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詫異道:“沒想到魔宗人居然也在覬覦南境,他們的野心還真不小,但這個白玉琊更恐怖,居然憑一己之力就消滅了南境所有魔宗人。恐怕就是來回趕路也不止一夜的時間,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蘇揚也不由得開始擔憂起來,麵對這般強大的白玉琊,張之羽真的有打贏的希望麽?


    紀丹萱思忖了一下,很是遺憾的搖搖頭,說道:“至少我做不到。”


    蘇揚默然,他當然也不可能做到,現在的他不能,以前的他也不能。


    “我突然有點想見一見這個白玉琊,我想他應該會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蘇揚眼望南方,頗為可惜的道:“但這是在我活下來後,如果我死了,自然不可能看見他,也沒有機會去戰勝他。”


    或許他跟白玉琊之間也頗有緣分,因為領悟青蓮劍訣便是因為白玉琊在十萬大山禁地遺留下的那一道青蓮劍意。


    在冥冥之中,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已存在聯係。


    紀丹萱望著蘇揚,神情有一些落寞,輕聲說道:“如果你沒有了這個機會,我會代替你去見他,並且打敗他。”


    蘇揚柔情的望著紀丹萱,笑道:“你這是不是在咒我死啊。”


    紀丹萱本來落寞的情緒立即複雜起來,沒好氣的瞪了蘇揚一眼,有時候你真的很可惡。


    你是這般可惡。


    又是這般可愛。


    ......


    南宋境內,隴丘穀。


    張之羽低著腦袋,抱著雙臂,雙臂間有輕雪。


    白玉琊背著雙手,殘劍隨意的掛在身後,看著穀內的雪景。


    就像誤入山穀的兩名旅行者。


    他們並不相識。


    一個人走的累了。


    一個人還有賞景的閑情逸趣。


    皇甫熙看著這一幕,不免撇嘴道:“這是不是有些太裝了?”


    黎昕很認真地在看著,聞聽此言,默默說道:“因為他們擁有這樣的實力。”


    皇甫熙看了黎昕一眼,說道:“白玉琊如此放鬆自信,甚至讓了這麽多,你還覺得張之羽有機會?”


    黎昕有些不確定說道:“戰鬥才剛剛開始,很難看到一些本來不能看到的東西,既然他要挑戰白玉琊,自然會對白玉琊有一些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皇甫熙搖頭說道:“那未免太無恥了些,白玉琊可一點都不了解張之羽。”


    黎昕轉頭問道:“你不覺得這兩個人本來就很像麽?白玉琊雖然名聲在外,但實際上真正了解他的人很少,張之羽就算有心也沒辦法知曉白玉琊太多事情。而張之羽雖然沒有什麽名氣,就好像憑空出現在江湖上,但墨星院的名望極高,了解他的人同樣很少。”


    皇甫熙雙手環抱於胸,不悅的道:“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


    他不認為張之羽能夠與白玉琊相提並論,縱使張之羽可能擁有與白玉琊戰鬥的資格。


    白玉琊已是半步空蟬,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晉入空蟬境界,而張之羽顯然也已在滄海上境,是否觸摸到空蟬門檻也不得而知,但皇甫熙可以想當然的認為,張之羽還遠遠不夠。


    雖然戰鬥已經開始了,但實際上跟沒有開始也並無區別,因為一切都很平靜。


    但是很快,這份平靜便被打破。


    因為兩人開始拔劍了。


    先拔劍的人是張之羽。


    他的身前出現一朵極微渺的火花。


    他的臉被照亮,烈陽便不再那般奪目。


    那朵火花還未消逝,又有第二朵火花在不遠處亮起。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火花出現。


    有的在高空,有的在地麵,有的在山林,有的在溪邊。


    仿佛白晝下出現了星空,那些火花便是一顆顆掛在天上的星星,在按照某些軌跡運轉。


    整座山穀都被照亮。


    白玉琊和張之羽站在滿天星火裏,剪影清楚,衣袂輕飄。


    畫麵無比美麗。


    少女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好美。”


    那些觀戰的年輕女修行者的眼神也在說著相同的話。


    雲吞公子的眼神很明亮,就算她一直男扮女裝,不屑於小女子做派,但這一刻依舊感覺到一些喜歡。


    在水畔雪景下看星火,是件很美的事,但她知道,那些星花裏蘊藏著多少凶險。


    那些火花化作的星辰是白玉琊和張之羽的劍相遇,然後撞擊留下的痕跡。


    每一朵星火的呈現便是一次劍的碰撞。


    無數朵星火便是無數次的相遇。


    隻是瞬間,山穀裏便出現了漫天星花,說明二人在極短的時間裏,出了無數道劍。


    他們的劍到底有多快?


