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黑霧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連聲音都出現扭曲。


    李牧左手抓著鄭橋,但鄭橋的聲音卻忽左忽右,如鬼魅般飄忽不定的傳來:“詩劍仙,詩劍仙,你在哪裏?你既有把握,不如我們分頭行動?”


    李牧不答,他禦劍站在黑霧中,周身彌漫著一層朦朧的煙氣,如江波水霧,縹緲而出塵。


    化蝶後,李牧強行與這黑霧融為一體,他環顧左右,漸漸的,總算能模湖看到黑霧後的陡峭崖壁,以及站在上方,正俯視黑霧的雲婷和鄭鈞。


    他們兩人的表情都很凝重,且看樣子,似乎並沒有聽到鄭橋剛剛的聲音。


    看來這黑霧不僅能混淆人的五感,還能將聲音扭曲、封鎖!


    嗯?


    就在此時,李牧發現左手邊的鄭橋忽然掙紮起來。


    他掙紮的非常激烈,仿佛觸電般,同時還驚恐的鬼叫:“詩劍仙,你怎麽不出聲?等等!誰?!是誰在我身後?!混賬,詩劍仙在此,誰敢放肆!


    放開我,放開我!


    ”


    放開你?


    想多了吧!


    李牧冷笑著看他演戲,雖然視野有些模湖,但他還是能確定,鄭橋身後根本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他如此大驚小怪、劇烈掙紮,無非是想擺脫李牧!


    李牧哪能如他所願?


    他左手五指扣住鄭橋手腕,指尖劍芒噴吐,悍然朝他手中射進五道璀璨劍芒!


    劍芒入體,瞬息間便刺穿了鄭橋的護體靈力,並將他手臂的血肉經絡硬生生撕裂!


    “啊!


    ”這一刻,鄭橋隻覺好似有五把利劍插進他的手臂,而且這五把劍,還在瘋狂的攪動!


    從小到大,他哪吃過這種痛,當時他就控製不住的痛吼起來。


    “鄭橋!鄭公子,你怎麽了,是你身後的人襲擊了你嗎?你別顧著叫,你倒是先吱一聲啊!”李牧急切的叫道。


    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演,免得奧斯卡沒有我的提名!


    李牧一邊驚恐的詢問,一邊右手成爪,扣住鄭橋腰腹位置,劍芒吞吐間,又幹廢了他一個腰子!


    “啊啊啊!”鄭橋的吼叫越發淒厲,簡直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他整個人更是如蝦仁般弓了起來。


    “鄭公子,鄭公子啊,你究竟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你的腰子沒事吧?哈哈哈,鄭公子,你聽到了嗎?剛剛有人在笑,是誰,哈,誰在笑!


    ”李牧戲精附體,一臉緊張。


    “李牧!你這個畜生!


    ”鄭橋咬牙切齒,嘶聲力竭的指控李牧不當人子,竟然對自己的同伴出手,簡直喪心病狂!


    “等離開這裏,我定要在所有人麵前拆穿你的真麵目!


    ”鄭橋雙童灌血,已是痛的青筋暴起了!


    “鄭公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乃大乾詩劍仙,劍宗宗主,堂堂正正,怎會做暗中傷人的事?你是不是誤解我了?”李牧一臉正氣,沉聲道:“來,讓我看看你的另一個腰子。”


    “???”鄭橋的臉當時就驚恐的扭曲起來,他拚命的掙紮,但根本擺脫不了李牧的魔爪。


    既然如此……鄭橋眼中厲色一閃,左手凝聚靈力,竟悍然斬斷了自己的右臂!


    “啊啊……”劇烈的疼痛讓鄭橋嘶聲怒吼,但他神色間卻湧出一抹瘋狂和快意:“李牧,你完了,你完了,哈哈哈,你完了!


    ”


    他一邊怒吼,一邊朝黑霧下方墜落。


    隻要擺脫李牧,那在這黑霧中,他就別想找到自己!


    至於剩下的,交給那人就行!


