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不可以。”芸兒眼淚都急出來了。


    “附到心髒處是不能強行驅趕的,他若一直不走,你就是行屍走肉!再說,這有多傷身你知道嗎?會短你壽。”


    她強烈反對,我衝她使了個眼色。


    她住了嘴咬著牙,但眼裏浮了層水霧。


    那色鬼想了想,大約感覺想要脫離這種困境也沒有別的好辦法。


    畢竟他目的並不是傷害韓佩佩,他需要的還是男人身體。


    “去大門口,我附身後馬上就要離開,爹地,媽咪,你們自便。兒子不想上黃泉,下輩子投到窮人家不如在人間風流快活。”


    他一隻手探入佩佩身體中按住她心髒,逼迫她走到大門口。


    我和韓佩佩出了門,站在玄關處,那鬼大喝著讓別的人留在房間裏。


    芸兒跟著走出來,表哥恬著臉問她,“小美人兒?你舍不得我?”


    芸兒一咬牙,“你最喜歡玉哥哥,你要上了他的身,我就看住你,你哪也不能去。”


    不知是不是為了騙鬼而假裝,她說話的模樣嬌憨可人。


    那公子哥口水差點流出來,“行啊,你看著我一輩子我都樂意。”


    佩佩與我在公子哥的指揮下麵對麵,她離我非常近,近到我聞到了她頭發上的香氣。


    她個頭到我下巴處,鼻尖已經貼在我胸口。


    “謝謝你,方玉碩,上次我不應該笑話你的鞋子。”她低聲說。


    “不許偷說情話,你要喜歡這個小哥,一會兒我附了身,可以好好服侍你一番,雖然我不喜歡你這樣的類型,不過也可以讓你體會一下欲仙欲死。”


    他發出讓人惡心猥瑣的笑聲。


    就在這時他突然鬆開了佩佩,我眼疾如電推了佩佩一把,黑影閃電般撞進我胸口。


    比他更快的是芸兒的皮鞭。


    就在我推開韓佩佩的那個瞬間,她手腕一抖,指頭粗的皮鞭抽打在我胸口,蛇一樣卷住我身體。


    那男鬼好死不死撞在皮鞭上,我手中持著紅棺反手一扣,將其扣在胸口處。


    一連串動作配合的天衣無縫,不過電光火石間,我們捉到了這隻色鬼。


    我的冷汗順著脖子流了下來,緊繃的身體突然放鬆,腿一軟幾乎站不住。


    一陣撕裂的尖叫與掙紮,男鬼淒厲地痛呼,“騙子,你這個看著憨厚的大騙子。”


    他入不了我心髒,那條打鬼鞭卷住我身體擋住了他。


    我將他扣在棺下,念動咒語,關了石棺。


    待我們回去,餘青蓮一個健步跨上來,拉住韓佩佩的手關切地問,“佩佩,他…沒怎麽樣你吧。”


    韓佩佩沉默著搖搖頭,“我沒事。”


    “爸,我想回家。”畢竟是女孩子,我聽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韓墨看女主人不再有危險,勉強向我道了謝,帶著受了驚嚇的寶貝女兒離開了。


    臨走,韓佩佩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輕輕說了聲,“謝謝。”


    餘下兩鬼看兒子被我收了,張牙舞爪要來攻擊我。


    孟輕舟舉起玄鐵黑棺,連說帶嚇,先鎮住兩鬼不敢興風做浪。


    “再敢亂動,我就讓弟子化了你兒子,他現在在紅棺好得很。”


    兩鬼眼珠咕嚕嚕直轉,女鬼直撲我的紅棺而來,正合我意,我舉起石棺就要念收鬼咒


    阿綠卻打開了手裏的玄鐵黑棺,喊道,“別傷人!”


    玄鐵黑棺發出冷冷的殺氣,巨大的吸力使得女鬼臉部被撕成碎片,而後,所有碎魂被吸入棺中。


    屋裏一片死寂,阿綠受了驚嚇,黑棺開著口從她手中掉在地上。


    男鬼怒吼著,罵出一連串髒話,衝向阿綠。


    落在地上的黑棺並沒有失去應有的強大法力,男鬼隻是自取滅亡。


    瞬間兩鬼化為烏有。


    一切歸於安靜,阿綠身子一軟,袁木魚扶住了她,將她打橫抱到沙發上,自己背手站在一邊。


    阿綠身體微微發著抖,少氣無力地說了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黑棺材會這麽厲害。”


    孟輕舟拉了把椅子,大剌剌坐在她旁邊,自顧自點上煙,又給大刀也點上。


    “今天晚上的招魂法會出乎我意料啊。”


    孟輕舟有些遺憾地感歎。


    兩人對著阿綠吞去吐霧,阿綠眼裏劃過一絲詫異又忍住了。


    “阿綠,為什麽你阿姨和姨夫這麽反對兒子和你在一起?”


