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章兄,好久不見!”


    李牧麵露異色,想起了在清平王王墓最後的場景。


    章玉城去而複返,臨死前隻為讓清平王看到他的臉。


    這對兄弟,果然兄弟情深,至死不渝!


    “哎。”章玉朗歎息,“李兄,上次一別,不過月餘,竟生如此多的是非,你我二人皆被卷入其中,蜀王殿下薨斃一事,恐難以善了啊。”


    他低聲告訴李牧,此次陛下禦審,會拿出各種手段,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他一副好心提醒的架勢,實則是在不動聲色的增加李牧的心理壓力,最好能讓他殿前失儀,轉移一眾大臣注意,他這邊的壓力自然就會輕一些了。


    李牧虛與委蛇,詢問有哪些手段。


    章玉朗絕口不提,隻說是非常手段,以此增加李牧的緊張感。


    為此,他還給李牧介紹當朝大員,無形中給他施加壓力。


    “那六位便是我朝三師三公,官居一品,亦是九天應元神府的其中六位府主!蜀王薨斃,他們六位震怒不已,和楚王殿下、燕王殿下聯袂入宮,請陛下主持公道!”


    李牧尋聲看去,卻隻能看到六個背影。


    章玉朗又指向二人,道:“那兩位是我朝左相、右相,官居二品,統領六部,不過其間多有罅隙。”


    接著,章玉朗又介紹了六部尚書,九寺寺卿,五監令主等人。


    “我朝大員,幾乎都在此處了。”章玉朗笑道。


    李牧卻是聽了個寂寞,人不對臉,下次就算遇到,他也認不出來。


    不過,九天應元神府八巨頭,剩下兩人呢?


    “按照祖製,王爺不可議政,故而每次朝會,王爺都不會出現。”章玉朗回道。


    談話間,卯時到了。


    皇宮望仙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筆直的‘通天’大道,直通宏偉的天元主殿。


    大道兩邊有黑甲禁衛,持戈佩劍,臉戴青鋼麵具,隻露一雙漆黑瞳孔。


    “百官覲見~~”尖銳的聲音從天元主殿前傳來,遠遠傳到門前。


    站於前列的紫袍諸公踏入望仙門。


    “李兄,我先告辭了。”章玉朗拱拱手,快步回到自己位置。


    “李縣令,此人沒安好心呐。”


    “你務必要和他保持距離。”


    旁邊的林之壑、趙賓鴻走過來,表情鄭重,他們很擔心李牧和章玉朗勾搭在一塊,將蜀王薨斃的鍋扣在他們頭上。


    “多謝兩位大人提醒。”李牧拱手,沒有多說什麽。


    進入望仙門,李牧三人跟在百官後麵,直到天元主殿前,他們仨才被一名太監攔下:“你們跟咱家到偏殿等著,有陛下傳召,方可入殿。咱家再傳你們一些殿前規矩,免得在陛下麵前失儀。”


    “多謝公公。”林之壑伸手一掏,從袖中摸出紋銀十兩。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太監驚怒交加,感覺自己的人品遭到侮辱,於是,他接過十兩紋銀,權當做自己的精神損失費。


    ……


    天元主殿。


    小皇帝姬軒高居皇位,俯視眾臣。


    百官見禮後,按例先議國家大事,足足過去兩個時辰,百官才議完正事。


    那麽接下來……


    “陛下!”太傅薑冥淵走出臣列,拱手道,“神府府主蜀王殿下因公入太阿郡,卻無故薨斃於清平縣,此事蹊蹺,今,各方人證皆已入宮,請陛下禦審,為蜀王殿下做主。”


    “請陛下禦審,為蜀王殿下做主。”百官響應。


    這倒不是他們和三師三公一條心,而是在為小皇帝壯聲勢。


    他們高呼三遍後,小皇帝姬軒才緩緩起身,小臉上露出威嚴之色,朗聲道:“蜀王皇室宗親,天潢貴胄,德才兼備,靈氣複蘇後創立神府,為大乾夙興夜寐、殫精竭慮,卻莫名薨斃於清平縣,震驚寰宇,此事,朕今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以祭蜀王在天之靈!”


    “陛下聖明!”百官禮讚。


    姬軒厲聲道:“傳人證!”


    “傳人證~~”張喜尖聲叫道。


    偏殿。


    李牧坐在那裏閉目養神,他以為很快就會進入禦審階段,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從早上五點,等到上午九點!


