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愁能引出並無限放大他人心底深處的憂愁煩悶,使之生無可戀,從而自生了斷之念,引頸就戮!


    如最開始的前蜀王姬夏,還有前幾天的秦虎,都是敗在這一劍下!


    而今,一報還一報,李牧終於也要自食惡果……了?


    無數人透過子陣光影,緊張的看著。


    天元廣場上,璀璨的刀芒仿佛世間最燦爛的煙花,劃破虛空,直直浸透進李牧心底,欲要將他心底最深處的憂愁煩悶勾引出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詩劍仙,我看你如何破自己的道!”刀魔獰聲狂笑,笑聲充滿挑釁意味!


    因為,他這一刀的風采,可不僅僅是刀決本身,還有他自身攜帶的地魔煞!


    地魔煞本就充滿魔性,能誘發人的心魔,和這‘斷愁’簡直就是絕配!


    兩者相融,其威力絕非一加一那般簡單!


    刀魔很期待李牧發現這刀中‘秘密’後的精彩表情!


    此時,被刀芒罩住的李牧,心中逐漸湧出千般憂愁、萬般苦悶,隻覺這世間乃是一輪無垠苦海,超脫不得!


    與此同時,在地魔煞的侵蝕下,他內心更有無數負麵情緒宛如野火滋生,燎原而起,在他心田上化作一個個扭曲的魔頭,嘶聲咆哮!


    李牧耳邊好似傳來無數鬼怪的嗚鳴,欲要將他拖進無間地獄!


    這一刻,李牧的心神哪怕有冰心訣的冰霧保護,仍然在這雙重衝擊下,搖搖欲墜!


    地魔煞嗎……李牧眼中射出寒光。


    他雖然沒有料到刀魔能從他的詩詞中悟出刀決,但地魔煞什麽的,他早就做好準備了。


    隻是,不等他運轉天地浩然氣,他的心間忽然傳出陣陣焚音:


    “如是我聞,舍利子空不異色,色不異空……”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是當初在齊雲佛塔時,慧能大師贈送給他的機緣!


    這一瞬間,李牧心中空明一片,那被地魔煞引誘出的心魔,在佛音下好似風中燭火,明滅不定!


    李牧趁機運轉天地浩然氣,金色的氣息湧入心田,配合著陣陣焚音,那無盡心魔,便似雪遇驕陽,瞬息間便化作青煙嫋嫋散去。


    至於那千般憂愁、萬般苦悶,李牧卻沒理會,任由它們縈繞心間。


    他隻是從龍鱗空間取出酒瓶,豪飲一口桃花酒,然後,一劍斬去!


    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一劍解千愁!!


    一道並不耀眼的青色劍芒在璀璨刀芒中乍起,如庖丁解牛般,勢如破竹般撕裂了刀芒!


    這一劍不僅擊潰了璀璨刀芒,也將李牧心底的憂愁苦悶盡數一劍斬斷!


    “嗯?”刀魔看著逐漸暗淡、消散一空的刀芒,滿臉詫異。


    他的刀決,他的地魔煞,竟如此輕易就被李牧一劍破去了?


    “不愧是詩劍仙,看來你還留了一手!”刀魔表情有些難看。


    “我可不止留了一首。”李牧擦掉嘴角血漬,體內血煞已經浮現在血骨之上,瘋狂造血,激發著他的身體潛能!


    “哦?”刀魔一聽李牧還有詩,不由大喜:“念出來我聽聽!”


    他跟隨匈奴另一魔讀書後,感悟了許多刀決,但其中最強大的,無不是從李牧的詩中感悟!


    所以,他很期待李牧的新詩呢!


    “你果真要聽?”李牧輕飲桃花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自然要聽!”刀魔瞧他臉上笑容,心中莫名來氣,冷笑說道:“不然等你死了,你肚子裏那些詩,不是要永眠地底?”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永眠地底!那今日我就再贈你幾首!”話落,李牧狂飲桃花酒!


    天元主殿前。


    竹兒滿臉著急:“李牧喝酒喝傻了嗎?萬一刀魔也從詩中悟出刀決怎麽辦?”


    一旁的幽蘭輕聲道:“他應是胸有成竹吧?”


    話是這麽說,但幽蘭臉上也盡是擔憂之色。


    此時,秦夢瑤端坐鳳椅,雙鳳翊龍冠下,那張國色天香的臉蛋沒有絲毫表情,但一身金紅鳳裙卻是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她看向匈奴主使攣鞮羊,意有所指的說道:“不成想刀魔竟有如此悟性。”


    攣鞮羊笑著行禮,說道:“刀魔悟性確實不錯,卻也不是頂尖,詩劍仙的那些詩詞,他其實有過半沒有悟出。比如那首天門中斷楚江開,此詩在我等看來,豪邁大氣,但於刀魔而言,卻是無病呻吟,自是什麽都悟不出來。”


    一旁的蒙元三王子突烈笑道:“也不知詩劍仙這回要作什麽詩,萬一剛好入了刀魔的眼,可就糟了啊。”


    說著,他還看了眼成國公張琪。


    張琪一臉便秘表情,他此刻很想怒罵李牧這個不爭氣的詩劍仙,怎麽打著打著就打不過刀魔了,而且這個時候還念什麽破詩啊,幹不就完了嗎?


