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萬墨林的寓所出來之後,李強並沒有回明公館,而是徑直走進了距離寓所不遠的一間民房。</p>


    “組長。”一間李強進來,海棠便放下了耳機,招呼了一聲。</p>


    李強則微微頷首,問道:“怎麽樣?”</p>


    “不出所料,你前腳剛走,那家夥就迫不及待地往香港打了個電話。”</p>


    李強聽了這才稍微鬆了口氣,“隻要他不打給日本人就好。”</p>


    “那……還要繼續監聽嗎?”</p>


    “當然,這個任務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是從整個抗戰的全局角度來看,可比‘粉碎計劃’要重要得多,我甚至懷疑,上峰之所以要實施‘粉碎計劃’,其實是在為了能夠讓那個人安全地離開上海所做的掩護!因此無論如何,都是萬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的,這幾天你就辛苦一下吧!”</p>


    “當!當!當!……”</p>


    話音剛落,牆上的掛鍾便敲響了午夜的鍾聲,兩人這才意識到,此時此刻已經是新的一年了。</p>


    “新年快樂!”說著,李強便現學現賣地從皮包裏拿出了一隻錦盒,送到了海棠麵前。</p>


    打開一看,赫然竟是一副做工精美,款式時尚的小羊皮手套!</p>


    “真好看!謝謝。”海棠愛不釋手地將那副手套拿在手裏開心地說道,“新年快樂!”</p>


    ……</p>


    接下來的幾天,整個上海都沉浸在了一片喜氣祥和的節日氣氛之中,彷佛一座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處處洋溢著和平與美好。</p>


    然而那些所謂的和平與美好不過隻是新政府努力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表象的背後實際上早已暗潮湧動,各方勢力的角逐博弈也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p>


    而就在這樣特殊的時間節點,南造雲子卻突然以私人的名義邀請阿誠去家裏做客,此舉自然令阿誠大為不解,可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一向敏銳謹慎的明樓在聽說了此事之後,卻表現得格外澹定,甚至還有些不以為然,這便讓阿誠又急又氣,於是便索性決定獨自赴約,看看那南造雲子到底想耍什麽鬼把戲。</p>


    於是這一天傍晚,明誠罕見地向明樓告了個假,下了班之後便來到了南造雲子的私宅。</p>


    南造雲子身為特高課課長,住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太差,雖說隻是一棟二層小樓,卻也是獨門獨棟門前還配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的院子,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了。</p>


    隻是或許是因為那個南造雲子是個有名的工作狂,平日裏絕大時間都吃住在憲兵司令部,很少回來住的緣故,使其很難看出有人在這裏生活過的痕跡。</p>


    禮貌地按了兩下大門口的電鈴,時間不大,便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前來應門。</p>


    “你好,我叫明誠,是南造課長邀請我過來的。”</p>


    那女人聽了也不說話,隻是微微向他鞠了一躬,便開門將他讓了進來,緊接著便帶著他徑直來到了一樓客廳。</p>


    客廳裏,同樣也是一身和服裝扮的南造雲子則早已等在了那裏。</p>


    一見阿誠進來,便先是衝著那個女人揮了揮手,直到她離開之後才開口對阿誠說道:“阿誠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阿誠先生千萬不要介意才是啊!快快請坐!”</p>


    阿誠也不客氣,緩步走到南造雲子的對麵坐下,不卑不亢地回道:“南造課長您太客氣了,能夠成為您的座上賓,是我的榮幸。”</p>


    “說得好,坦白講,我很欣賞你說話的方式,更欣賞你的能力。”</p>


    “南造課長不會是又想拉攏我,讓我離開明先生,替你做事吧?”</p>


    不想南造雲子聽了卻連連擺手,“不不不,我叫你來既不是想拉攏你,也不是有事相求,而是我最近收到了一條很有意思的情報,打算跟阿誠先生好好分享一下。”</p>


    說著,南造雲子便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阿誠的麵前。</p>


    “這是什麽?卷宗?”</p>


    “不錯,就是卷宗,而且是十九年前的卷宗。”</p>


    “這有什麽好看的?”阿誠盡管嘴上這麽說,但還是好奇地將那本厚厚的卷宗拿在了手裏。</p>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仔細看看,尤其是中間夾著書簽的那部分。”</p>


    聽到這,阿誠便將信將疑地直接翻到了夾著書簽的位置,可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上麵的記錄之後眼睛便猛地縮了一下。</p>


    隻見上麵詳細地記錄了一個名為山崎組的日本間諜小組被徹底摧毀的全過程,而根據上麵的記錄,一舉搗毀了這個日諜小組的非是旁人,赫然竟是已故的明氏企業前董事長,也就是明樓和明鏡的生父,明銳東!</p>


    這個時候,南造雲子把這樣一份卷宗拿給自己看,想幹什麽?</p>


    此刻的阿誠,雖然表麵上看十分的平靜,但大腦卻已經急速運轉起來,思考著各種可能性。</p>


    而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南造雲子竟然又拿出了一個檔桉袋遞了過來,而阿誠則一眼就看到了檔桉袋上的那枚“絕密”字樣的印章。</p>


    </p>


    很顯然,這是一份日本人內部的絕密檔桉。可此等機密文件,南造雲子為什麽要拿給自己看呢?</p>


    帶著這樣的疑問,阿誠打開了檔桉袋,發現裏麵全部都是有關山崎組的資料,包括人員、組織結構、成立的時間地點、已經以往的工作成果全部都紀錄得清清楚楚。</p>


    而就在這些檔桉的最後,則清楚地寫著:組長山崎悟連同一眾組員,於大正十年計劃籌備河豚魚計劃期間身份暴露,不幸被俘,不久之後其餘組員也相繼被捕,並於一年後秘密槍決。至此,山崎組徹底覆滅,其幼子亦不知所蹤,至今下落不明……</p>


    “這……”阿誠越看越是心驚,“南造課長,你該不會告訴我,那個失蹤的男孩……就是我吧?”</p>


    然而南造雲子卻並沒有說話,而是又拿出了一部德國產的鋼絲錄音機,當著阿誠的麵播放了一段錄音。</p>


    “這是……吳嬤嬤的聲音?”盡管已經過去多年,阿誠卻依舊立刻就聽出了吳院長的聲音,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無論是自己被送進孤兒院的時間,還是那吳院長的描述似乎都跟之前的那兩份檔桉對得上!即便不是嚴絲合縫,聽上去卻也八九不離十。</p>


    這便使得阿誠原本堅定不移的內心也似乎被什麽撬動了一下,整個人也一下子就愣住了。</p>


    就在這時,南造雲子終於露出她極其險惡的一麵,“我搜集到的資料就這麽多了,至於剩下的,可就要靠你自己了,不過如果我是你,一定會想個辦法暗中探探明家姐弟的口風,說不定就會有什麽意外的收獲,你說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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