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青登不可能把話說得這麽直白,不過大體就是這麽個意思。


    青登可不希望在他率軍迎擊長州軍的時候,後方有人跳出來鬧事。


    雖然京畿諸藩大多被召去西征了,他們即使想要搞事也有心無力,但多加提防總歸是沒錯的。


    跟京畿諸藩打了這麽久的交道,青登算是看明白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一群擅長騎牆的家夥!


    京畿是“尊攘派”與“佐幕派”互鬥的主戰場,久而久之,京畿諸藩都練就了“靈活”的身段。


    “尊攘派”勢大時,他們上趕著拍朝廷的馬屁。


    “佐幕派”勢大時,他們又全變成幕府忠臣了。


    若說他們在得知濃尾失陷後,沒有心生“向長州服軟”的念頭、沒有冒出“跟長州眉來眼去”的衝動,那青登是絕對不信的!


    因此,早在趕回大津的半途中,青登就已向京畿諸藩派出大量使者,告知他們“橘青登即將回到大津”。


    仁王已歸——這句話不僅能夠提振己方軍民的士氣,也可用來震懾首鼠兩端的宵小之輩!


    果不其然,青登前腳剛派出使者,後腳京畿諸藩就立即遣人來津表忠心。


    什麽“我們與長州不共戴天!”啦、什麽“吾等誓與幕府共進退!”啦……總之都是一些陳詞濫調。


    有些藩國還挺上道,主動請求派兵助陣。


    雖然他們很是熱情,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回去了”的架勢,但他們的助戰請求全都被青登婉言謝絕了。


    青登並不指望他們派兵參戰,隻要他們乖乖地守好他們的一畝三分地,別來搗亂就行了。


    再者說,就算他們動員部隊來助戰,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根據目前已知的種種情報,這支以勢如破竹之勢接連拿下名古屋、駿府二城的長州軍,擁有著相當先進的槍炮,同新選組的裝備相比並無明顯代差。


    換言之,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是槍炮互轟的近代戰爭!


    此等級別的戰鬥,完全沒有封建軍隊插足其中的餘地。


    將京畿諸藩的軍隊投入到這樣的戰場,怕是連半個時辰都堅持不住就會被打得丟盔棄甲。


    屆時,青登還得多費力氣去收攏殘兵、防止士氣低落,得不償失。


    ……


    ……


    就在青登趕回大津的3天後,由土方歲三率領的“第二軍”安全抵達大津!


    是日下午,近藤勇的“第三軍”抵達大津。


    翌日早上,山南敬助的“第四軍”抵達大津。


    至此,這場總共曆時13天的“第二次中國大返還”,正式宣告結束!


    13天,350公裏……步兵的日行軍速度達到驚人的26.9公裏!


    這樣的成績,已然超過羽柴軍的“第一次中國大返還”!


    當年羽柴軍趕回京畿的日行軍速度,也不過是20-25公裏。


    當然,想也知道,如此驚人的成績自然是用不小的代價換來的。


    為了提振士氣,土方歲三等人並未騎馬,而是跟普通軍士一樣,用兩條腿來趕路!


    上官們並不隻出一張嘴,並未高高在上地勒令他們努力、拚命,而是切身實際地跟他們吃一樣的飯菜、受一樣的苦……如此,三軍豈能不用命?


    山南敬助率領“第四軍”抵達大津後,青登於第一時間召集他與土方歲三、近藤勇。


    此時此刻,看著並排坐在其麵前的三人,青登抿了抿唇,百感交集地歎道:


    “歲三,勇,敬助,辛苦你們了……!”


    土方歲三微笑著攤了攤手:


    “我倒不覺得辛苦,對我而言,這點程度根本不算什麽。那些體魄一般的隊士才是最辛苦的人,真是難為他們堅持到現在啊……”