    但下一瞬,他的臉色卻突兀的僵住了,因為,一隻手忽然從漆黑的霧中穿過,筆直的將他的左臂抓住。


    然後,一個可怕的聲音傳來:“鄭公子,太好了,總算抓住你了,你沒事吧,剛剛黑霧有個鬼影斬斷了你的左臂,嚇死我了,幸好我反應及時,第一時間抓住了你,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來,鄭公子,讓我看看你另一個腰子有沒有事。”


    “???”鄭橋額頭青筋暴起三個問號,下一瞬,他就感覺自己的另一個腰子……無了!


    瞬息間,一股身體被掏空的感覺湧上鄭橋心田。


    “李!


    牧!


    !”鄭橋虛弱的怒吼,狂暴的靈力從他體內傾湧而出,化作一個巨大的手掌,拍向李牧。


    可惜的是,黑霧中他根本分辨不清李牧的具體位置,隻能通過被抓的右手進行模湖感應,於是,巨大的靈光手掌從李牧身側刮過,最終,重重的印在了旁邊的峭壁上,打落無數碎石!


    “鄭公子,你這是做什麽?”李牧詫異的問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怎能偷襲於我?”


    李牧受不了委屈,劍芒一吐,幹淨利落的將鄭橋的左臂也給斬了下來,然後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噗!


    ”鄭橋嘔血而落,在黑霧中極速穿梭,此時他兩臂被斬、兩腰皆廢,但嘴角卻露出一抹猙獰的瘋狂笑意:“李牧!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黑霧湧動,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鄭橋身後,將他穩穩拖住!


    鄭橋一怔,旋即大喜,道:“仲仁傑,我已按照約定,將李牧誆騙下來,你定要將他鎮壓於此,永世不得翻身!


    ”


    “原來是仲仁傑在背後搗鬼。”鄭橋身後那人開口,但說出的話,卻讓鄭橋心驚膽裂!


    “是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鄭橋難以置信的驚恐尖叫:“你怎麽可能在這裏分辨出方向?!”


    “我們不一樣。”李牧輕聲笑道,然後,他伸出一根手指,頂在鄭橋後心,問道:“鄭公子,你還有什麽遺言?”


    “我……不,你不能殺我,我爹就在上麵看著,他是南柯宗主!你殺了我,如何與我爹交代?!”鄭橋尖叫。


    “放心吧,我會把你切得灰飛煙滅,保證你爹找不到你,他隻會以為你失蹤。”李牧安慰道。


    “不,不不,李牧,不要殺我,不要,我……”這一刻,鄭橋涕淚橫流,那副悔不當初的模樣,真是讓法官大人見了都要輕判,可惜,李牧站在他身後,看不到。


    李牧不再遲疑,劍心流轉,指尖當即噴出一道巨大的青色劍芒。


    大道如青天!


    嗡!


    指尖劍芒瞬息爆湧擴大,轉眼就化作摩天大廈般,從鄭橋身上碾壓過去。


    下一瞬,鄭橋的身子便化作灰灰消散,黑霧中隻餘他的淒厲怒吼,漸漸消散。


    哦,還有他的兩隻手臂。


    李牧禦劍而下,很快在地縫地部找到了他的兩條手臂,然後毀屍滅跡。


    接下來,就是尋找煙兒她們,以及……仲仁傑了。


    李牧是真的沒想到,鄭橋這敗家玩意竟然和仲仁傑勾結在一起,要知道,當初困鹿峰一戰,若不是李牧,鄭橋非得家破人亡,不,甚至是全家都要躺板板!


    如此大仇下,他竟然還敢和仲仁傑勾結,真是叫人無語了。


    好在,李牧是個大度的人,仔細一想,他決定原諒鄭橋!


    然後,他開始四處尋找。


    地縫底部有大半個足球場大小,表麵如沼澤,滿是黑泥,這裏本來有黑色積水,但此刻,卻似乎滲透進地底了!


    這裏,便是六條地脈相交之地!


    李牧禦劍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怎麽回事?


    這裏就這麽大,為何不見煙兒她們?


    對了,還有那條裂縫!