    看著眼前的星空盛景,沈無風眼神微驚,心想這兩個人好強。


    柳青玄的眼睛一眨不眨,專注看著穀間,眼裏有無數星點出現,然後漸漸淡去,完美地映照出所有細節。


    他在推算著白玉琊和張之羽的出劍速度、劍行軌跡、以及更多的東西。


    但實際上,他並不能真正看到,甚至無法看到那兩柄劍相遇時的情景,一切外在所呈現的東西,隻是因為天地靈息的淩亂而受到極嚴重的影響,所透過本質而形成的一副海市蜃樓。


    顧祤晨同樣很專注,但他更多的還是疲累,因為他不僅看不到兩柄劍相遇的情景,也推算不出來兩個人在域界中的行動軌跡和每一次揮劍的動作。


    這便是很難受的事情。


    “我果然還是太弱了。”


    雖然是因為這兩個人太過變態,但也足以證明顧祤晨跟著兩個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


    這或許會讓顧祤晨感到很累,卻並未消磨他修行的熱忱,因為這兩個人過於強大,所以才會讓他更想要變得強大。


    因為他本來便與尋常修行者之間少了些優勢,那麽他更加需要付出足夠多的努力,來彌補自己的劣勢。


    他並不想看到在未來的某一天與那個叫做蘇揚的人相遇的時候,遭到他那毫不加掩飾的嘲諷。


    蘇揚或許並不會對他嘲諷,因為這本來便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但顧祤晨固執的認為,蘇揚一定會這麽做,所以這就形成了一種對他的壓力,讓他朝著更強的位置奮力前行。


    蘇揚也許早就遺忘了顧祤晨這個人,當初對他的一些指點也是一時興趣使然,絕對沒有想到會給顧祤晨帶來這般匪夷所思的想法,更是讓顧祤晨日後成為了一名很出色的劍客。


    隨著漫天星光的籠罩,似乎也能看到一些兩個人的戰鬥優劣。


    這畢竟是


    兩個人戰鬥所形成的畫麵,哪一方更強,自然很容易看到。


    如今的畫麵便是張之羽的攻勢狂猛,而白玉琊一直處於防守狀態。


    或者說從一開始白玉琊就沒有主動攻擊過,一直是在張之羽出劍後,才出劍再破掉對方的劍勢。


    所以並不能說兩個人究竟誰更占據上風,戰況也因為這種現象而變得撲朔迷離。


    忽然有無數聲音在山穀裏響起。


    那些聲音很輕,就像無數個琉璃瓶同時碎裂。


    很多人神情微鬆。


    有劍鳴聲響起,說明雙方暫時停劍。


    滿天星火逐一消失,山穀重新變得靜謐,先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火蠻仙客微微搖頭,灌了一口酒。


    院長依舊笑而不語。


    劍缺和那山海亭的宗主都有些緊張。


    沒有人開口說話。


    天地無語。


    然後,又有劍鳴聲起,又有火花迸現。


    與先前不太一樣的星空圖呈現在隴丘穀內。


    少女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下巴上,緊咬著嘴唇。


    無數道視線落在白玉琊和張之羽的身上,有的震驚,有的敬畏,有的熱切。


    在某一個時刻降臨的時候,白玉琊和張之羽對望著,然後相互揖手,這代表著這場戰鬥的結束。


    不少人能夠看明白真相,但更多人是一頭霧水,他們不知道這一戰究竟是誰贏了?


    ......


    在那山澗處,蘇揚看著紀丹萱,後者也在看著他,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甚至會讓人覺得他們會更近。


    徐淖便有這種想法,他的表情很怪異。


    這種對視似乎透著一些問題。


    但實際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因為秋南春用空鏡傳來了消息,而蘇揚和紀丹萱都看到了那條消息,並且理解了那個意思,所以才出現了對視的畫麵。


    沒有人知道隴丘穀中白玉琊和張之羽的戰鬥結果,因為知道的人並沒有說出來。


    所以這便很快成了令世人好奇乃至難受的事情。


    “可能戰鬥的精彩有些超乎我們的想象。”


    紀丹萱點點頭,說道:“最起碼沒有傳來張之羽戰敗的消息,但他也沒有贏,這很奇怪。如果張之羽輸了,南境的人不可能隱瞞這個消息,而是很希望被所有人知道才對,之所以隱瞞,難道是白玉琊輸了?”


    蘇揚也沒辦法給出準確答案,在他的下意識想法裏,他不認為白玉琊會輸。


    或許南境的那些老家夥有自己的想法。


    “等到張之羽回來,我們自然會知道結果。”


    或許是因為聽到白玉琊曾以一己之力滅掉南境的魔宗人給了蘇揚不小的壓力,他現在比較渴望盡快趕到東溟州,與那些魔宗人較量一番。


    他也許沒有辦法做到像白玉琊那麽簡單,但他也不願意輸給白玉琊。


    這顯然是兩種不同的戰鬥,白玉琊也不知道遠在北境,還有一個人正在跟他較量。


    休息了一下,馬車繼續出發,已經在逐漸逼近東溟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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