    他話音剛落,近藤勇和山南敬助便雙雙點頭,以作附和。


    他們仨都是以一當百的劍豪,自然不會欠缺體力。


    反觀普通人……他們可就沒這種本事了。


    關於步兵隊的現狀,青登自然是一清二楚。


    在土方歲三的“第二軍”成功抵達大津後,他就迫不及待地前去查看。


    盡管已經事先做好心理準備,但在親眼目睹步兵隊的慘狀後,他還是不禁感到黯然。


    僅憑2條腿,在13天內跑完350公裏……光看這串數字,就不難想象這是一段多麽痛苦的行軍。


    休息時間寥寥,連吃飯都不得歇息……這對人的體力消耗與精神摧殘,實難用具體的字詞去形容。


    甚至有不少人是一邊睡覺一邊奔跑——半眯著雙目,整個人陷入半夢半醒的迷懵狀態,全憑本能向前邁步。


    新選組的軍士們能夠捱住這巨大的苦楚,圓滿完成“第二次中國大返還”的艱巨任務,主要得益於兩項物事——紀律與體魄。


    前者自不必多言。


    《新選組法度》的第一條內容便是“一切行動聽指揮”。


    長久以來,都察局以實打實的彪悍成績,向新選組全員證明了一點:他們的刀絕不因任何外部條件而留情!


    【注·都察局:新選組的憲兵隊,由近藤勇統領】


    繼續向前跑固然很疲憊、很痛苦。


    可若是停下來、違抗“速回大津”的軍令,都察局的刀可就要砍過來了!


    究竟要怎麽選,根本不難抉擇。


    為了保全性命,他們隻能咬牙苦撐,用毅力和求生欲來彌補體能的不足。


    眾所周知,求生欲具備極強的能量,能夠激發人體內隱藏的潛能。


    若說嚴酷的軍紀是起了決定性作用,那麽後者……即強健的體魄,便是起到重要作用。


    自打組建新選組以來,青登就不遺餘力地提高軍士們的夥食水平。


    大米飯管夠,時不時就能吃到油汪汪的肉、魚、蛋。


    雖然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待,此等水平的餐食根本不算什麽,但跟同時代的其他軍隊的夥食比起來,光是“大米飯隨便吃”就足以讓無數人豔羨不已。


    事實證明,青登為此砸下的真金白銀並未白費。


    憑借以豐富營養滋補出來的強健體魄,絕大多數隊士成功撐過這艱辛的回家路。


    可縱使如此,在抵達大津後,依然有不少隊士疲憊得幾近暴斃。


    許多人解下綁腿一看,發現兩條腿紅腫得象腿似的,基本失去知覺。


    至於前腳剛停下來,後腳就直接累昏過去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不過,因堅持不下去而中途掉隊的人,遠比青登預想中的要少得多。


    如此成績,實在出乎其意料。


    對於土方歲三的這番話語,青登輕輕頷首,長歎一聲:


    “是啊,你說得對,大家都辛苦了。”


    “這一回兒,所有人都立功了!”


    “我之後定會大力獎賞諸位!”


    土方歲三聽罷,咧了咧嘴,半開玩笑地說道:


    “獎賞諸位?若要獎賞參與‘第二次中國大返還’的所有軍士,那這花費可不低啊。”


    青登微微一笑:


    “賺了這麽多錢,不就是為了在該花錢的時候一口氣花個痛快嗎?”


    此言一出,現場氛圍隨之輕鬆些許。


    不過,僅片刻,青登就讓房內的氣氛重歸肅穆。


    “具體的獎賞事宜,之後再細談。”


    “現在,先讓我們來談談當前的戰事吧。”


    土方歲三等人聞言,自知接下來將是正題,故紛紛收拾心情,斂起表情,聚精會神地緊盯著青登。


    山南敬助忍不住地搶先問道:


    “青登,濃尾的現狀如何了?”


    因為他才剛剛歸來,身上還沾滿了來不及洗淨的風塵,所以他尚不清楚當前的戰況。


    青登簡明扼要地沉聲道:


    “他們洗劫了整個名古屋城,然後點起全部兵力、物資,向東進軍。”


    “4天前,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攻陷了駿府城。”


    “在經過簡短的休整後,他們已於前日舍棄駿府城,繼續揮師向東,直撲江戶。”


    青登話音未落,山南敬助便難以自抑地當場怔住,表情被強烈的震驚所支配。


    幸而他是新選組的總長、秦津藩的家老,因曆經無數風浪而煉就了一顆強大的心髒。


    前後不過幾息的工夫,他就穩定住了心神,口中嘟囔: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呢,就是奔著攻陷江戶、消滅幕府而來的!”


    土方歲三撇了撇嘴,頰間染滿不屑之色。


    “名古屋城暫且不論,駿府城是怎麽回事?”


    “坐擁此等堅城,而且事先已知長州軍將要襲來,怎麽連半天都沒撐過去?”


    “真是廢物!”