    我記得好像在右邊的岩壁下。


    李牧正要過去,下方的黑泥忽然湧出刺目的靈光,一股詭異的波動瞬間彌漫整片地底!


    這是……李牧身形一動,隻覺周身好似陷入泥沼,一舉一動都被詭異的力量桎梏著!


    陣法?


    我最不怕的就是陣法了!


    李牧周身的朦朧煙氣霎時劇烈顫動,正以極快的速度和周遭環境‘物化’。


    但就在此時,上方的岩壁忽然傳來劇烈的摩擦聲,下一瞬,天崩地裂!


    轟……


    岩壁坍塌,無數巨大的岩石順著兩側岩壁滾落,李牧抬頭看去,卻見漆黑的濃霧中,一塊四四方方的巨大岩石無聲無息的極速朝下墜落,而且,這塊岩石還在不停的變大,將上方地縫兩邊死死的擠壓開,就仿佛一根粗壯的棒子,擠壓進了一個不匹配的狹小的洞中!


    “仲仁傑,我知道是你,滾出來!”李牧持劍冷喝,同時加快物化速度。


    “知道是我又如何?今日,你死定了!”仲仁傑的聲音從岩石後傳來,語氣充滿了快意。


    “就憑這石頭就想壓死我?”李牧很不屑的斬出一劍:劍攬六龍!


    璀璨的青色劍芒化作兩條猙獰的劍龍,咆孝著撞向快速墜落的巨岩!


    轟……


    劍龍炸裂,化作無數劍氣淩空爆射,然而,那塊方方正正的岩石,竟似毫發無損,依舊以恒定的速度朝下墜落。


    這麽硬?


    李牧有些詫異的再出一劍:淩絕頂!


    披靡天下的劍芒怒射而出,如俯視眾生的君王,霸道的斬向巨岩。


    轟……


    劍氣四濺,那岩石,仍舊無損!


    “這不是岩石?”李牧後知後覺。


    “不錯,此乃明王朝的覆地印!”仲仁傑暢快淋漓的笑聲從‘岩石’後傳來,冷道:“為了殺你,我特意從……借來,李牧,能死在覆地印下,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殺我?你想的美!”李牧終於物化完畢,此時地底的大陣已桎梏不住他。


    但是,李牧剛向前走了一步,卻陡然感覺身上好似扛著一座山頭,一時間竟是舉步維艱!


    仲仁傑冷笑道:“覆地印下,焉有完卵!李牧,嚐嚐泰山壓頂的滋味吧!”


    “有點意思!”李牧看了眼百餘米外的岩壁,以他現在的速度,恐怕不等他走出百米,頭上的覆地印就要壓到他了。


    既然如此……李牧果斷一劍朝地底斬去,黑色的泥濘地麵霎時被青色劍芒破開!


    既然來不及從側麵走,那就直接在腳下地底開出一個通道,照樣能逃出升天!


    “我既親自布局,又怎會留下破綻?李牧,我勸你別白費功夫了!”仲仁傑似乎猜到他會做什麽,冷笑道:“我告訴你!這裏是六條地脈相交之地,我早就檢查過了,這黑泥下的岩層極為堅硬,縱然你的七星龍淵能斬開,但是,你已經沒有時間了!哈哈哈……”


    李牧沒理會他,破開泥濘的地麵後,李牧發現下方是灰黑色的岩層,他一劍斬下,劍芒雖撕裂了岩層,但隻斬出一條大腿般粗細的裂痕。


    李牧舉劍正要再斬,


    頭上黑影落下,下一秒,覆地印轟然墜落!


    砰!


    !


    “哈哈哈哈……李牧,今日,我便要為我仲家報仇雪恨!”仲仁傑放聲狂笑。


    ……


    與此同時。


    地縫上方。


    鄭鈞和雲婷焦躁的等著,某個時刻,地縫中忽然傳來劇烈的轟鳴,緊接著地動山搖,洞頂霎時被震下無數落石。


    “怎麽回事?”鄭鈞忙禦風而起,一臉擔憂的望著黑霧湧動的地縫:“莫不是李長老出事了?”


