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知道他不是機器人。


    一頭雜亂無章黑白相間的頭發,臉上爬滿了皺紋,上身一件潔白的襯衫,下身一條黑色的長褲。雖然有些駝背,但還是掩蓋不住矍鑠的精神狀態。


    後來我才知道,這位老人已經一百零一歲了。


    他走進房間時,所有的小護士都跟了進來,在他的麵前排成了一排,我從沒有想到,這進來的小護士有足足一百個左右,也就是,和我在同一個房間的起碼有一百個新生嬰兒。她們用整齊而響亮的聲音叫道:“歡迎瑞拉博士。”


    這位瑞拉博士點點頭說:“你們好,01號育嬰室的隊長時哪位?”


    這是我看見一位小護士從最中間走了出來,說道:“瑞拉博士您好,機器人bn:2999.01.01.01.01為您服務。”


    “很好,報告一下這批新生兒的基本數據。”瑞拉博士問道。


    隻聽見那個小護士回答道:“出生日期:2999年,一月一號。總出生人數:四十萬九千八百二十六人。存活率:百分之百。先天疾病占比百分之六。01號房間嬰兒數量:一百人。先天性疾病嬰兒數量:五人。”


    “出生人數怎麽高出平均水平這麽多?”瑞拉博士問道。


    “由於去年的死亡率相對提高,所以今年的新生兒產量上浮百分之一。”


    “統計一下有先天性疾病的嬰兒數量,然後通知所有的育嬰室隊長,將所有有先天性疾病的嬰兒統一送到克羅米芬博士那裏。”


    “是。”


    “其他有沒有特殊情況?”


    “暫時沒有。”


    “好,那我先走了,有事隨時通知我的機器人管家。”


    “好的瑞拉博士。”


    我不知道那些有先天性疾病的嬰兒會被送去哪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有先天性疾病,但我知道,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讓這個叫瑞拉博士的老家夥帶我離開這個地方。


    為了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我用盡吃奶的力氣,發出了一種慘絕人寰的叫聲。瑞拉博士正要離開,聽到此聲音後,停住了腳步,問道:“這是哪個負責的嬰兒,為何會發出如此慘烈的叫聲?”


    “報告瑞拉博士,機器人bn2999.01.01.01.1314向您匯報。”隻見那個平時照顧我的小護士站了出來,接著說:“這個嬰兒由我負責。”


    “什麽情況,這個嬰兒為什麽會發出如此的慘叫聲。”


    “我來檢查一下是不是需要換尿布了。”


    說罷,小護士來到我的身邊,打開玻璃罩,檢查我的下身。這個時候,我更加賣力地哭喊,希望吸引瑞拉博士過來看我一眼。


    果然,瑞拉博士很好奇地問:“是尿布沒換嗎?”


    “不是,瑞拉博士。”小護士回答說。


    “那是怎麽回事?”瑞拉博士邊問邊向我走來。


    他走到我的育嬰罩旁,睜大了眼睛看我,可能是歲數太大了,看我好像十分費力。為了勾起他的好奇心,我也睜大了眼睛看他,自動也不動。


    過了一小會兒,瑞拉博士問道:“這孩子是不是有先天性疾病?”


    當時一聽到這話,我心想,弄巧成拙了,別把當成有先天性疾病的嬰兒給送走啊。


    慶幸的是,照顧我我的小護士回答說我沒有先天性疾病。


    為了再次吸引瑞拉博士的注意,我開始微笑,看著瑞拉博士微笑,然後用手指了指我的嘴,再擺擺手。我想要表達,我不能說話的意圖。


    這一下子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著我,自言自語道:“這孩子好像想要表達什麽。”他轉過身問道:“這孩子多大了,目前為止,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情況?”


    照顧我的那個小護士回答說:“報告博士,沒什麽特殊情況。”


    瑞拉博士再次好奇地看著我,我又開始衝著他笑,神來雙手,想要他抱我離開這鬼地方。


    瑞拉博士以為我要抱抱,笑著說:“這可使不得,我都百十來歲的人了,哪能抱的動你啊。”他輕撫我的額頭說:“這個孩子才幾個月大,似乎就能聽懂我們說話,還知道需要抱抱,說不定是個天才,我得把他帶到克羅米芬博士那裏看看。”


    我一聽這話,便知道我有希望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瑞拉博士對負責照顧我的那個機器人吩咐道:“我過一會兒會去克羅米芬博士那裏,你負責把這個新生兒帶到那裏等我,知道嗎。”


    “好的博士。”機器人bn:2999.01.01.01.1314回答道。


    瑞拉博士走後,小護士叫來了一輛嬰兒推車,她將我抱到嬰兒推車上,開始往外麵走。


    我興奮睜大眼睛,想要觀察一下這裏的周圍環境。


    一出了門就右拐,整個過道幹淨明亮,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我沒有看見一盞燈,牆體似乎是自帶光源,如同走在一個反光的鏡子世界。


    走了沒多遠,我們到了一個電梯,小護士摁了一下66樓,我看見最高的樓層按鈕竟然是999層!