    近藤勇苦笑著打圓場:


    “沒辦法,幕軍武備之鬆弛,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江戶開幕以來,駿府城就沒經曆過戰事。”


    “久不聞兵戈,戰力不濟是難免的事情。”


    “老實說,駿府城的守軍敢於上陣搏殺,而非直接棄城逃跑,就已經超過我的預想了。”


    “實在不能太過苛求人家。”


    山南敬助接過話頭:


    “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從尾張的名古屋城進軍至駿河的駿府城……長州軍的行進速度不容小覷啊……!”


    毒舌慣的土方歲三適時地補上一句:


    “太過優秀的交通道路,有時候也會起反作用啊……”


    他口中的“太過優秀的交通道路”,自然是指東海街道。


    以東海街道為首的“五街道”與同時代的其他道路的區別,就好比是高速公路與一般公路的區別。


    這支徑直往江戶打去的長州軍的規模並不大。


    根據目前已知的情報,其規模不會超過五千人。


    精簡的規模意味著靈活機動。


    在此基礎上疊加東海街道的無比優越的道路情況……長州軍能夠擁有這麽快的行軍速度,並不出奇。


    假使攤開地圖就不難發現,當前的長州軍已經離江戶很近了!


    駿府城再往東,便是相模國、武藏國……武藏國再往東,便是江戶了!


    近藤勇長歎一聲:


    “刻不容緩啊……”


    “他們的好日子到此為止了!”


    青登突如其來的一聲高喊,將土方歲三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來。


    “我們是為了什麽才聚集於此?”


    “現在,各部隊已順利返回大津。”


    “人員既已到齊,我們終於可以召開正式的軍議!”


    他說著轉動目光,讓自己的視線逐一劃過身前仨人的麵龐。


    “歲三,去召集副隊長及以上的將官!”


    “我將召開本次合戰的第一場軍議!”


    ……


    ……


    東海街道,某處——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火槍、鎖子甲等金屬裝備相互碰撞,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放眼望去,數千人的龐大軍列在東海街道上徐徐前行。


    擁兵二千的奇兵隊、擁兵二千的“斯拉夫軍團”,總計四千兵馬——他們昂首挺胸,眉飛色舞,氣勢如虹地向關東進發!


    接連攻破名古屋、駿府二城,所向披靡,無一合之敵……如此,也不怪得他們士氣高昂。


    若從上空俯瞰下來,這支徑直攻向江戶的軍隊,當真像極了一杆刺向幕府心髒的長矛!


    “天沼矛”——此次作戰的代號,便取自於此。


    在那傳說中的神話時代,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奉別天津神之命,用天沼矛攪拌地上世界的混沌,從矛尖滴下來的一滴水滴則成為了淤能碁呂島,完成了創世。


    而現在,法誅黨和長州藩也要用他們的“天沼矛”來再創一個新世界!


    此時此刻,中軍的本陣處,酒吞童子威風凜凜地騎乘在高頭大馬上。


    有意思的是,他並未身穿時下流行的便於行動的鎖子甲,而是穿著一套平安時代風格的暗紅色大鎧。


    頭盔前端的鍬形前立高高昂起,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大鎧……莫說是在當前時代了,哪怕是在三百年前的戰國時代,這也已經是一種過時的甲胄。


    戰國時代流行的甲胄是具足,其典型特點是胸甲處帶有一點弧線,能夠有效減輕子彈的殺傷力。


    大鎧的顯著特征是四四方方、跟個盒子似的,胸甲、背甲和肩甲都是平平的,根本防不住子彈。


    一言以蔽之,這甲胄根本不適應當前的戰場環境。


    關於酒吞童子為何要穿這種過時的笨重甲胄,桂小五郎曾找了個機會特地詢問當事人。


    是時,對方是這麽回答的:


    “沒什麽特殊的原因,就隻是個人喜好罷了,你不覺得我穿上這套甲胄很英武嗎?”


    但凡是一支正常的軍隊,就隻能有一個頭。


    這支“聯合軍團”的名義上的總大將,非是旁人,正是酒吞童子。


    讓酒吞童子來當老大……“長州係”的桂小五郎等人對此頗有微詞。


    然而,他們再怎麽不滿也隻能強忍著,不便發作。


    畢竟,“天沼矛”是法誅黨一手策劃的,用來運載部隊的三艘戰艦也是他們花大力弄來的,他們居功至偉,讓人家來當這“聯合軍團”的總大將,確實不算打壓長州。


    正當酒吞童子端坐在馬背上,意氣風發地遙望東方地平線的這個時候,一道低沉的男聲自其身旁傳來:


    “酒吞童子大人,緊急信件!”