    他這邊抑鬱難平,另一邊的姬長秋等人卻是歡聲笑語!


    “死到臨頭還念詩,垂死掙紮罷了。”楚王姬長秋冷笑著給王侄姬輝和穆文圖傳音。


    “或許是自知必死,所以想臨死前再念幾首詩詞,博個青史留名?哈哈哈。”姬輝笑著打趣。


    “老夫觀娘娘的氣息好似大海起伏,萬一她出手幹預……”穆文圖有些擔憂。


    “放心,高手過招,生死隻在一瞬,屆時我等隻需拖延一瞬,那李牧焉能活命?”姬長秋冷笑連連。


    與此同時,透過水鏡子母陣觀戰的無數人,卻是各個振奮不已!


    “詩劍仙又要作詩了?”


    “快快,筆墨伺候!”


    “詩劍仙念詩,定是感悟出了新的劍訣,這刀魔,離死不遠!”


    便是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此刻也偃旗息鼓。


    雖說他們討厭李牧,但並不討厭李牧的詩詞,若能感悟一二,說不定也能一飛衝天!!


    青龍廣場,‘茶攤’。


    “王子,不好了!”褐發赤瞳的赤心急急跑進‘茶攤’,嫵媚的臉上,隱約可見一絲不安。


    “發生什麽事了?”獅子國王子阿耶蘇正在查看‘賭單’,看著上麵無數天材地寶,他心情雀躍,並在思考哪些庸俗的靈物可以分配給楚王、蜀王,哪些要留給自己用!


    “詩劍仙和刀魔的決戰已到緊要關頭,那詩劍仙,竟要作詩了!”赤心不安的說道。


    “無妨。”阿耶蘇不緊不慢的說道:“境界的差距,不是區區幾首詩詞能抹平的。”


    “可外麵的人都說,都說……”赤心還是不安。


    “聽風就是雨!”阿耶蘇搖頭:“赤心,你跟我這麽久,怎麽還改不了這毛病!”


    “王子恕罪。”赤心忙拜下柔嫩無骨的身子。


    “罷了,就去看看吧。”阿耶蘇起身道:“詩劍仙,嗬,今日這詩,可能就是詩劍仙的絕唱了!”


    不遠處的酒樓雅間。


    薑曦芷從窗邊起身,雙眸盈盈如波的看著擂台上光影中李牧的身影:“竟在這個時候作詩……”


    “怎麽,害怕了?”墨美美站在一旁,剪水雙瞳也是微微發光的看著光影中的李牧。


    自古佳人愛才子,更別說靈氣複蘇後,一首千古絕句相當於一本絕世秘籍,這種誘惑,誰能把持?


    薑曦芷正要開口,就聽光影中傳來李牧的聲音。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


    天元廣場,三口飲盡桃花酒,李牧大笑著將酒瓶重重砸在支離破碎的青石地板上,隨後舞劍而起:“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一股豪邁的氣勢當即如狂風駭浪,直撲眾人!


    “雖隻一句,但已能見此詩氣勢磅礴粗獷,當是……邊塞詩!”章子堯表情微微凝重,若真是邊塞詩,那刀魔縱然悟性再驚人,也不可能感悟了。


    因為,但凡是大乾的邊塞詩,往往都特別有針對性!


    隻是,卻不知李牧詩中所寫是何人,竟有如此豪邁氣勢!


    突烈、攣鞮羊等人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失。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李牧仗劍高歌,隨著他的吟誦,他身上的劍勢也越來越強!


    “邊塞詩?”刀魔臉色微沉,就感覺自己上當了!


    他是匈奴人,於大乾邊塞而言,是天生的死對頭!


    除非他叛國投敵,加入大乾,否則,絕無可能從大乾的邊塞詩中悟出什麽!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終於,李牧的劍勢達到頂端,他凝聚劍煞、天雷煞、地火煞、冰煞、陰寒煞、龍血煞於七星龍淵,並引動龍淵內的無盡星輝,一劍刺向刀魔!


    嗖!!!


    刺耳的破空聲中,一道璀璨的六色劍芒拖拽著星輝,如離弦之箭,驟然降臨在刀魔心口!


    西北望,射天狼?


    匈奴單於曆來以狼主自居,此詩於匈奴而言,簡直大逆不道!!


