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許皆傳——此物既是實力的象征,也是榮譽的證明!


    獲得免許皆傳,便意味著正式出師,能夠自立門戶了。


    日本劍術界在評定各弟子水平時,沒有特定的模式,各個流派采用的方法各不同。自古以來,沒有一定的規定。


    不過,一般而言,“免許皆傳”絕對是最高級別的許可證明!


    免許的升級不在於學習所花費的時間,而在於一個人對技法的掌握程度。


    換言之,隻要你的水平到了、實力夠了,不論你的年紀如何、入門時間如何,都可以獲授免許皆傳!


    總司、齋藤一之流便是其中的典型。


    齋藤一16歲時就得到了無外流的免許皆傳。


    總司則在更加年幼的歲數,就贏取了這份榮譽。


    說來怪異,青登此前一直沒能獲得天然理心流的免許皆傳。


    “師傅,我可以打開嗎?”


    青登翻過來、顛過去地打量卷軸。


    土方歲三將卷軸攤平在地板上,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後,忽地問道:


    “師傅,為何如此突然?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沒機會領到免許皆傳的證書了。”


    將近2米長的卷軸上,從右到左、從上到下地寫有龍飛鳳舞的瀟灑字體。


    說根道底,劍乃凶器,劍術乃殺人術。


    該學徒係本道場於安政七年(1860)一月份所收的弟子,該生已修完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劍技,符合免許皆傳的授予標準,準予畢業,特此證明——大概就是這樣的內容。


    他的入門時間比青登更早,可是近藤周助卻遲遲沒有給他頒授任何段位證書。


    能夠獲得此項榮譽,固然可喜。


    獲得對方的應允後,青登抓住卷軸的兩端,徐徐展開。


    一言以蔽之——隻要能贏就行了!


    無法取勝的劍士,不過是孱羸之士。


    但是,身為當事人的青登和土方歲三,倒是不以為意。


    是否擁有那些虛名,是否獲授這個許可、那個證書的,根本就無關緊要。


    難以斬人的劍術,不過是無用之術。


    曾幾何時,青登也認為能夠獲授免許皆傳,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情。


    緊跟在“招式列表”之後的,便是近藤周助的評語。


    最終,在卷軸的最末尾,寫有頒授此證書的日期,即文久三年(1863)6月23日,以及頒授人……也就是近藤周助的落款。


    十分標準的免許皆傳的證書內容。


    若是舉個形象的例子——他們的學術水平都已經達到能夠獲得諾貝爾獎的程度,結果他們以前所念的大學,卻遲遲不給他們頒發畢業證書。


    對於二人所遭受的“不公正”,許多人都為此鳴不平。


    可是,其實際意義……說得難聽一點兒,也就那樣。


    青登跟著揚起視線,朝麵前的近藤周助投去困惑的目光。


    青登身經百戰,見識過無數敵手。


    與其去追求這些虛名,不如腳踏實地地奮發向前!不斷地精進實力!


    說實話,若不是近藤周助突然掏出這份許可證書,青登都快忘記自己尚未獲得免許皆傳的這一事實了。


    “說實話……我確實有著‘這輩子都不會授予你們免許皆傳’的想法。”


    近藤周助輕輕地點了點頭


    擁有目錄許可,甚至是免許皆傳許可,按理來說應該有著出眾的實力,結果卻在實戰中表現得一塌糊塗的劍士……這樣的家夥,青登算是見得多了。


    天然理心流的每一招、每一式,青登悉已掌握。


    從最基本的序中劍、斜劍,到深奧的燕斜劍、獅子王劍、無明,一應俱全。


    近藤周助抱臂在胸前,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土方歲三的身手雖不如青登,可他怎麽說也是試衛館的最高戰力之一。


    而現在,在經曆了諸多事情後,他赫然發現:從道場裏出師,隻不過是……站在了起跑線。


    若論個人實力的話……不客氣的講,青登如今的實力,已遠在近藤周助之上!