    “你聽到了,我們沾親。”


    “不不不。”孟輕舟臉上帶上狐狸似的笑,“我聽她嫌你們門不當戶不對,沾親隻是借口,她嫌棄你的家世。”


    “而你。”他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阿綠,“你不愛你表哥。”


    阿綠沉默著,並不答話,眼睛發亮瞧著孟輕舟,一改剛才的弱不禁風的模樣,冷漠地問,“孟先生,你究竟什麽意思。“


    “據我對女人的了解,像你這樣性格的姑娘,絕不會忍受一個這麽濫情的男朋友。“


    “雖然你想演一個受氣包,但你那雙眼睛實在不像啊。“他搖頭笑道。


    大刀看著孟輕舟,後者問大刀,“你感覺這案子很複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看本質.“


    “阿姨和姨夫在飛機上吃了自己帶的食物,誰有這種便利可以在自帶的食物中下毒造成心髒麻痹?“


    “我們沒有證據,但可以推測。“


    “巨額財產歸了這個色鬼表哥,搞定他就可以成為闊太太,再也不用為不斷的帳單發愁了對嗎?“


    孟輕舟從口袋裏變魔術般拿出一疊白紙。


    “阿綠,你花錢的本領和你的心計都是一流的。“他把那一大把帳單拍在桌子上。


    他伸手挑了挑她脖子上的一掛鑽石項鏈,“這個得多少錢?“


    又抬頭看了看華麗的房子,“房子抵押過多少次了?“


    原來,這個看似闊氣的千金大小姐早就負債累累。


    奢華的生活就像五彩的肥皂泡,隻需一戳就會破碎。


    阿綠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心思深沉,周圍朋友有錢的,也都是家裏有錢。


    唯有這個表哥,除了父母並沒有其他親戚,而且他們全家都移民國外。


    如果全部死完,按法律有親緣關係的可以繼承遺產。


    到時她隻要出場不但挽救了自己的生活,而且能一舉成為真正的富豪。


    她動起腦子,一邊勾引表哥,假裝情網深陷,一邊想辦法。


    什麽樣的人可以不受懷疑?


    受害人!


    沒有人會懷疑被害人,她製造了兩次事故,假裝有人要害自己。


    然後在內衣之夜,時機成熟,她製造了第三次意外。


    在大家狂歡時,將本就有肉體關係的好色表哥叫進臥室不是什麽難事。


    然後騙他吃下有毒的巧克力,很有可能,兩人分吃一盒巧克力,她看著對方拿起有毒的下塊。


    自己也一同挑了一塊,巧克力有天然催情劑之稱,床第之歡時吃上一顆再自然不過。


    更有可能兩人之前有這種關係時,阿綠已經在培養這種習慣。


    於是,對方毫不懷疑吞吃毒藥,她剛在對方還沒死時就已經下樓和朋友混在一起,之後玩牌到天亮。


    而佟小潔的死,在她勾引上表哥時就已簽下了死亡條約。


    表哥對阿綠很快就厭倦了,他本來就隻是當成遊戲來玩。


    佟小潔成為表哥下一個獵物,對方也對這個公子哥有意,兩人一拍即合。


    這一切推動阿綠隻能盡快動手,如果佟小潔和表哥訂婚,自己就全完了。


    “你表哥喜歡豐滿型女人對不對?在某些方麵,的確是你在勾引他。“


    孟輕舟不客氣的說,“他是某夜店豪客,我去點了所有他喜歡的姑娘。“


    他笑了,“他從來不叫你這種蘿莉型的女孩,高大微胖豐滿的佟小潔才是他的口味。“


    阿綠一直保持著冷笑,配著白嫩的皮膚,像座玉石雕像,“證據呢,推理得倒是蠻精彩。“


    袁木魚走到她跟前,伸手從她衣服口袋裏拿出一袋東西,阿綠臉色一下變了。


    “你!“


    “剛才你說上樓換衣服時,其實我就在你衣櫃裏看著你。“袁木魚從頭到尾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阿綠一掌打在他臉上,“你偷看我換衣服?!“


