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終於進站,但是我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因為那牛頭馬麵當我當做了要搞事的頭號嫌疑人,不住留意我。


    牛頭馬麵帶隊,領著陰魂來到一座城池前。


    古樸的大門,釘有十七個大鉚釘。


    前頭有一個紅袍官服打扮的人,一手拿著名冊,一手拿著大毛筆,念到一個名字,便有一個陰魂被領到冥府內,接著這一判官便舔舔毛筆尖劃掉名冊上的名字。


    我仔細瞧了瞧這人,依稀像城隍廟的崔判官。


    崔判官名叫崔玨,相傳為唐朝縣令,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發摘人鬼,勝似神明,其中以“明斷惡虎傷人案”的故事流傳最廣。


    剛才在歸海的火車上,牛頭見我形跡可疑,在崔判官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


    崔判官大毛筆指著我,“那人,過來!”


    我心中暗暗叫苦,當真搬了石頭砸自己的頭,好端端的幹嘛去賄賂牛頭馬麵呢。隻得硬著頭皮走到他的麵前。


    “什麽名字?”崔判官沉聲道。


    “姓陳,名冠希。”


    “陳冠希?”崔判官皺眉,舔了舔手指,翻查生死薄,一臉迷茫,又看了看我,大聲喝道:“呔,竟敢戲弄本官!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不陰不陽,生死薄上竟無你的名字!”


    在鄉下時,四叔為了救我而身死,鬼差誤將他的魂魄索去,把他當成了是我。於是我在生死薄上的名字便被消去了。


    我作揖道:“崔判官你聽我解釋,是這樣的,我的師傅被奸人所害,三魂被拘到冥府了,求判官網開一麵,放她回去。”


    “呔,混賬!陰陽有序,冥府已拘的陰魂怎麽能放回去了?我瞧你也不是什麽好人,牛頭馬麵鬼兵鬼卒,把這人給本官抓回來,好好審訊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是!”


    巨人一樣的牛頭馬麵手執鋼叉,帶領陰兵鬼卒向我開來。


    他媽的,老子好好跟你們談你們愛理不理,非要動手,好,我就和你們動手!


    我念動咒語祭出伏魔棒,反而被牛頭馬麵一鋼叉擊飛。我這才想起凡間的兵器在冥府並不起效用,要打他們隻能用別的方法。


    於是我撚出四五道黃符,手腕抖處,燃燒的黃符像鬼火一樣朝他們轟去。


    “嘿,早知道這家夥不是什麽好人,還會道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牛頭怒道,鋼叉一揮,劈開靈符。


    我使出渾身解數,與之纏鬥。


    無奈牛頭馬麵實在太猛,加上茫茫多的陰兵鬼卒,我縱是頂得住,也是頂得住一時。


    “趙老頭子,還等什麽,快把東西燒給我啊!”


    “對哦,差點忘記了。”


    與此同時,三清殿上。


    趙正臣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拿過一個銅盆,用黃紙寫上‘張青’兩字,然後搬過後堂的紙紮品點燃燒了,頃刻之間,靈車鬼橋諸般事物都在銅盤中化為灰燼。


    陽間的紙紮雖然是紙,到了冥府,卻是實質的東西!


    正自和陰兵搏鬥間,一輛紅色的轎車從天而降,落在我的旁邊。


    牛頭馬麵乃至崔判官哪曾見過這麽時髦的東西,頓時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我大喜過望,馬上坐上去,發動車子。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輕微裂帛聲音,原來,我坐上的車上被坐出了一個窟窿,雙腳站在地麵上,而且還把方向盤給拔了出來。


    正自一臉懵逼,我突然明白過來,紙紮在陰間雖然是實質性的東西,但隻能陰魂使用,而此時我根本不是什麽陰魂,隻是魂魄暫時離開身體罷了。


    所以使用紙紮車時,竟是將車子弄壞了。


    我手忙腳亂間,牛頭馬麵發一聲喊,帶著陰兵殺了上來。


    我急忙往後跑去,轉動身體,套在身上紙紮車也隨之轉動,這一甩撞倒了前頭幾個陰兵,如同在人間急速的車子撞倒了行人。


    幾個陰兵應聲而倒,發出哀嚎呻吟。


    接著空中降落幾個童男童女,用稚嫩的童聲叫道:“主人,我們來幫你啦!”