    首先映入青登眼簾的,是天然理心流的所有劍技。


    土方歲三亦是如此。


    當然,也缺不了獲授人青登的全名——橘青登盛晴。


    在青登看來,所謂的“免許皆傳”,不過一虛名耳。


    不論是對天然理心流的掌握程度,還是自身實力的發展,二人都已達非凡之境。


    在武道的世界裏,體內所蘊藏的力量,以及手裏的刀劍,才是唯一的真實!


    因此,青登徹底看開了。


    土方歲三的卷軸末尾,則寫有他的全名:土方歲三義豐。


    “橘君,歲三,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


    二人雙雙搖了搖頭。


    近藤周助把話接了下去:


    “並不是我在刻意打壓你們。”


    “你們是我的得意門生。”


    “我以你們為榮。”


    “但是……‘唯有精通天然理心流的人,方可獲授天然理心流’——此乃本門的規矩。”


    “可你們倆呢?”


    說到這,近藤周助眯起本就細長的雙目,直勾勾地盯向土方歲三。


    “歲三,你呀……你自己說說,你的劍術還能算是天然理心流嗎?”


    “你往本流派的招式裏加入了亂七八糟的野路子。”


    “戳眼、踢襠、扼喉……在你的手中,我的東西都變了味兒!”


    土方歲三聽罷,頓時心虛地低下頭來,眼觀鼻鼻觀心。


    緊接著,近藤周助斜過視線,目光落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你也是。你和歲三半斤八兩。”


    “歲三是摻入街頭械鬥的野路子。”


    “而你則是加進其他流派的招式。”


    “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與剁手、示現流的猿叫、神道無念流的重斬……你的劍術,根本就是四不像!”


    青登也如土方歲三那樣,默默地別開視線。


    胡亂改動門派的招式——在老派的武道家的眼裏,這是很忌諱的事情。


    言及此處,近藤周助又無聲地輕歎了一口氣。


    “你們倆的劍術,已經不能算是天然理心流了。”


    “因此,自然是沒有理由將天然理心流的免許皆傳授予給你們。”


    “然而……”


    他的話鋒一轉。


    “最近,我的想法變了。”


    他一邊說,一邊側過腦袋,望向遙遠的東方天際。


    其目光仿佛欲圖穿過層層阻礙,透達遙遠的另一個世界。


    “前陣子的‘英艦來襲’,使我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情——當西夷駕駛黑船攻過來時,我等劍士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望洋興歎。”


    “大概用不了多久,刀劍……以及吾等劍士,將會徹底失去棲身之所吧……”


    一抹苦澀的神態,漸漸掠上他的頰。


    雖然他極力以平淡的口吻來述說,但青登和土方歲三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其語句之間,透露著強烈的落寞……


    二人不由得抿緊嘴唇,表情沉重。


    青登想要說些什麽來安慰師傅。


    可是……雖已搜索枯腸,可依舊想不出半句能夠聊以撫慰的話語。


    你沒法勸一個已經是胰腺癌晚期的患者去保持樂觀。


    冷不丁的,近藤周助再度開口:


    “既然武道已經步入末途,那麽……再死守著那些陳舊的繁文縟節,已無意義。”


    “你們是我的驕傲,試衛館的驕傲,天然理心流的驕傲,理應獲得本派的最高榮譽!”


    “從今往後,你們便算是正式出師了。”


    “希望你們今後能夠做一個正直的人,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切莫做出有辱門派、違背人倫的事情。”


    “好了,就這樣吧。”


    “你們明天還要回京都,早些休息吧。”


    說到這,近藤周助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一頓,隨後抬手指了指其頭上的幾無雜色的華發,苦笑道:


    “隻可惜……我老了啊。”


    “如果我能再年輕30歲,或許會豪邁地關停試衛館,挎上寶刀,然後跟著你們一起去京都大鬧一番!”


    “像我這種走快幾步就會覺得腰疼腿痛的老頭子,還是乖乖地窩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裏喝茶吧。”


    “注意安全,保重身體。”


    “切莫貪戀女色,一定要節製!”