    “小姐,我在監視你,你把毒藥從藏著的暗盒裏拿出來放在了身上。“


    大刀笑了,“記不記得追悼會開始前我把你單獨叫進房間,告訴你我們要對這裏進行更細致的搜查,因為我們懷疑有人把毒藥藏在你家,而且會留下指紋?“


    “這是個圈套,我的小姐。”大刀得意地看著阿綠。


    阿綠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看向孟輕舟,“你為什麽會懷疑我?”


    “我究竟哪裏沒有做對?”


    “你的膽子的確很大,我的小姐。”孟輕舟夾著煙點著她說。


    “不過有點太大了。”


    韓墨是什麽人?黑棺一派最優秀的繼承人。


    他下的界,竟然會被一隻小鬼闖進去,在鏡子上用口紅寫下字來?


    這是第一個漏洞,當孟輕舟看到鬧鬼現場就開始懷疑這位小姐。


    是她破開了灑下的戲鬼灰線,這種線我見爺爺在紅英門口灑過。


    連大風都吹不走,不可能被一個新鬼闖進去。


    隻能是人為破壞掉的。


    阿綠做的,為的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受害人。


    一旦搏得警察的懷疑和保護,嫌疑人的名字就離自己越遠。


    別人不知道,但孟輕舟太了解韓墨的本事。


    之前,阿綠曾問孟輕舟,“為什麽表哥喜歡我還對佟小潔做那樣的事?”


    孟輕舟淺笑著,“除了你,所有人都沒說過表哥喜歡你。你的姨夫阿姨,表哥自己,佟小潔。”


    事實就是,表哥跟本不喜歡阿綠,他真的喜歡佟小潔。


    最起碼在體型上,他隻愛高大豐滿的。


    阿綠所有的謊言都在鋪墊一件事——她是一個和表哥互相深愛衝破世俗的情侶。


    當佟小潔橫刀奪愛被阿綠發現時,她感覺自己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她毫不懷疑,如果表哥向佟小潔未婚,對方一定會投入他的懷抱。


    被閨蜜奪走男友是什麽感覺?阿綠在佟小潔死前,在她身上下了“標記”。


    讓鬼怪興奮的一種邪惡“標記。“


    即使那晚表哥沒找上她,其他鬼怪也會找到她的。


    她在和阿綠的男人發生關係時,已經簽了死亡契約。


    “標記“是誰教她的,不言而喻。


    ……


    阿綠以謀殺罪名被逮捕,大刀請孟輕舟吃飯。


    度間孟輕舟感慨道,“刀兄,你看到一個漂亮癡情女孩子一再被人陷害,愛人背叛,閨蜜背叛,親人嫌棄。“


    “我呢,隻看到一個可以繼承大筆遺產,甩掉渣男的年輕姑娘。“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啊。“


    說得大刀直點頭稱是。


    “我還有一個收獲。“他笑嘻嘻地看著芸兒。芸兒一臉莫名。


    孟輕舟將一大筷子肉夾到她盤子裏,“女孩子還是吃胖點可人愛。說實話這位大表哥的審美還是很正點的。“


    芸兒忽閃著眼睛問詢地看著我,我紅著臉低聲說,“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別理他們。”


    孟輕舟瞅我一眼問,“你為什麽願意讓韓佩佩身上的男鬼過到自己身上,難道你有把握一定能和芸兒配合成功,擋住男鬼嗎?”


    “要知道這麽近的距離,又沒有準備,連我也不敢說百分百保證一定能擋住他一擊。”孟輕舟看著我。


    我想都沒想,回答道,“你讓我守好自己的位置,我本來應該看住他,他纏上韓佩佩是我失職。”


    “就因為這?”


    “就這。”


    “你不討厭她?”