    隻見河童騎著一匹快馬,氣喘籲籲地遞出手中的信件。


    “河童,辛苦你了。”


    酒吞童子伸手接過,抽出信紙,一目十行地快速閱覽。


    不一會兒,他就像是看見什麽有趣的內容,眉頭輕挑,眸中閃爍著興奮的眸光,兩隻嘴角分別向左右咧開,都快咧至耳根。


    “……河童,幫我向全軍傳令——停止前進,就地休整!”


    桂小五郎此時恰巧就在酒吞童子的身邊。


    聽見酒吞童子勒令停止行軍,他立即出聲問道:


    “酒吞童子,出了什麽事兒了?”


    酒吞童子收起高高咧起的唇角,抿嘴一笑,緩緩放下手中的信紙,轉頭看向背後的西方——這一瞬間,他眸中的興奮之色更濃鬱了幾分。


    “新選組……仁王來了!”


    ……


    ……


    秦津藩,大津,橘邸,軍議室——


    總大將、三長(副長、局長、總長)、三位助勤(副長助勤、局長助勤、總長助勤)、各隊的隊長、各隊的副隊長……新選組的高級將官們全在這兒了!


    青登大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其餘人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在其身前左右兩側依序就座。


    其中的部分人風塵仆仆的,一看就是剛抵達大津,連身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被叫來開會。


    雖然臉上染滿倦意,但他們無不打起精神,聚精會神地凝視眼前的地圖。


    隻見他們的麵前擱著一張細致的地圖,其上繪製了從京畿到江戶的地形地貌,以及各處津要的位置。


    “……以上,便是當前的戰況。”


    山南敬助說著一邊收回手中的用來指示地圖各處的細棒,一邊坐回至原位。


    方才,他刪繁就簡地概述如今的局勢。


    在得知駿府城失陷、長州軍已經深入駿河國腹地後,在座的不少人錯愕得合不攏嘴。


    原田左之助抓了抓頭發:


    “喂喂……這不是很不妙嗎?從地圖上看,長州軍都快打到江戶了啊!”


    永倉新八沉聲道:


    “沒辦法……隻能拚命趕路了。”


    藤堂平助抽了抽嘴角:


    “開玩笑的吧……我們剛剛完成‘第二次中國大返還’,就又要展開‘東海道大追擊’?”


    井上源三郎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軍士們都累了,為了盡快趕回大津,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在短時間內他們已無力再展開什麽‘東海道大追擊’……”


    原田左之助急聲道:


    “即使如此,也隻能拚了啊!近藤師傅、筆嬸嬸……他們都還在江戶啊!一旦江戶失陷,他們豈不糟糕了?!”


    眾人爭論不論。


    原本相當寂靜的軍議室逐漸變得嘈雜起來。


    “……”


    冷不丁的,青登沉默著伸出手,虛壓了幾下。


    眾人見狀,紛紛閉上嘴巴,止住爭論。


    前一秒還吵吵鬧鬧的軍議室,這一秒重新變得落針可聞。


    “稍安勿躁。”


    青登一邊收回伸開的手,一邊緩緩道。


    “在考慮‘追擊’之前,我們得先考慮‘如何擊破前來攔截我們的敵軍’。”


    此言一出,立時有不少人朝青登投去困惑的目光。


    藤堂平助歪了歪頭:


    “‘前來阻截我們的敵軍’?橘先生,長州軍不是已經深入駿河國的腹地了嗎?他們又怎麽會來阻截我們呢?”


    青登微微一笑:


    “不,他們一定會兵分二路,一路繼續進攻江戶,另一路回師東方,阻截吾等的西進!”


    他的語氣鏗鏘有力,令人不自覺地深信。


    永倉新八斷斷續續地反問道:


    “這……橘先生,難不成你已經收到相關的情報了?”


    青登搖了搖頭:


    “不,這是我個人的判斷——假使我是長州軍的總大將,我一定會兵分兩路!若不設法擋住新選組的兵鋒,努力拖延時間,我是絕不敢放開手腳猛攻江戶的!”


