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工地內,這裏一片狼藉。


    黑色編織袋被拍在地上,它還在掙紮。


    杜歸坐在推土機上,他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下方。


    額頭滲下來的血液染紅了他的眼睛。


    顯得他更加猙獰可怖。


    怪異不會這麽容易死的。


    他跳下車,拿出了那瓶濃縮版本的斷子絕孫湯。


    瞬間,黑色編織袋裏的那雙肥胖雙手伸了出來。


    它當場掀開鏟鬥。


    直接撲向了杜歸。


    迎麵而來的壓迫力,和壓抑感,讓杜歸的臉色更加陰沉。


    砰……


    塑料模特開著鬼公交,在它還沒衝到杜歸麵前的時候,就把它當場撞飛。


    並且,正好就落到了靈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陳老板開著靈車,一腳油門踩死。


    塑料模特加速。


    轟的一聲。


    兩輛車同時撞在了一起,把黑色編織袋夾在了中間。


    黑色編織袋動彈不得。


    杜歸一步步走上前,他的步伐不緊不慢,但每走一步,臉上的神色就變化了一些。


    從猙獰到平靜。


    再從平靜到凶狠。


    簡直就像是表演了一場川劇變臉。


    可惜的是……


    這裏沒有別的觀眾,有的隻是鬼。


    噠……


    瓶蓋被擰開,隨意丟到一旁。


    杜歸來到動彈不得的黑色編織袋麵前,他站在兩輛鬼車中間,伸長了脖子,看向那雙肥胖惡心的手臂。


    “醜陋不堪……”


    他譏諷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譏諷這雙手,還是在譏諷著別的什麽。


    同時。


    那瓶斷子絕孫湯,直接倒進了黑色編織袋拉鏈開口裏。


    一瞬間。


    黑色編織袋陷入了平靜之中。


    但下一秒,那雙手猛地攥緊,瘋狂的抽動了起來。


    咕嚕咕嚕……


    黑煙從黑色編織袋裏往外冒。


    整個編織袋瞬間膨脹。


    那瘋狂的震動,就像是瀕死之人用盡了力量掙紮一樣,竟然把兩輛鬼車給推開了。


    黑色編織袋瞬間逃竄。


    直接衝到了十米開外。


    編織袋鼓漲。


    那雙手瘋狂的錘擊著地麵,空氣中,有無比痛苦的哀嚎聲響起。


    黑煙滾滾,隱約能看到一個嬰孩的輪廓。


    杜歸木然著臉。


    兩輛鬼車想要再次撞上去,他卻伸手攔住。


    兩輛鬼車頓住。


    杜歸抽出了菜刀,緩緩走了上去。


    等他走到黑色編織袋麵前的時候,那膨脹的巨物猛地縮水,一團黑煙從裏麵冒了出來,眨眼間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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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怪異,徹底廢了……


    看著這一幕。


    杜歸隻感覺心頭一陣痛快:“算起來,這是我第二次殺你了,但隻有這一次,讓我感覺最痛快,最爽!”


    第一次殺的是這個開發商。


    但那是腦海中浮現出的記憶碎片。


    不夠解恨……


    現在才是複仇之後的再一次複仇。


    你活著的時候,我殺你,你死了變成怪異,那我就再殺你一次。


    杜歸咧嘴大笑。


    血液立馬就滲入了嘴巴裏,把森白的牙齒染紅了一片。


    杜歸一腳踹在黑色編織袋上。


    然後又是一腳。


    甚至,他還踩在那耷拉在地上,失去力量的肥胖雙手上,用力的碾。


    “我感覺我今天戾氣真的太重了。”


    “但沒辦法,我真的太想弄死你了!”


    杜歸笑的很開心,他瞥了一眼旁邊,看到地上還有塊石頭,就蹲下身,開始磨刀。


    蹭蹭蹭……


    菜刀磨的鋥亮。


    寒光四射,就連那些水鏽,都被杜歸給磨沒了。


    一邊磨,他還一邊說:“我這個人啊,說好聽點是小心眼,說難聽點就是記仇,雖然都不怎麽好聽,但是誰要是讓我難受,我能記他一整年。”


    “我之前一直不過來,就是因為我知道,我過來以後更難受。”


    “我想不起那些記憶,不代表我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


    “所以啊……你讓我難受了大半個月,大半個月啊!”


    “該死的王八蛋!我日你媽啊!”


    杜歸越說眼睛越紅,牙齒咬的咯嘣響,整個人都在顫抖。


    然後……


    他用刀挑著那雙肥胖的手臂,將其塞進了黑色編織袋裏。


    再然後……


    他拉上了拉鏈,抬手就是重重的一刀。


    噗嗤……


    菜刀砍進了黑色編織袋裏。


    有一陣阻塞感。


    但杜歸卻仿佛是沒有知覺的機器一樣,一刀接一刀,一下接一下。


    一刀比一刀狠。


    一下比一下猛。


    他像是瘋了,狠狠的剁下去。


    “我要你死啊,我要你死!”


    杜歸一邊砍,一邊痛苦的低聲哀嚎。


    他的腦袋非常疼。


    每一刀看下去,腦海中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


    那種痛苦是他沒法咬牙抗住的,隻能用哀嚎宣泄。


    痛苦分兩種。


    肉體的痛苦會讓你精神崩潰。


    精神的痛苦,會讓你陷入永恒的折磨中,那種痛苦高於肉體,高於一切。


    當痛苦抵達了某個臨界點。


    杜歸腦海中,猛地浮現出一個畫麵。


    ……


    那是在如家飯店裏。


    一家三口正說著話。


    “爸,咱家飯店生意雖然不行了,但也不至於就這麽拆了吧?”


    “媽,你也說說我爸,那傻逼開發商就給二十萬拆遷款,我感覺沒必要啊,我手裏還有四十多萬呢。”


    “你呀……怎麽就不能文明點,你學學你表哥哥,你要是能有你表哥一半懂事,我和你爸也就不操心了。”


    “我和我哥不一樣啊媽,再說了,我也很懂事啊。”


    “行了行了,這事就這麽定了,開發商本來還不願意給錢呢,二十萬也不少了,而且人家到時候還分兩套房,咱們到時候把兩套房一賣,加上家裏的存款,能給你在市中心買套更好的房子。”


    “現在結婚都要房子,車啊,還有彩禮,我和你媽得給你準備好,到時候我們就搬去鄉下住,好好養老去。”


    “你們和我一起住啊,為什麽要搬到鄉下。”


    “你傻啊,你結婚以後,你就成家了,我和你媽要是跟你們住一起,你媳婦肯定會膈應的,我們肯定得回鄉下,省的給你添麻煩。”


    “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我和你媽去簽合同,你在家裏看店。”


    ……


    畫麵一轉。


    一段時間過後。


    還是如家飯店,一家三口。


    “爸,我得找那開發商去,明明簽了合同,說好的給錢,結果也不給了,說是要拿房子抵拆遷費,這也太王八蛋了!”


    “唉……都怪爸,爸沒想到那合同裏有問題,爸去,你在家待著。”


    “我不,我要找他們理論!媽的!”


    “你別去,你去了萬一和人吵起來怎麽辦,能不能懂點事,在家待著,我和你媽去。”


    ……


    記憶碎片到此結束。


    杜歸握著菜刀,把黑色編織袋給砍成了一段一段。


    但他的表情,卻一片平靜。


    那雙眼睛裏,逐漸溢滿了淚水。


    他低下頭,看向黑色編織袋,忽然覺得不夠解恨。


    杜歸呢喃著:“我得養條狗,把它碎屍萬段,喂給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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