親自對付。”


    眾人點頭,立即朝著葉半蓮圍了過去。


    葉半蓮神情冰冷,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不屑。


    因為要參加青州劍會,葉半蓮自然不願意浪費太多的靈息,原本她覺得根本沒有必要,但她稍微有些大意輕敵,這才受了傷,如今她已經被徹底惹怒了。


    蘇揚並未阻止葉半蓮,他當然知道葉半蓮先前根本沒有用全力。


    問神境界以下者,如何能對葉半蓮構成威脅?


    就算對方人多勢眾,且配合作戰默契無間,更能配合出一套絕佳的戰技,但也依舊不可能會是葉半蓮的對手。


    劍會是第三年,且是在青州舉行,那麽作為東道主的靈劍宮肯定會存在些想法,那就是麵子的問題。


    葉半蓮是整個青州最天才的人物。


    她必須要超常發揮,在此之前,她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哪怕在劍會開始前鬧肚子,或者臉上起了顆痘,都是不被允許的。


    又怎麽可能受傷呢?


    而如今葉半蓮已經受傷了,不想傷得更重的話,她必須認真起來,以最快時間結束戰鬥。


    蘇揚與葉半蓮一路同行,雖然不可能這麽簡單成為朋友,但總歸朝夕相處過一段時間,當然有理由幫她一下。


    且蘇揚也看任晨文不太順眼。


    這或許是眼緣的問題。


    任晨文很傲,可他沒什麽太大的本事,於是乎,蘇揚便很不喜歡。


    因為不喜歡,對方就要接受懲罰。


    這是蘇揚不喜歡別人,別人就必須要承受的後果。


    當然,這個前提是,對方沒有招惹他,而如今,任晨文明顯想要殺他,那麽蘇揚又還有什麽理由不反殺他呢?


    蘇揚不喜歡任晨文。


    任晨文也不喜歡蘇揚。


    兩個人互相都有殺念。


    但是兩個人明顯不在同一個級別上。


    蘇揚很明白這一點。


    但是任晨文並不明白。


    且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任晨文提劍朝著蘇揚走去,口中冷聲道:“我不管你跟葉半蓮是什麽關係,但你今天死定了,因為我要殺你。”


    蘇揚抿嘴輕笑,說道:“因為我不喜歡,所以我要殺你。”


    任晨文眉頭緊蹙,冷笑道:“這應該是我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你很幽默。”


    蘇揚搖頭道:“我從來不跟廢柴開玩笑,而你連廢柴都不如。”


    “好膽!”


    任晨文大怒,長劍出鞘,劍光如長風破空,刹那間便分化百道。


    下一刻,蘇揚突然動了。


    扶搖劍陡然爆發出一股極可怕的威壓,緊接著,一方蔚藍色的天地以劍光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蔓延開去,眨眼之間,便將任晨文籠罩其中。


    任晨文又驚又怒,驚怒之下,他迅速發動劍訣,將這一方天地擋在外麵,然而他的心神已經亂了。


    深冬時節,天降大雪。


    雪花從天空飄落,落在蘇揚的頭發上,衣服上,並未真的接觸到,便伴著一陣極輕微的嗤嗤聲,被切割成無數碎屑,綻開無數朵小花。


    一片安靜,雪落還是無聲。


    任晨文的眸中透著驚恐,亦是恐懼。


    “該死的,今日我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任晨文獰聲道。


    下一刻,就見那分化成百道的劍光陡然聚攏,瞬間化作一條千丈長的巨劍。


    劍氣衝霄,可怕的氣勢幾乎衝上了九霄。


    接著,夜空中陡然響起一聲巨大的厲嘯聲。


    在可怕的呼嘯聲中,一抹劍光扶搖直上,一舉洞穿了那前行的巨劍。


    巨劍前行中搖晃了幾下後,便轟然崩散開去。


    任晨文立刻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這一刹那,他的氣息一下子萎靡到了極致。


    “你你怎麽可能你憑什麽?”


    任晨文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輸,而且輸得這麽慘,難道對方不是一個普通書生麽?


    蘇揚在雪中行走,他右手中提著扶搖劍,一身儒雅的書生氣,卻是透著凜然殺機。


    此乃殺客。


    這殺客卻是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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