    ……


    ……


    駿河國,長州軍的本陣,大營——


    “……綜上,事情就是這樣,青登已經率領新選組回到大津了。”


    候立在酒吞童子身側的河童,以平靜的口吻簡述他方才獲悉的“仁王歸來”的情報。


    霎時間,營內外充滿恐慌的空氣!


    仁王來了!


    這句話帶給營內諸將的衝擊,絲毫不亞於“十萬天兵突然降臨在他們頭頂”!


    被青登打得一敗再敗、從未在青登刀下討著好的“長州係”將領們,臉上無不變色。


    就連桂小五郎和高杉晉作也不禁蹙緊眉頭,用力捏緊雙拳,如臨大敵。


    法誅黨的幹部們雖能勉強保持鎮靜,但他們頰間的表情同樣變得很不好看——當然,酒吞童子除外,從剛才起他臉上就一直掛著抹淡定的微笑,令人看不透他現在的所思所想。


    “這、這不可能……!”


    濡女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煞白。


    “從長州腹地到大津……他們隻用了13天就跑完這麽長的距離?!這不可能!”


    濡女道出了在座不少人的心聲——他們怎麽也不敢想象,新選組居然隻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趕回京畿!


    “濡女,別慌。”


    冷不丁的,酒吞童子斜過眼眸,朝濡女投去責備的目光。


    “雖說你是新來的,但你可是咱們法誅黨的幹部啊。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是、是……抱歉,讓您見笑了……”


    濡女低下頭,滿麵愧疚。


    麵對酒吞童子的斥責,她絲毫不敢反駁,就跟乖寶寶一樣默默認錯。


    下一息,酒吞童子稍稍坐正身子,換上明朗的聲線:


    “正如諸位方才所聽到的,仁王回來了。”


    “現在是戰時,浪費時間乃重罪,所以我就把話直說了——我準備兵分兩路!一路由我指揮,繼續向東攻打江戶!另一路則由其他人指揮,回師向西,布置防線,阻擋新選組的進軍!”


    轉瞬間,驚愕的目光在營中遊走。


    牛鬼咂舌:


    “分、分兵?酒吞童子大人,這不對吧?既然仁王回來了,我們現在應該集中力量,爭取早日拿下江戶才對啊?為何要分散本就不多的兵力?”


    酒吞童子淡淡道:


    “此時此刻,仁王就在我們的屁股後麵——在這樣的狀況下,我們有辦法集中精力攻打江戶嗎?”


    這句話直接讓那些麵露不解的人啞口無言。


    酒吞童子接著往下道:


    “新選組隻用了13天就從長州腹地趕回大津——這說明他們具備極強的行軍能力。”


    “他們既然能用這樣的速度來趕回大津,那保不準他們也能用同樣的速度來追擊我們。”


    “別小瞧江戶城!”


    “江戶城乃德川家族耗費重金修築的銅牆鐵壁!”


    “更何況,江戶町內還有男穀精一郎、千葉定吉等未知的戰力。”


    “一旦我們在攻打江戶時久攻不下,讓新選組趁此機會追擊過來,猛擊我們的腚眼子……試問到那個時候,我們要如何是好?”


    眾人:“……”


    無人反駁。


    須臾,海坊主幽幽道:


    “可是……既要攻打江戶,又要攔截新選組,我們的兵力夠用嗎?”


    酒吞童子微微一笑:


    “不必擔心!隻要據守那個地方,僅用極少的兵力就能拖住新選組!”


    ……


    ……


    秦津藩,大津,橘邸,軍議室——


    “依我看啊,那支折返回來阻擋吾等的長州軍,絕對會在此地布防。”


    說罷,青登俯下身,在麵前的地圖上一指。


    眾人看清他所指的位置後,紛紛麵露玩味的神態,麵部表情發生精彩的變化。


    永倉新八倒吸一口涼氣:


    “咦……這地方不是……?!”


    藤堂平助怔怔地眨了眨眼:


    “在此地開戰?真的假的……”


    原田左之助一臉茫然:


    “怎麽了怎麽了?這兒是什麽地方嗎?桶狹間嗎?”


    山南敬助微微一笑:


    “不是桶狹間。它比桶狹間更有名!”


    土方歲三冷笑一聲:


    “繼‘中國大返還’之後,我們又要效仿戰國時代的名場麵了嗎?”


    青登無視眾人的複雜情緒,淡淡道:


    “長州軍一定會在此地布防!所以我們必須早做準備!”


    ……


    青登/酒吞童子:


    “即刻前往二分天下之地——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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