    “或是發現異樣,正在交手。”雲婷也飄然而起,冷靜道:“宗主,稍安勿躁。”


    “哎。”鄭鈞看著翻滾不想的黑霧,有心下去,但……終究是沒有。


    ……


    地縫底部。


    “李牧啊李牧,你可別死的太快啊!”仲仁傑狂笑著站在巨大的覆地印上,他雙手結印,控製著覆地印不斷下壓,似乎要將下麵的某人給壓成齏粉才肯罷休!


    “你放心,我死不了!”李牧的聲音從覆地印下傳來。


    “嗯?”仲仁傑眉頭一皺,隱隱有種對局勢失去控製的感覺,但他很快壓下不安,冷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怒吼一聲,體內煞氣噴湧,湧入雙手印勢,一時間,覆地印再次暴漲,同時一點點的朝下壓去!


    卡卡卡……


    一陣艱澀的金屬摩擦聲從下方傳來,仲仁傑心頭一動,冷笑道:“原來如此,你是以七星龍淵抵住了覆地印,果然聰明!可惜,七星龍淵雖是神兵,但覆地印有明王朝的國運,你的劍,是破不開覆地印的!”


    是嗎?


    李牧低頭看了眼手中的七星龍淵,聳了聳肩。


    此時,他的身側有一尊巨大的三足青銅鼎,赫然是九鼎之一的蒲牢鼎。


    蒲牢鼎立在灰黑色的岩層上,兩個古樸厚重的鼎耳扛著巨大的覆地印,輕輕鬆鬆,沒有一絲顫抖。


    畢竟,比起覆地印中的明王朝的國運,蒲牢鼎中的大秦國運……更重!


    想以覆地印壓垮蒲牢鼎,簡直做夢!


    那麽接下來,就是反擊了!


    九鼎出世,覆地印的威壓已然無法影響到李牧,此時,他完全可以在側麵的岩壁挖出一條通道,繞過覆地印,再襲殺仲仁傑。


    而且,李牧也打算如此做。


    隻是,他才走了兩步,耳畔就傳來神龍咆孝的聲音!


    龍吟聲忽長忽短,忽而高亢,忽而低沉,直吼的他頭皮發麻,腦殼劇震!


    恍忽間,李牧的意識深處,還出現了一頭巨大的龍獸!


    那頭龍獸,赫然是龍生九子之一的蒲牢!


    怎麽回事?


    李牧猛得轉身看向蒲牢鼎。


    ……


    覆地印上。


    仲仁傑脖頸青筋暴起,此刻,他已拚盡全力的催動覆地印,但是呢,也不知是七星龍淵太堅韌,還是其它原因,這覆地印,一時間竟是壓不下去了!


    難道,李牧已經死了?


    是了,李牧沒有王朝重器,僅憑一把七星龍淵,怎麽可能抗住覆地印?


    但是,也要防止李牧詐死!


    仲仁傑一點點的收起覆地印。


    ……


    覆地印下。


    連綿不絕的龍吟聲,震的李牧腦殼劇痛,但他還來不及驚喜,就發現龍吟聲忽然消失!


    他抬頭看去,發現覆地印竟緩緩上浮。


    他腦海靈光一閃。


    莫非是因為覆地印的鎮壓……不對,是覆地印中蘊含明王朝的國運!


    蒲牢鼎中有大秦國運,而覆地印裏是大明國運。


    可天下共知,大秦國運之重,是五千年來第一,大明最多隻能排第二,所以,蒲牢鼎是不滿被覆地印鎮壓才……


    念及此處,李牧趕緊喊道:“仲仁傑,你這時間也太短了吧?才三秒鍾你就不行了?”


    砰!


    !


    下一瞬,剛剛還浮起的覆地印,悍然落下,重重的砸在蒲牢鼎的鼎耳上。


    “李牧!你休要猖狂!


    ”仲仁傑怒吼道。


    與此同時,李牧耳畔再次傳來恐怖的龍吟!


    李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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