    若非他一直默念冰心訣,恐怕已經心煩意亂。


    就像旁邊的林之壑跟趙賓鴻,兩人麵色焦躁,在那不停的走來走去,非常不安。


    “三位大人,陛下召見,快跟咱家走。”此時一名太監進來,連聲催促他們前往主殿。


    李牧三人不敢怠慢,忙整理官袍,跟著太監走。


    與此同時,主殿外,一名中年太監踩著小碎步,緩緩走著,當他看到林之壑、趙賓鴻幾人時,右眼眼睛微亮,有淡淡熒光溢出,看向……李牧。


    刹那,中年太監眼中似倒印出日月星空山川大地河澤,萬千氣象溶於一體,旋即轟然炸裂。


    李牧似有所覺,側頭看向那中年太監。


    “啊呃……”中年太監突兀尖叫一聲,叫到一半又猛得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此時他右眼溢血,順著臉頰猙獰滴落,旁邊的禁衛看到他流血,忙跑過來詢問發生何事。


    “皇後娘娘,快帶我去見皇後娘娘!”中年太監兩眼發黑,悲痛欲絕。


    皇後娘娘……李牧看著那血淚不止的中年太監,眼中閃過精芒。


    剛剛他有種被窺探的感覺,應該是這中年太監在以某種秘術查看自己,若是平時,李牧或許會以為是錯覺,但這一天來,他為應對禦審,時刻默念冰心訣,讓自己精神處在絕對冷靜狀態下,所以,絕不會感應錯!


    真龍之氣對皇族有巨大作用,你要小心皇室……李牧想起冰龍留在龍鱗中的警告,心底微沉。


    難道我體內的真龍之氣暴露了?


    可為什麽呢?


    那個中年太監不看林之壑、趙賓鴻,獨獨看我?


    百思不得其解間,李牧隨著幾人來到主殿。


    天元主殿極為宏偉,五根三人合抱的巨大木柱支撐著金色宏頂,堂皇大氣!


    大殿下,滿朝大員分立兩側,紫緋交輝。


    而大殿中心,此時已經站了兩人。


    李牧抬頭看去,心中一跳。


    這兩人,其中一個是章玉朗,另一人,赫然是龍虎山道士……明善!


    這個道士……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李牧原以為將蜀王帶來的人盡數斬殺,卻把這個道士給忘了!


    他在王墓中應該沒有見到我的真容吧?


    若是見到,那我也不可能好好的站在這裏。


    “陛下,人證已帶到。”張喜輕聲道。


    “你們五人,抬起頭來!”小皇帝姬軒冷聲開口。


    李牧抬頭看去,隻見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屁孩端坐金黃龍椅,他身穿明黃五爪龍袍,頭戴帝旒冕,板著稚嫩的臉蛋,故作成熟威嚴。


    “見過陛下!”五人齊聲行禮。


    “免禮!”姬軒冷道,“蜀王薨斃一事,朕有話要問!朕問一句,你們答一句,若敢隱瞞,便是欺君!”


    “臣等不敢欺君。”李牧五人低頭。


    姬軒起身喝問:“章玉朗!蜀王入清平王王墓時,你在何處!”


    “臣在外郊遊!”章玉朗道。


    “你弟章玉城呢?”姬軒又問。


    “回陛下,郊遊到一半,臣弟便以公事為由離去,此後不知所蹤。”章玉朗說道。


    “嗬嗬嗬……”一陣低沉的冷笑聲從旁傳來。


    李牧微微側頭,發笑的,赫然是立於第一排的幾人。


    是三師三公,九天應元神府的幾大巨頭!


    姬軒沒有說什麽,而是繼續開口:“林之壑!蜀王入清平王王墓時,章家兄弟在何處?”


    “臣不知。”林之壑紅著眼睛,說道,“臣隻知道,龍脈化龍飛升那日,章府人去樓空!”


    姬軒又問趙賓鴻,趙賓鴻自然是跟林之壑的回答一樣。


    姬軒再問明善。


    明善念一聲無量天尊,道:“陛下,龍脈化龍後,貧道便告別了蜀王殿下,回龍虎山了,之後發生的事,貧道一無所知。”


    姬軒看向李牧,問道:“李牧,蜀王是如何死的?”


    “七竅流血而亡。”李牧道。


    “為何在龍脈化龍的第二日,蜀王會七竅流血而死?”