    這一下把我嚇住了,這是什麽時代,竟然能有這麽高的樓房。


    電梯內,除了一開始有些失重感,之後便感覺到電梯在以光速般速度在行駛,後來我知道,這樣的電梯的周圍是一個真空狀態,整個電梯的外包裝是一個鈦合金的橢圓形,這樣電梯在行駛時。就擺脫了空氣的摩擦阻力,在下降時,幾乎就沒有任何阻力,速度飛快至極。


    為了保證這麽高的樓層,使用電梯的效率,每十個樓層使用一部電梯。


    這些都是後話,當電梯停穩後,電梯門打開,我看到的幾乎是和我剛進電梯時的那個過道一模一樣,幹淨明亮的過道一塵不染,我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就沒有移動過。


    小護士推著我往前走,不時地從旁邊的房間裏冒出幾個人來,亦或是幾台自動行走的機器,他們不說話,也不打招呼,這讓我懷疑那些我看著是人的,也是機器人。


    不知走了多遠下去,又拐了幾個彎,我們拐進一個房間。進去房間需要密碼,小護士似乎摁了一下門鈴,在門上的一個視屏發出一個聲音:“哪位?”


    “克羅米芬博士您好,我是機器人bn:2999.01.01.01.1314。”


    “哦,是育兒部的,誰讓你來的?”


    “瑞拉博士。”


    “有什麽事情嗎?”


    “瑞拉博士讓我送一個嬰兒過來。”


    “好,我知道了,你送進來吧。”


    這時,門打開了,一個百十來平米的寬敞的實驗室,有許許多多不知道是人還是機器人在來回走動,房間的周圍也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實驗儀器。


    小護士將我推到了房間的中央,這裏是一個由實驗桌包圍起來的場地。


    小護士將我推了進來,隻見一個穿著一身白大褂的老人坐車自動輪椅開了過來。


    他的整個頭發,包括眉毛、胡子都已經花白,看起來比瑞拉博士還要年邁,聲音也顯得十分低沉而緩慢。


    他問道:“你是這個嬰兒的直屬護士?”


    “是的,博士。”小護士回答道。


    “這個嬰兒有什麽問題嗎?”克羅米芬博士問道。


    “暫時沒有。”


    “那送過來幹嘛?”


    “不知道,是瑞拉博士的吩咐。”


    “好,我知道了,我來問問他。”克羅米芬博士摁了一下輪椅上的一個按鈕,從他的輪椅車上照出一個淡藍色的熒幕,他對著熒幕說道:“呼叫瑞拉博士。”


    熒幕上顯示:正在呼叫……


    不一會兒,視屏通了,熒幕上出現瑞拉博士的身影。克羅米芬博士問道:“瑞拉,你把一個正常的嬰兒送過來幹嘛?”


    瑞拉博士回答說:“這個是挺正常的,就太過正常了,我才讓人給你送過去,我懷疑他是個天才寶貝,你是研究基因學的,你用專業的方法幫我看看這是不是個天才寶貝。你知道的,我這邊在實施‘天才寶貝計劃’這光靠我天天‘走基層’去判斷,難免會失誤,還是需要你來幫忙啊。”


    “好,我知道了,你啊,這麽大歲數了,還是不消停,你找幾個年輕的小博士幫幫你就是了。”


    “唉,這‘天才寶貝計劃’關乎到整個人類的發展,我對那些年輕的小博士還是不怎麽放心。”


    “對了,我看著這個寶寶才三個月大,這沒滿一周歲呢,你怎麽看出來這是個天才寶寶的?”


    “我也不知道,我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就覺得他眼睛炯炯有神,看見我來,不停地哭鬧,似乎在吸引我的注意力。”


    “有這麽神奇?”克羅米芬博士有些驚訝地問道。


    “先不和你說了,還有幾個房間去完,我就去你那,等我到了再聊。”


    “好的。”


    說完,克羅米芬博士關上了熒幕,他來到我身邊,靜靜地看著我,我也盯著他看,我們兩人對視了良久,我突然笑了起來,這可把他嚇了一跳。


    他嚇得摸著胸口自言自語道:“我的天呐,這孩子真是太詭異了,我活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給嚇了一跳。”


    克羅米芬博士又看了看我,我還在笑,甚至向他搖了搖我的小右手,他感到十分驚訝地說道:“看來,這真是一個不一般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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