    “她好她壞,與我何幹?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反而覺得孟輕舟問得有些奇怪。


    “你呀,不是太傻,就是心有大義。”他不再說什麽,悶頭吃飯。


    冷場片刻,他放下筷子,叫了慢吞吞吃飯的我,“方玉碩。”


    我抬頭瞧著他。


    “從你和芸兒來到這兒,你就沒叫過我一聲師父,是瞧不上我?“


    他嘻笑的表情消失了,棱角分明的臉上結著一層寒霜,這次,連袁木魚都愣了。


    芸兒趕緊在下麵踢我,大刀也推他說正吃飯犯哪門子神經。


    我慢慢站了起來,低著頭說,“爺爺留下的信說你是至交,可我在爺爺失蹤前,聽到房間裏有黑壓官和他說話。“


    “沒查清黑棺和爺爺失蹤有什麽關係,不知道爺爺生死。我不敢隨便拜一個黑官為師,哪怕爺爺說了你是好友。“


    芸兒用力拉我,孟輕舟臉上陰晴不定,我隻管接著說,“畢竟爺爺這麽多年沒見過你,並不知道你是不是變了。”


    我知道孟輕舟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隨和,攤牌時我已做好準備要被趕走。


    心裏盤算著一會兒回去收拾行李。


    他長出口氣,拍拍桌子說,“坐下。”


    我重新坐下來,望著他。


    “看我幹嘛,我又不是菜。快接著吃飯。”他若無其事又開始吃起飯來。


    大刀一個勁罵他發神經,但氣氛卻死沉沉的,一頓飯不歡而散。


    晚上我躺在床上,又拿出那封信,爺爺隻說讓我多賺錢,還說不用怕麻煩孟輕舟,別的並沒有多說。


    有人輕輕敲門,一定是芸兒,“進來。”我沒動身,答了一聲。


    門推開了,孟輕舟走了進來。


    他坐在我身邊,按住我,不讓我動。


    “擦。“他劃亮一支火柴,點燃香煙,我們在黑暗中對視著。


    “玉兒。”他喚我一聲,這是他第一次像爺爺一樣叫我玉兒。


    “我和你爺爺是生死之交。這個你不用懷疑。”


    “還有,你必須認我當師父,這是你爺爺的意思。”


    孟輕舟告訴我,他曾入過黑官一道,但黑官太霸道,把鬼當異族鏟除,他不喜歡這種做法。


    但那隻玄鐵黑棺從他小時候就跟著他,不能丟,是他自己煉製的法器。


    和練武之人的兵器一樣,自己隻用自己的。


    但他早就自退師門,連姓名都改了。


    韓墨的確是他大哥,他曾姓韓,後來改了母親的姓。


    從離了師門,已經好多年沒有踏進家門一步了。


    “玉兒,我想說的是,黑官也分好多門派,我大哥並不壞,隻是太生硬,認死理。”


    “對我們家這樣的黑官大族,顧客就是上帝,佟小潔身上的標記我一看就知道是大哥教阿綠的。”


    “肯定是她問了,大哥才會告訴她。”


    “我說了自己現在無門無派,也是真的,現在你可以叫我一聲師父了?”


    他無比真誠,我問他,“我爺爺還活著嗎?”


    他熄掉煙回答,“我和你一樣想知道。”


    他起身要走,我向他道歉,“師父。”


    “今天我做的不對,別怪我。”


    我聽到他出發一聲輕淺快活的孟氏“招牌笑”,開門出去了。


    孟輕舟有時還是挺有魅力的。第二天,應驗證了我的感覺。


    一個女孩子拉著大提箱站在大門口,手裏還拿著張紙條,一臉迷茫看著我。


    “這裏是孟老師的住處嗎?”她聲音啞啞的,好像在哪聽過。


    “你不會是…孟老師的兒子吧?”她自言自語,“算了,兒子就兒子吧。他看起來還挺年輕的。”


    我隻感覺她有些麵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孟輕舟是住在這裏嗎?”女人大約有二十六七歲,圓臉,個頭也不高,穿著簡單的白t恤。


    體型是師父喜歡的微胖型,我回頭衝屋子叫,“師父,有個姐姐找你。”


    本來半開的門“砰”一聲關上了,裏麵傳出師父的聲音,“讓她在客廳裏等我。”


    圓臉女孩一直盯著我,突然驚喜地叫了一聲,“我認識你,你那時住在鄭獨眼三樓的房間裏。”


    “你是跟著孟老師的那個孩子。”她聲音可真大,驚喜地抱了抱我,“你不是他的兒子!”