    刀魔臉色難看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劍芒,正欲一刀斬斷,卻陡然感覺一身修為好似被套上了枷鎖,沉重無比!


    怎麽回事?!


    刀魔奮力運轉殘刀決,總算在千鈞一發之際掙脫枷鎖,隨後趕緊長刀一卷,如殘月橫空,拖拽著十一煞灰色刀芒,將這道劍芒牽引到一旁:“月缺難圓!!”


    轟!!


    大地震顫,寸寸皸裂,那裏被李牧這一劍打穿地底足足十裏!


    好險……刀魔心有餘悸的看著那裏的慘狀,額頭溢出一滴冷汗:隻是,剛剛為何有種修為被封印的感覺?


    “西北望,射天狼……好一個西北望,射天狼!”成國公張琪忽然仰天大笑:“此詩一出,我大乾邊塞,便多了一道強大屏障!”


    “確實好詩!”禮部尚書孔易含笑點頭,看向李牧的眼神,竟也露出一抹滿意之色。


    而小皇帝姬軒卻忽然抬頭看天,眉頭微微皺起:剛剛,是錯覺嗎?


    “嗬,縱然是邊塞詩,也改變不了大局。”


    “且看李牧如何蹦躂!”


    穆文圖三人繼續冷笑傳音。


    “攣鞮羊,此詩如何?”秦夢瑤笑著問道。


    “此詩……確實好。”攣鞮羊臉上和煦的笑容再維持不住,表情陰沉的回道:“不愧是詩劍仙,可惜啊,此詩怕是要成絕唱了!”


    話落,他立即傳音給刀魔,讓他不要再拖延了!


    否則,李牧再念上兩首邊塞詩,那對匈奴而言,雖不是滅頂之災,但也絕非好事!


    刀魔隔空點頭,隨後全力運轉殘刀決,將十一煞凝聚殘刀,正欲斬殺李牧,突兀間,那股詭異的封印之力再現!


    不對!


    不是封印之力,是鎮壓之力!


    刀魔猛得抬頭,前方,李牧又開始高歌了:“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


    李牧輕飄飄一劍斬落,似重若輕,宛如一簇淩空飛揚的白發,視之好似看到笙旗蔽空、軍甲連營,戰馬奔騰、弓弦如林!


    又似有血雨屍山,撲麵而來!


    這一刻,刀魔臉色再變,因為,那股詭異的鎮壓之力,陡然暴增,好似天山壓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刀魔驚怒交加,他瘋狂的運轉殘刀決,強行掙脫束縛,將體內靈力、煞氣盡數灌入殘刀,辟出一道摩天大廈般的粗壯刀芒!


    “大道如青天!”


    轟!!


    下一瞬,刀劍在空中撞擊,迸發出耀眼的光芒與恐怖的氣浪!


    黑甲禦林軍被這氣浪連翻摧殘,已是強弩之未,再無力抵抗這狂暴氣浪,好在關鍵時刻,左右丞相一起出手,將這氣浪擋了下來。


    “先生……”白司檸心驚膽戰的躲在姑姑白姝身後,隻露出一個丸子頭,純真的雙眸又是崇拜,又是害怕的看著在氣浪中嘔血的李牧。


    “哈哈哈哈……”重重氣浪如無數參天巨柱,撞的李牧氣血沸騰,但他卻猶自不覺,仰天狂笑!


    “受傷的是你,不是我!你笑什麽?我問你在笑什麽!!!”刀魔站在狂暴的氣浪中,黑發飛舞,衣袍狂卷,目眥欲裂的怒視李牧。


    “哦?你還沒死嗎,那就再來!!”李牧狂笑著再次高歌:“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李!牧!!!”刀魔怒吼連連,因為,那股鎮壓之力,再次變強,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高坐龍椅的小皇帝姬軒,臉色也越來越凝重,因為,他發現國運……動了!


    不,是從李牧念第一首詩時,國運就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為何李牧能調動國運?!


    姬軒眼中又驚又急。


    “是百姓。”此時,秦夢瑤忽然傳音。


    身為大乾皇後,擁有掌管皇宮內廷的鳳印,她自然也能察覺到國運存在!


    “百姓?”姬軒不解。


    秦夢瑤輕聲道:“陛下,眼前的戰鬥雖然精彩,但外麵的聲音,也一樣動聽。”


    姬軒似有所悟,當即靈力入耳,細細傾聽皇宮外麵的聲音。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好詩!好詩!!”


    “我爺爺,我父親都是死在邊塞,哈哈哈,西北望,射天狼,寫的好!!”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詩劍仙簡直將我軍中生活寫的淋漓盡致,服了,服了!”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林郎,林郎,妾身等了你十載,終究沒有等到你,嗚嗚……”


    “匈奴可恨,數百年來屢犯我大乾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罄竹難書!!”


    “殺刀魔,破匈奴!!”


    “殺刀魔,破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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