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現場氛圍頓時發生微妙的變化。


    一束束錯愕、驚奇的目光在半空中遊走。


    決戰澱……對於此物,現場眾人都有著一定的了解——正因如此,他們刻下才會流露出心驚膽戰的神情。


    大村益次郎麵色稍變,瞳孔微縮:


    “……高杉先生,你確定嗎?這麽快就動用我們的殺手鐧?”


    高杉晉作麵無表情地緩緩道:


    “老實說,如果有得選的話,我才不想去碰這種危險的玩意兒。”


    “可問題是,我們現在沒得選,不是嗎?”


    大村益次郎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新選組的戰力與推進速度不僅出乎他這個軍師的意料,同時也出乎了高杉晉作這個總大將的意料。


    跟大村益次郎相比,高杉晉作毫無疑問是“保守派”。


    他從未輕視新選組,對戰況的評估遠不如大村益次郎那般樂觀。


    可繞是如此,戰局的惡化速度還是超過其預期!


    大村益次郎認為南麵戰場的“高牆”能堅持至少2天的時間——他沒這麽達觀,可他覺得“高牆”起碼能支撐1天的時間。


    可結果……新選組隻用了2個時辰都不到的時間就突破“高牆”,讓每一個人都慘遭打臉。


    趁著大村益次郎沉默不語的這一會兒,高杉晉作以凝重的腔調繼續道:


    “想必你們都知道,我不喜歡法誅黨。”


    “可不管我們心裏作何想法,也改變不了我們現在和法誅黨是盟友的事實!”


    “大敵當前,我們卻在窩裏鬥,成何體統?”


    說到這兒,他特地揚起目光,瞪視方才大肆抨擊酒吞童子的那幾人。


    “誠然,他們那邊進展不利,被千人同心絆住手腳。”


    “可我們這邊又好到哪兒去了?”


    “隻過去一天的工夫,新選組就快攻到我們眼前了!”


    “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


    “值此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豈可感情用事?”


    “桂君他們正在關東奮戰……他們能否攻下江戶,關係著此戰的成敗。”


    “說得直白一點,隻要他們能夠拿下江戶,葬送江戶幕府,即使我們都死絕了,也是值得的!”


    “這就是我的覺悟。”


    “若能擋住新選組,為桂君他們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哪怕是要我服下毒藥,我也捏著鼻子認了!”


    在奇兵隊,高杉晉作的地位、權威是無可動搖的。


    眼見大將作出如此堅定的表態,現場眾人的眼神、表情逐漸變了——如惡狼一般,閃著狠厲的眸光。


    高杉晉作再度環視現場一圈,隨後昂首挺胸,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高聲道:


    “把‘決戰澱’分發給所有將士!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


    ……


    軍議結束後,眾人三三兩兩地退去。


    不消片刻,帳內隻剩下高杉晉作、大村益次郎二人。


    “大村先生,夜深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說罷,高杉晉作“呼”地長出一口氣,眉宇間掛起明顯的倦意與若隱若現的痛苦神色。


    雖然他已下達婉轉的“逐客令”,但大村益次郎並未就此離去。


    隻見他側過腦袋,眼神複雜地看著對方。


    “……高杉先生,大夥兒都散了,你不用再忍著了。”


    就像是謊言被戳破了,高杉晉作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驚慌。


    不過,他馬上就恢複如常。


    “‘忍’?什麽意思?我忍什麽了?”


    麵對故意裝傻的高杉晉作,大村益次郎不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高杉先生,你忘了嗎?”


    “在投筆從戎之前,我可是自幼學習醫術的名醫啊。”


    “早在半個月前,我就注意到你的呼吸聲有異。”


    “於是,我趁你不注意時,偷偷地給你號了脈。”


    “所以……我已知曉你的病情。”


    “在我麵前,你不必裝成沒事人的樣子。”


    說完,他從懷中摸出一遝懷紙,遞給對方。


    望著大村益次郎遞來的這遝紙,高杉晉作的頰間湧起多種情緒——有驚訝,有傷感,有欣慰……


    少頃,這些情緒化為平靜的笑意。


    他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接過這遝紙,用它緊捂住自己的口鼻:


    然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縱使將咳嗽悶在紙中,這聲響也依舊駭人。


    這陣咳嗽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時間長,程度劇烈……讓人不禁懷疑他會不會把兩肺給咳出來。


    看著咳得雙肩劇顫的高杉晉作,大村益次郎自言自語似的呢喃:


    “罹患血咳的人會無法控製地咳嗽。高杉先生,真虧你能在人前裝出無病在身的模樣,而且還裝這麽長的時間……”


    約莫5分鍾後,高杉晉作逐漸止住咳嗽並且緩過勁兒來。


    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拿開口鼻前的懷紙——紙張上沾滿刺眼的鮮血。


    看著這殷紅的血跡,大村益次郎黯然神傷,語氣沉重:


    “為何罹患此病的人偏偏是你……!”