    我和她幾乎已經平頭了,所以這一抱讓我相當尷尬。


    芸兒從練功室裏走出來,一頭汗水,不高興地看著這個不速女客。


    “小妹妹。”她也認出了芸兒。


    等兩人搭訕完畢,芸兒得知她是找師父的,就熱情地把她讓進客廳裏聊了起來。


    門開了,孟輕舟簡直打扮得刺眼。


    頭發用發蠟抓出發型,穿著修身黑t恤,微顯示結實的胸肌,穿著條水磨藍牛仔褲,打扮得好像要出去約會。


    他臉上帶著一個陽光的笑容,待看到坐在客廳裏的姑娘時。


    那笑容像被狂風卷走的雲,“休”一下不見了。


    他好像有些迷茫,經過困難的辨認,終於認出了來人是誰。


    “那個,小姑娘你怎麽稱呼來著。”他在女孩子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


    “我叫園園。陳園園。”她不錯眼地盯著孟輕舟,眼睛好像在發光。


    “陳園園,你來我房間一下。”孟輕舟突然變得好客氣,紳士一樣將姑娘讓進了房間。


    門被他不客氣地關上了,我和芸兒跳起來跑到隔壁房間裏拿出聽診器偷聽。


    孟輕舟強忍不耐問園園,“你怎麽找到我這裏來了?“


    “孟大哥,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你不高興嗎?“


    “高興?你又不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妹子。我有什麽高興的。你有事嗎?“


    “我辭了工作來投奔你的。“園園聲音好小,一副受傷的感覺。


    “投?奔?我們什麽關係啊!你這樣會讓別人誤會,以為我對你怎麽樣了。“


    “那也沒有關係,你要把我怎麽樣就怎麽樣唄。“那姑娘羞達達地說。


    我的老天,她竟然看上了孟輕舟。


    孟輕舟不客氣地說,“你可以在這兒留一天,然後快點找到工作離開吧。我們隻是一麵之交,你說投奔,我承擔不住。“


    沉默過後,園園抽泣起來,好半天她小心地說,“可是,我從那時見過你,就忘不掉你了。我對你一見鍾情,再說……你都看過我的身子了。“


    孟輕舟一定快暈過去了,他聲音裏充滿硬綁綁的緊張感。


    最終,陣孟輕舟允許那姑娘住到找到工作為止。


    園園放下行李就去買菜了,我們吃上了極為豐富,味道上佳的午飯。


    常年被師父和外賣折磨的胃,得到了極大的安慰,舒服得都喜歡上了並不是那麽漂亮的陳園園。


    我偷偷問師父,“她挺好的?身材也是你喜歡的樣子,這什麽不接受?”


    孟輕舟用殺人般的眼光瞧我一眼,“一個女人,隻要做飯好,身材好我就得喜歡?那我可以找個保姆還喜歡。”


    “再說!!我什麽時候喜歡過那樣的身材了?”


    “微胖的呀?”我奇怪地問。


    “腰和胸一樣粗不是微胖,叫桶型身材。”他有些刻薄地回答,再次重申,“我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樂意和她在一起。”


    他懶得理我,推我出門自己換衣服了。


    飯後園園收拾師父的豬窩,打掃衛生,孟輕舟出門去。


    她偷偷問芸兒,師父有沒有女朋友。


    芸兒回答,別說女朋友了,家裏連蒼蠅都不來母的。


    園園高興起來,哼著歌打掃衛生。


    晚上孟輕舟的行為讓我大跌眼鏡,他請了一班朋友來家裏玩。


    裏麵有幾個極為時髦的女郎,主廚的是園園姐。


    他和女郎們熱情互動,又是拍照又是互加微信,園園姐沉默地在一邊做菜收拾東西。


    一個塗著閃亮口紅的女孩子聲音很大問師父,“這是你家請的保姆嗎?做飯真好。哪找的?”


    園園姐忍住不高興,直到客人散場,自己躲到廚房裏偷偷哭了。


    這次連芸兒都生起師父的氣來。


    孟輕舟好像料到這樣的結局,他將一把鑰匙放在桌子上,原來他出門去給園園找房子了。


    ……


    我和芸兒一同上了本市一所初中,分到同一個班級.


    讓我大吃一驚的是,韓佩佩和餘青蓮也在這所學校。


    孟輕舟一定動用不少力量,韓佩佩能上的學校必定不會太差。


    吃驚之餘,我挺感謝師父,他什麽都沒說,卻盡最大力量給了我們最好的。


    他那種滿不在乎的勁頭,很容易叫人誤會.