    說著,他倏地凝起目光,惡狠狠地分別瞪了二人一眼。


    青登和土方歲三再度心照不宣地側過視線,假裝觀望風景。


    “不要病了。”


    “更不要死了。”


    “如果感覺累了,想休息了,就回江戶……回試衛館坐坐吧。”


    “我雖然老了,但陪你們喝幾杯茶,聽你們發發牢騷的精力,那還是有的。”


    “哪怕是在沒什麽要緊事情的閑暇時候,也可以多多回來。”


    “說實話,如今的試衛館雖然有了更多的學徒,但我還是覺得怪冷清、怪讓人寂寞的。”


    隨著近藤周助的話音落下,青登和土方歲三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他們都在彼此的眼中,發現了半是好笑、半是感動的眸光。


    盡管沒有事先安排,但他們卻像是提前約定好了一樣,不分先後地坐正身子,以雙手捧著免許皆傳的證書,舉高過頂,恭恭敬敬地向師傅獻上一禮。


    ……


    ……


    翌日——


    文久三年(1863),6月24日——


    江戶,日本橋,東海街道的起點——


    新選組的2000新兵組列成整齊的二排隊列,從視野的最左端排到最右端,場麵好不壯觀!


    德川家茂領銜著天璋院、勝麟太郎等一眾幕府高層,親自來給青登送行。


    周邊擠滿了或是單純地過來湊個熱鬧,或是也想送別仁王的民眾。


    德川家茂和天璋院走上前來,熱情地拍著青登的肩膀。


    勝麟太郎等其他人亦紛紛跟進,向青登送上祝福。


    “橘君,一路順風。”、“橘青登,祝你武運昌隆”……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語。


    在眾人的炯炯注視下,青登利落地翻身上牛,亟待出發!


    然而……卻在這時,他不自覺地斜過視線,望向不遠處的天璋院。


    為了避嫌,天璋院戴著青色的絲綢麵紗,隻露出兩隻漂亮的眼睛。


    當青登看過來時,她於第一時間感知到了其視線。


    她麵上的表情旋即發生變化。


    即使隔著麵紗,青登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天璋院正對著他笑。


    兩隻美目都彎成了一對月牙兒。


    青登亦翹起嘴角,還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


    沒來由的,他無意識般地暗忖:


    ——又要與天璋院分別了……


    說來奇怪,一想到這,青登就沒來由地感到寂寞……


    ……


    ……


    從江戶到京都,甲州口是必經之地。


    反正也是順路,那就捎帶手地去檢閱一番自己新獲得的這支部隊——八王子千人同心!


    於是,在青登的催促下,新兵們以急行軍的速度,加快行進,筆直地趕赴八王子地區。


    不愧是從數萬人裏精挑細選出來的2000猛士。


    別的不說,光是其身體素質就真不是蓋的!


    大概是受青登的崇高威望的影響,新兵們在未曾接受任何訓練的情況下,保持著極高的組織度。


    隻用了僅僅2日的時間,他們就抵達了八王子地區。


    此地給青登的第一印象,就是寧靜、祥和。


    綠水、青山、平整的耕田、悅耳的鳥啼、追逐打鬧的孩童……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親臨此地,並且展開細致的觀察後,青登算是明白千人同心為何會鼎力支持幕府了。


    在“多山之國”擁有這麽一片沃土,而且還能夠世代繼承……這足以使千人同心時刻銘記幕府的恩情。


    江戶時代的世卿世祿是深刻貫徹進各方各麵的——八王子千人同心也不例外。


    其軍官職位主要是由10個當地豪族的子弟來擔任,世襲罔替。


    這10個家族被統稱為“千人頭十家”,它們分別是——


    原家、上漥田家、上窪田別家、下窪田家、石阪家、誌村家、荻原家、中村家、河野家、山本家。


    這10個家族的家主們一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新領袖將於今日蒞臨此地,因此早早地就在八王子擺開盛大的迎賓陣列。


    某片平坦的田壟上,青登按轡徐行,驅牛走向前方的迎賓陣列。


    相距10步上下的時候,青登翻身下牛,改為步行。


    迎賓陣列的為首之人見狀,立即整理自身的著裝,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地迎向青登。


    “仁王大人,初次見麵!在下原參啟!”


    青登輕輕頷首,未等對方展開接下來的寒暄,他就搶先一步地說道:


    “我們邊走邊說吧,快帶我去看看你們的練兵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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