    他說著不由自主地捏緊雙拳,言辭間充滿了強烈的惋惜之色。


    身為原醫生,大村益次郎自然了解血咳的可怕。


    罹患血咳卻未死的人……他行醫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這等先例。


    強烈的憤懣支配了大村益次郎的表情……相較之下,高杉晉作則要淡定得多。


    他微微一笑,隨手將掌中的沾血紙張扔入旁邊的火坑。


    “大村先生,不必露出這種表情。”


    “有些人從不沾煙酒,卻英年早逝。”


    “有些人大口抽煙、大口喝酒,卻長命百歲。”


    “生死有命,我已經看開了,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縱使心有不甘,我也隻能接受。”


    “這樣也好。”


    “如此一來,我倒是輕鬆不少。”


    “一旦知道自己死期在即,反而可以卸下心中的諸多重擔,能夠集中精力辦好自己真正想幹的事情。”


    看著一臉悠然自得的高杉晉作,大村益次郎緊鎖眉頭:


    “……高杉先生,您現在完全是一副負石赴淵的模樣啊。”


    高杉晉作爽朗一笑:


    “趁著身體還能動彈,我可得抓緊時間讓這無趣的世界變得有趣起來!”


    ……


    ……


    翌日,清晨——


    天滿山,新選組的本陣——


    迎著東方的朝陽,青登拄刀而立,遙望被霞光籠罩的南宮山。


    昨夜,他向全軍下達了今日的作戰目標——今日之內,徹底擊敗奇兵隊!攻占南宮山!


    得益於昨日的猛攻,右翼的戰線已推過南宮山的半山腰。


    左翼那邊暫且不論,右翼這邊今日完全有希望打到山頂!攻破敵軍本陣!


    因此,青登將右翼劃為“徹底擊潰敵軍”的突破口,以右翼作為主攻方向。


    左翼繼續保持攻勢,不過主要起牽製作用。


    右翼的將領陣容不變,除去正在後方養傷的山南敬助之外,依然是他本人、總司、齋藤一和新見錦來統領右翼。


    在此基礎上,他從左翼調來永倉新八、井上源三郎,接著再從本陣調來原田左之助、“雙能之士”淺井盛安、“雛龍”牧村太一、“雷斬”島田貫一——他們四個昨日一直坐鎮本陣,充當預備隊。


    他已將今日定為“決戰之日”。如此,已沒有必要再讓原田左之助等人留在後方——現在正是集中最大戰力,一鼓作氣擊潰敵軍的大好時候!


    至於桐生老板,他繼續留守本陣。


    他在對陣山田淺右衛門克己時所留下的傷勢尚未痊愈,實在不宜上前線。


    在青登的調遣下,右翼集合了新選組絕大部分的高端戰力……這等陣容,堪稱豪華!


    青登的“就在今日,結束此戰”的決心,可見一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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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任何前兆——


    砰!


    突如其來的一道槍響,宣告著戰鬥的開始!


    “跟我上!”


    “殺!”


    “打垮他們!”


    以昨日打下的前沿陣地為跳板,新選組的隊士們前赴後繼地衝向山頂!


    抬眼觀去,像極了淺蔥色的澎湃浪潮!


    青登手提備前長船,一馬當先。


    很快,敵人的身影躍入其眼簾——一名敵兵舉起手中的燧發槍,對準青登的胸口就是一槍。


    青登看準對方的動作,微微扭身,不費吹灰之力地避開子彈。


    在閃躲的同時,他架起掌中的備前長船——下一息,刀鋒在半空中劃出冰冷的弧線。


    青登瞄準的是對方的胸口。


    他本以為這招十拿九穩。


    可結果——


    鐺!


    伴隨著刺耳的金鐵相擊聲,青登的刀被架住了!


    就在青登揮刀的那一瞬間,對方火速扔下手中的燧發槍,然後拔出腰間的佩刀,舉刀格擋——雖顯勉強,但確確實實是擋住了青登的斬擊!


    雖然這隻是青登隨手劈出的斬擊,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輕鬆接下的……


    青登雖感訝異,但身為久經沙場的劍士,他很快就調整好狀態。


    隻見他眸光微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備前長船拉回至手邊。


    收刀、蓄力、劈出——三個動作一氣嗬成!


    這一回兒的斬擊,用上了真本事!