    比如,對陳園園。


    房租都幫人家付了半年的,園園會感謝他?我看未必。


    這些事用不著我操心了,光是初中的功課就讓我吃不消。


    除了數學學起來不費勁,別的課跟本不知道老師在上麵講什麽。


    幹脆在紙上默畫“紅棺紀要”。


    年級測試時,我數學全年級第一,總成績幾乎也快倒數第一了。


    化學物理英語分數都在個位,能上十位都是奇跡了。


    隻有語文還能考個十幾分。


    放學後我沉默著拿起書包回家,芸兒跟在我身後。


    “方玉碩!”有人喊我,我停下,韓佩佩追上來,餘青蓮遠遠跟著,臉上一副不滿意。


    “方玉碩,我家請的有家庭教師,你要不要一起來聽?”


    我搖搖頭,“不必了,老師講的聽不懂,換個老師就聽懂啦?”


    我和芸兒離開了,隻聽餘青蓮大聲說,“走吧,狗咬呂洞賓。”


    回家推開門,屋裏背對我們,站著一個苗條女人,聽到聲音回過頭。


    我和芸兒愣了半晌,直到那女孩子咯咯笑起來,我們才回過神。


    “你誰呀,家裏沒人,你怎麽進來的?”芸兒不客氣地問。


    眼前的女人大眼睛,白皮膚,頭發整過了,又直又長。


    這才是師父所說的豐滿型姑娘,腰圍比胸圍小好幾圈。


    像可樂汽水瓶般。


    隻是那雙眼睛,裏麵有我看過的率真。


    “園園姐?”我和芸兒同時驚叫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師父不在家,園園姐手裏有鑰匙,她回來幫我們做打掃。


    “姐姐整容了?“


    “哪有!“園園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隻是做了做美容。“


    “那你腰上的肉也是美容美掉的?“我不識趣地問了一句,進屋去寫作業了。


    直到師父回來。


    我以為他會對變漂亮的陳園園大獻殷勤,他的態度不但沒變溫和,反而很惡劣。


    飯桌上,師父嚴厲地問園園,“你在哪裏做的這種美容?“


    園園吱吱唔唔不肯講,師父冷哼一聲,“原來的模樣倒有三分可愛,現在這種樣子,扔在大街上,和那些女孩子有什麽區別。“


    氣氛尷尬極了,我們都沉默著吃完飯,這次園園沒收拾桌子,摔上門離開了。


    “看到沒?臉一變,脾氣也變了,以為變漂亮就真成了公主。“師父滿不在乎開始收拾了桌子。


    芸兒為園園辯解,“可她真的漂亮了呀,原來跟本沒有存在感,現在扔人群裏跟本是鶴立雞群,我覺得很好……”


    “胡說八道!!”師父惡狠狠地對芸兒吼道,“以後你敢去弄這種東西,我就和你斷絕師徒關係!”


    芸兒氣得扭身回了房間,師父突然有些發愣,“唉?你覺不覺得園園整的有點像誰?“


    我走到師父身邊幫忙,低聲說,“你要擔心她,就去看看吧。”


    師父略略有些吃驚看著我,笑了一下,“玉兒,我有時候感覺你挺聰明,為什麽有時候又像個傻子?”


    “我是專門趕她走,讓她死心的,為什麽去看她?”


    “那些選擇題都選c也不會隻考個八九分吧。”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我的成績。


    我接手收拾廚房,他拿了鑰匙出門去了,“還是得問清她用了什妖術。”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勸說失敗了,陳園園將他趕出家門,說如果喜歡她就按受她做女友。