    這正是我事先根據彩紮秘術紮好的紙人,托付趙正臣等我的魂魄下到冥府,一遇到危險,就讓他把紙紮燒了送下來給我。


    這幾童男童女可不同一般的服侍陰魂、鞍前馬後幫忙收拾東西的小孩,而是好勇鬥狠,形如小鬼般的存在。


    牛頭馬麵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妥,看著麵帶邪意的紙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後退了幾步。


    “小的們,上!”我大喝一聲,八個紙人一馬當先衝在前頭。


    “保護判官!”牛頭大喊道,不少陰兵湧向崔判官。


    我計上心頭,敢情這判官是個文官,隻負責文書、賞善罰惡之類的,道術什麽的並不厲害。


    擒賊先擒王,我何不先撂倒他。刀子往他的脖子上一架,不愁他不放出宮琴音。


    於是我指揮紙人們,去捉崔判官回來。


    我自己則驅使雙腳作動力的紙車撞向陰兵,給他們開路。


    “豈有此理,竟敢如此小看我們。”牛頭大怒,如同一頭發怒的公牛,往我的車子撞過來。


    怕也死,不怕也死,倒不如豁出去了。


    我紅了眼,也朝他撞去,轟的一聲,牛頭被車子撞出幾丈開外,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這場景就好像在人間,有一個大力士站在馬路上想掀翻迎麵開來的汽車。大力士雖然強壯,但也禁不住被車撞啊。


    牛頭也不例外。


    牛頭倒下之後,紙人長驅直入,如同孫悟空麾下的猴子大軍,扯耳朵的扯耳朵,扒褲子的扒褲子,還有一個甚至爬上了崔判官的肩膀,雙手去拔他的胡子,痛得呲呲叫痛。


    馬麵是個沒主意的,見這番模樣,自是慌了神,拋下鋼叉認慫道:“大哥,你想怎麽樣,你說,快點放了崔判官。”


    “嗬嗬,早知道如此,你當初收了我的錢給我把事情處理好不就好了,何必鬧得像現在,大家都下不了台?”我冷笑道。


    “是是是,大哥你說得對,那你就把崔判官放了,他老人家要是出了差池,小的可吃罪不起啊!”馬麵作揖哀求道。


    “這個可不是我說了算,得崔判官說了算,隻要他幫我一個忙,一切好說。”


    “癡心妄……呲……輕點,疼。”崔判官‘想’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一個調皮的紙童子拔掉一小簇胡子,疼得他哇哇叫。


    “好,好,你說,要我幫你什麽。”


    我喝令童子停手,“簡單,隻要你幫我找一個人出來,那人叫宮琴音,是北茅的掌門。”


    “聽到沒有,還不快去!”崔判官對著馬麵喝道,馬麵唯唯諾諾進了冥府大門。


    不多時,拉出一個白衣女子,手腳被鎖鏈銬住。


    女子麵容清麗,隻是有點蒼白憔悴,但的確就是宮琴音。


    兩人一見,真是恍如隔世。


    “快,放了她。”我喝道。


    “大哥,這不合規矩吧。”馬麵為難道。


    “不合規矩?”我提高了聲音,“童子,給我拔,把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拔出來。”


    “別,放了,別看著我,讓你放就放!”崔判官對馬麵喝道,他是想哭的心都有了,想他在冥府幾乎是人間高官一樣存在,什麽鬼不巴結奉承他,被一群小紙人拽胡子還是第一次。


    馬麵隻得照做。


    我狂喜,雖然意外多多,但總算把宮琴音的三魂找到了。然而我高興還不到一刻鍾,冥空中傳來陣陣梵唱,金蓮朵朵浮現。


    金蓮寶座上坐著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的僧人,手持錫杖,慈眉垂目。


    崔判官、馬麵以及眾多陰兵盡皆拜服:“地藏王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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