    不論是斬速還是威力,都不是方才那一擊所能媲美的。


    對方雖奮力格擋,但動作還是慢了半拍。


    嗤——的一聲,備前長船的刀鋒剮開其肚腹,內髒流了滿地。


    青登再度發揮其“目無全人”的本領,刀鋒隻斬血肉,不砍骨頭。


    對方僅剩一根脊椎連接上下身,搖晃幾下後便往地麵倒去。


    按理來說,承受如此重傷,斷無可能再起身,隻能趴在地上等死。


    那難以言喻的痛楚、那湧泉般的流血量,足以使人喪失行動能力。


    然而……接下來,讓人不敢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對方搖晃了幾下後,竟踏定腳跟,站穩了身子,然後“嗷”地叫喚一聲,連人帶刀地猛撲向青登!


    明晃晃的刀尖徑直紮向青登的胸口!


    始料未及的異變,使青登的麵色微變。


    幸而這等程度的變故,對青登來說,連危機都算不上。


    天賦“神速+7”發動!


    其身軀先意識一步地展開行動,向右側站半步,躲過對方的刺擊,接著反手就是一刀,捅穿對方的咽喉。


    至此,對方總算失去反抗能力,身子抽搐了幾下後就徹底失去生息,軟綿綿地掛在青登的刀上。


    上下身僅剩些許骨肉相連,卻還能奮起反擊……如此異常的戰鬥意誌,透出強烈的詭異氣息!


    青登沉下麵龐,昂首環視四周,赫然發現這種狀態古怪的敵兵遍布戰場各處!


    “該死的!這些家夥怎麽這麽頑強!”


    “小心!這家夥還沒死!”


    “怎麽可能!我明明已經刺穿其胸口了!”


    戰端甫啟,隊士們便陸陸續續發現眼前的敵兵非同尋常!


    首先,他們的身體素質變得極強!


    力量、敏捷、專注度、反應速度……各項機能全都增長一大截!


    其次,他們的戰鬥意誌變得非常恐怖!


    即使被刺穿胸膛、被剮開肚皮,也不會輕易倒下!


    如此……如此……如此就像是根本不怕痛一樣!


    麵對這群陡然變樣的對手,莫說是普通隊士了,連隊長們都吃了大虧!


    “喝啊啊!”


    藤堂平助呐喊一聲,刀舉右上段,使出標準的袈裟斬,正中某敵兵的上半身。


    對方的胸膛就跟貝殼似的,綻成兩半,白骨露出,血流如注。


    正常來說,如此嚴重的傷勢,已然離死不遠了。


    因此,藤堂平助不再理會對方,將注意力從其身上撤去,側轉身體,準備應付下一個敵兵——正是這一瞬間的大意,讓他險些丟了性命!


    呼!


    刀鋒作響。驟然響起的揮刀聲令藤堂平助臉上瞬間變色!


    明明胸膛橫亙著巨大的豁口,可對方並未倒地!


    不僅沒有倒地,反而還揮刀反擊!


    刀鋒劃著弧線,斬向藤堂平助的脖頸。


    藤堂平助的反應速度遠不及青登。


    他雖下意識地向後撤步,但還是慢了半拍。


    躲過了致命一擊,保住了脖頸,可沒保住左肩——對方的刀尖掃過他的左肩頭,汩汩流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淺蔥色的羽織。


    因為閃避得太過倉促,所以藤堂平助的架勢極亂,在躲過對方的斬擊後沒能及時穩定身體重心,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眼見藤堂平助倒地了,對方並未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戰機,立即前踏半步,拉近間距,刀舉過頂,準備劈出第二刀。


    可就在其掌中刀揚至半空,即將劈下的這一刹,就跟中止錄像帶似的,他身子猛地一頓——一把刀自後方捅穿其咽喉。


    這家夥像極了沒電的機器人,再也無法動彈,雙目向前一凸,徹底斷氣。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救了藤堂平助的人,正是總司。


    總司握緊掌中的刀,隨手向右一擺,將對方的屍體從刀身上甩落。


    驚魂未定的藤堂平助看了看麵前的總司,接著再看了看倒在其腳邊的敵兵,口中呢喃:


    “總司……謝了……”


    “行了,不必多禮,快站起來吧。”


    總司一邊擺出殘心架勢,一邊神情嚴肅地警惕四周。


    “你的傷怎麽樣?”


    “隻是被割破了皮肉,不礙事。”


    藤堂平助拄著刀,忙不迭地站起身。


    “總司,當心!這些家夥有古怪!”


    “嗯,我看出來了……”


    說罷,總司下意識地轉動腦袋,尋找青登的身影。


    青登的身影根本不難找。


    因為他正與永倉新八並肩作戰,身邊圍滿了敵兵——腳邊也躺滿了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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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在史實中,高杉晉作跟衝田總司一樣,也罹患了肺結核。那個時候特別流行肺結核,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雞公煲~雞公煲~經過我的胃~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聆聽尼祿陛下獻唱聖誕歌的時節!


    padoru~padoru~


    快給我去聽尼祿陛下唱歌!(豹嗨.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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