    不喜歡兩人就不要再有牽連了。


    再次聽到陳園園的名字,是一個月之後,在電視的選美大賽上,她得了冠軍,獲得選美新星的稱號。


    我將目光轉向電視屏幕,裏麵那個光彩照人的人工美人和園園完全是兩個人。


    連眼睛都認不出是園園,那雙眼睛裏除了對自己容貌的自信,滿江都是傲慢。


    雖然她的確變美了,卻遠遠沒了從前的親和感。


    在領獎時,她特別感謝了男朋友對自己事業的支持。


    還說她的男朋友是有名的美容醫師,當主持人問她,她的臉是不是也經了男友的手時。


    她神秘的笑了笑,回答說,你們可以去采訪他。


    他的美容鬼斧神工,還當場出顯了外科醫生的檢查結果。


    之後各大媒體不知從哪找來了園園從前的照片,又采訪了以前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


    所有人都用“脫胎換骨“這個詞來形容她的變化。


    “醜小鴨變白天鵝“的故事迅速在這城市裏傳播開來。


    到處都是她的八卦新聞,還有她接受采訪時談到自己因為長相不被所愛的人接受。


    師父聽到和沒聽到一樣無動於衷,好像園園所指的那個人不是他似的。


    在她大火後,一個名叫“美之秘語“的美容館也跟著火爆起來。


    這個館子開在一個背街小巷裏,需要熟人介紹才排得上號,根據醫師的時間可以接受美容。


    選美的新聞慢慢被其他花邊新聞所代替,這時據比賽已有一個月的時間。


    家裏衛生一直由我來打掃,做飯歸芸兒負責。


    這個星期我打掃衛生時總在孟輕舟房間裏發現一些長發。


    我邪惡地猜想,師父肯定在我和芸兒上學時帶女人回家了。


    到了晚上,芸兒做好飯,我們一起吃飯時,孟輕舟神色很是古怪,他時不時看看芸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假裝隨意地說了句話。


    “芸兒,你沒事不要到師父房間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對不對。“


    我和芸兒同時停下吃飯,她看著師父,我看著她。


    芸兒一臉莫名其妙,“我沒到你房間裏去呀。“


    師父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很容易有戀父情結,師父知道,師父待你像親女兒一樣。“


    芸兒“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嚇了我和師父一跳。


    “師父,你胡說什麽,什麽戀父情結,你講清楚。你以為園園姐姐喜歡你一下,世界上每個女人都要喜歡你嗎。”


    孟輕舟一臉糊塗,“你沒到我房間裏我床上怎麽會有那麽多長頭發?”


    我隻打掃了了地上沒留意床鋪,沒想到床上也會有頭發。


    我們三人一起到師父房間裏,他拿出一隻手絹,“為了留下證據,我把這段時間收集的頭發都放在這手絹包裏了。”


    他打開,裏麵黑乎乎一大把,看得人身上一顆顆直起雞皮疙瘩。


    接著,他將手絹包扔一邊,開始在床上枕頭上用手掃,不多時就掃出一堆頭發。


    好像有一個愛脫發的人在他床上打過滾。


    芸兒聲音有些發抖,她盯著孟輕舟,“師父,我洗次澡也掉不了這麽多頭發。“


    師父總算相信了。


    我們沒有任何頭續,家裏沒有丟半件東西,誰會進屋隻為在師父床上睡一覺呢?


    他打電話給大刀,讓對方查查陳園園最近在做什麽。


    大刀很快回了電話,在電話裏嘲笑他,“後悔了吧,這麽個大美女錯過啦。“


    “說正事!“師父不耐煩地催他。


    “她最近給人包養了,我勸你離她遠點,包養她的人,可不是一個小壓官惹得起的。“


    陳園園早就和美容醫師男友分手了,跟了一位有權有勢的大哥,那男人喪妻,所以陳園園跟本是明麵上的準大嫂。


    大刀發過來幾張照片,都是路上的監控拍的。


    陳園園開著卡宴停在紅綠燈前,衣著華麗,妝容美豔。


    我們這個身為貴婦的女人跑到師父這裏到床上打滾不太可能。


    她跟的那個大哥,不是什麽黑道人士,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論長相、風度比師父不知強到哪裏去。


    師父換了門鎖,後來感覺不夠,幹脆將兩道門都換了新的。


    這天,我拿了掃帚掃地,掃到床下時,感覺掃把被粘住了。


    我跪下來,向床下看,床下有一堆粘粘的亮晶晶的東西,就是這堆東西讓地麵不光滑,澀住了我的掃把。


    我用手指摸了一下那攤粘液,拉出一條長長的絲,像蝸牛身體上的粘液。


    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略略有些酸。


    手指上有輕微的灼燒感,我趕緊拿水猛衝,又用碘伏一陣狂擦,直到灼燒感消失。


    那片東西我留著沒有擦,等師父回來讓他看過後才收拾幹淨。


    他拿了隻小瓶子,用棉簽粘了些放進瓶子裏,讓大刀拿到局子的法醫處檢查。


    我們三人心不在焉吃著飯,芸兒夾了菜放在師父碗裏問,“師父,會不會有鬼呀。”