    “臣不知。”


    “蜀王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無關!”李牧搖頭。


    “很好!都非常好!”姬軒冷笑,“一個兩個全都將自己撇的幹幹淨淨!你們可要記得自己剛剛的回答,待會,朕會再問一遍,若是與之前回答不一致……”


    姬軒咧嘴邪笑,重又坐回龍椅,道:“都出來吧。”


    隨即,隻見滿朝諸公中,走出四人。


    一人身穿紫袍,年過半百,神色肅穆,不苟言笑。


    小皇帝姬軒高坐龍椅,笑著給李牧他們介紹:“此人乃三品禦史大夫,鄒平,修順風耳,能通過他人說話時的心跳,判斷對方是否說謊。”


    第二人身穿緋袍,年近四十,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姬軒惡趣味的繼續給李牧他們介紹:“此人乃神府大儒,以誠為道,想要在他麵前說謊,癡人說夢。”


    緊接著又走出一名緋袍官員。


    姬軒道:“此人乃欽天監官員。”


    這回,姬軒沒多說什麽。


    而最後一人,赫然是左相姚衍!


    隨著這四人走出,兩邊的袞袞諸公冷眼旁觀,他們發現明善、章玉朗以及李牧三人都是一臉淡然,反觀林之壑跟趙賓鴻,卻是冷汗涔涔,估摸著,是有貓膩。


    章玉朗低眉垂目,左相賜予他的符紙,他貼身藏在懷中,但即便如此,他的心跳依舊在不知覺的加快。


    恐怕已經被鄒大夫聽出端倪,不過,可以理解為緊張,問題不大的……章玉朗深呼吸,強裝淡定。


    明善是真一臉淡然。


    林之壑跟趙賓鴻冷汗不斷,哪怕明知此事和他們無關,依舊忍不住!


    反觀李牧這個凶手,卻是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連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都沒有!


    “那就開始吧。”姬軒雙眼雀躍,迫不及待的想拆穿他們的謊言,“章玉朗,上前來!”


    “是!”章玉朗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上前兩步。


    禦史大夫鄒平笑著運轉靈力入耳,側耳傾聽。


    “內不欺己,外不欺人!”神府大儒開口,一股淡金色的浩然正氣化作方正之形,籠罩章玉朗。


    欽天監的官員道:“人而無信不知其可!”


    一道青色光暈旋轉飛舞,落在章玉朗身側。


    左相姚衍淡淡道:“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也。”


    一道紫光刹那籠罩章玉朗。


    此時的章玉朗,周身環繞淡金、青、紫三色光芒,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仿佛要禦風飛去。


    “陛下,可以審問了。”左相姚衍朝小皇帝拱手。


    姬軒笑著起身,以靈力催動微言大義,再次詢問:“章玉朗,蜀王入清平王王墓時,你在何處!”


    臣在清平王王墓……章玉城不假思索,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好在關鍵時刻,他懷中所藏之舞溢出淡淡熒光:反其道而行之!


    “臣在外郊遊!”章玉朗朗聲說道。


    “你弟章玉城呢?”姬軒微微皺眉。


    “回陛下,郊遊到一半,臣弟便以公事為由離去,此後不知所蹤。”章玉朗正氣凜然的回答!


    怎麽回事?


    他沒有說謊?


    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薑冥淵、龐太師等人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可否容老臣來問幾句。”太傅薑冥淵忍不住開口。


    姬軒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太傅問吧。”


    薑冥淵來到禦史大夫身前,問道:“他心跳可有加快?”


    鄒平微微遲疑,旋即搖頭:“沒有。”


    薑冥淵走到神府大儒那兒,這是自家人,所以很幹脆的問:“可有紕漏?”


    大儒果斷搖頭:“絕無紕漏!”


    薑冥淵微微點頭,走到被三色光芒交相輝映的章玉朗前,問道:“你在太阿郡,可有見過蜀王殿下?”


    “沒有!”章玉朗鎮定搖頭。


    “那你弟弟呢?他為何失蹤?”薑冥淵問。


    “下官真的不知道。”章玉朗歎氣。


    “那你……”薑冥淵還要再問,吏部尚書章子堯也忍不住了,厲聲打斷他,“薑太傅,夠了吧!犬子有沒有說謊,百官有目共睹,你又何必為難他?”


    “本太傅隻是想查清真相!”薑冥淵冷哼道。


    “真相就是此事和犬子無關,薑太傅,莫要挾私報複啊。”章子堯冷笑道。


    “你!”薑冥淵大怒,正要發作,小皇帝姬軒輕咳一聲。


    薑冥淵隻得壓下怒意,冷哼一聲,拂袖退下。


    審問繼續。


    “明善,你來!”姬軒道。


    明善上前兩步,任由幾人施法,淡定道:“陛下,貧道與蜀王殿下之死沒有關係。”


    這是龍虎山的道士,和蜀王之死是最沒有關係的,眾人沒有過多關注,看向剩下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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