    “哪有鬼敢到我們家裏來。”師父鬱悶地回答,“要是鬼就好了,我不怕鬼,反而有點怕人。”


    “那就想辦法看看是誰進來了。”我出主意。


    師父眼睛一亮,“你留下來監視吧。”


    我正經搖頭,“你裝個監控就行,幹嘛要用人。”


    師父調笑道,“你這腦筋,考試老師應該給幾分友情分啊。”


    第二天,他在房間裏裝了個針孔攝像頭。


    到晚上,我們三人懷著又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吃完了晚飯。


    師父將針孔攝像頭的錄影資料取出來。


    從八點師父離開家時開始拍,一直拍到晚上六點回來。


    前一個多小時畫麵好像靜止的,隻有錄相下方的時間不停顯示時光的確在流逝。


    到將近上午十點時,畫麵有了輕微的變化。


    床下多了些什麽,有一片模糊的黑色投到床外麵的地板上。


    “頭發!“芸兒喊道,一大把頭發攤在床外的地板上。


    一條無法形容的手臂跟著伸了出來,那條手臂是緊縮的褐色肌肉。


    像肌肉展示圖一樣每一塊肌肉沒有皮膚的包裹,赤裸裸的呈現在眼前。


    頭上有一層很少的頭發,都看出頭皮了。


    “這,這不是鬼,是什麽東西?”芸兒喃喃問。


    那個“東西”從床下慢慢爬出來,整個人體都是肌肉組織,它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


    它穿著一件大大的t,擋住身體軀幹部位。


    它熟門熟路地將師父的抽屜拉開,把裏麵的東西都拿出來。


    師父從嗓子點兒裏發出一聲悲鳴,那東西倒出的一抽屜雜誌上印著隻穿幾個小布片的女人。


    還有一大摞封麵花裏胡哨的碟片。


    肌肉人站了起來,將所有碟片扔在地上,用腳使勁踩踏,但碟子數量太多,一時不能全部踩爛。


    它就跪下來,一片片全部折成碎片。


    師父頭頂簡直快冒火了,咬牙切齒道,“毀我心愛的精典庫存,我不抓到你,我姓韓!!”


    他奔回臥室,拉開抽屜,裏麵真的空得像場惡夢。


    師父真生氣了,“咣當”一聲,他抄起床頭櫃上的鬧鍾砸在牆上,鬧鍾被砸成一堆零件。


    我和芸兒繼續看著錄相,它在房間每一處都仔細查看,甚至打開師父的衣櫃。


    裏麵亂七八糟堆著師父的襪子褲衩還有一打打t恤衫牛仔褲,它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然後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扔地上,裏麵真空,套上了師父的衣服。


    接著,它躺在師父床上,抱著師父的被子,臉上出現沉醉的表情。


    等它起來,床上一頭掉落的頭發。


    扔在地上的衣服有些皺,但眼尖的芸兒還是認出——那件也是師父的t恤。


    “誰這麽恨我!!要用這種辦法害我!喪心病狂!”師父站在錄相前吼叫著。


    我看他純屬心疼那堆雜誌和碟片。


    在大約十二點時,它帶著脫下來的那件衣服鑽回了床下,消失在房間中。


    我們三人一起到房間裏,芸兒打開師父的衣櫃,裏麵衣服亂成一團,少哪件跟本不可能察覺。


    就在我們打算把床抬開仔細查看床下時,師父大喊一聲,低頭看自己的手。


    他的幾個手指上的皮像溶化一般皮都掉了,露出裏麵紅色的血肉。


    我有過這樣的經曆,連忙拉他到水管前,猛衝那傷口。


    芸下下樓買來大瓶碘伏和大棉球,用吸飽碘伏的棉球擦那幾處傷口。


    直到傷口不再蔓延發幹才停下。


    我們戴了手套,把房間徹底打掃一遍。但這終歸不是除根的辦法。


    床抬開後,地上嚴絲合縫,但在一塊地磚縫沾了那種粘液。


    師父倒也有辦法,買來強力膠,在這塊地磚四周全部塗上了膠。


    “得聯係一下房東。”師父喃喃地看著那塊粘起來的地磚。


    但這是什麽怪物,我們依然不得而知。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壓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宮三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宮三娘並收藏壓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