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種套路,就不能來點新鮮的。”我嘟囔著,本來伸向門把手的身體停了下來。


    雯娟小聲道:“怎麽了,什麽套路。”


    我笑道:“我以前跟靈月在某個醫學院降妖除魔,也遇到過這種類似的情況,趁著天黑,樓梯口傳來高跟鞋的聲音,然後再嚇唬人,老套路老司機了,你等著,我出去砸輪了它。”


    雯娟楞了片刻,手指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心,“真羨慕她……”


    “你……”我心說,那麽驚險的過程你不問,耳朵裏就聽到靈月兩個字了,要麽說著女人的想法不能猜呢。


    就在這時,耳旁出來嗚嗚的聲音,像是小貓在叫,但仔細一聽,似乎是個女子在哭。


    雯娟輕聲道:“你聽,有人在哭呢,是不是同樣值班的人呀。”


    我一想,也有可能,突然一停電是不是嚇壞了,那也不能哭呀,總覺得事情蹊蹺。


    我朝她是了個眼神,雯娟伸手把門開了個縫,大聲問了一句,“是誰在哪?”


    哭聲消失了,片刻後又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我是銷售部值夜班的,剛才停電心裏害怕,想到六樓亮著燈,所以過來看看,不小心把腳崴了,請你幫幫我。”


    雯娟長出一口氣,“咱們出去看看。”


    我點點頭,“你在前麵,我給你斷後。”


    雯娟瞪了我一眼,“膽小鬼。”


    我們二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順著走廊朝那個聲音走去。


    在走廊的盡頭,果然有個人坐在地上,長發披肩,身穿短裙,看起來的確是公司的人。


    我們走到她身旁,雯娟拿著手機照了照,女孩看起來20多歲,很清秀,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


    她旁邊放著一隻高跟鞋,左腳踝的確有些紅腫,看起來真的是受傷了。


    雯娟看到女子的長相時,微微楞了片刻。


    女子說道:“您是雯經理吧,我是銷售部的小李,剛來上班沒多久。”


    雯娟沒多問什麽,“你還能走嗎?”


    小李搖搖頭,“恐怕不行,站都站不穩。”


    雯娟看了我一眼,我趕緊活動了一下胳膊,“放心小妹妹,有我呢,來,哥哥攙著你。”


    女子意外的望著我,“你是……”


    我笑道:“我是她表弟,今天娟姐值夜班,我就跟著蹭蹭網,沒想到趕上停電了。”


    雯娟忍住笑,瞟了我一眼,似乎再說,騙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李側坐在地上,由於姿勢的原因,短裙向上拉起,露出雪白的大腿,還真別說,身材一級棒。


    我蹲下去,“先幫你揉揉。”說著話,伸手輕輕抓住她纖細的小腿。


    在觸摸到皮膚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傳到手掌,我心中一驚,這女子為何如此冰涼。


    沒等多想,手臂被狠狠掐了一下,雯娟氣鼓鼓的瞪著我,“亂摸什麽,你手往哪放呢。”


    我無奈的攤開雙手,“沒亂摸呀,我給她揉揉嘛,沒見她疼的站不起來了,你以為呢,我如此正經的人怎麽可能占她便宜。”


    小李咬著牙,清秀的臉龐有些發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是,還是別揉了,你一碰就疼。”


    雯娟拉著她的胳膊,將小李攙扶起來,“慢點下樓,坐我的車,給你送醫院。”


    我趕緊攙著她的另一條胳膊,三人一起,走過樓口,開始下樓梯,剛下了幾個台階,小李疼著渾身發抖,“不行,太疼了,根本走不了路。”


    雯娟沒有辦法,她望著我努了努嘴,我隻好道:“哎,也罷,我背你下去。”


    說完下了兩個台階,半蹲下去,小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輕輕的摟住我的脖子,我手臂架住她的腿,將其背起。


    不得不說,小李的身體非常輕,感覺也就九十斤的樣子,柔軟的身材緊緊貼在我的後背,剛才那種冰涼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為緊張而發熱的胸口。


    就這樣背著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樓梯,雯娟在我身後跟著,腳下的台階仿佛是一條永遠沒有盡頭的階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有些累了。


    就算從六樓走下來,也應該差不多到二樓了,但當我透過窗戶朝遠處望去,似乎還在一個很高的樓層。


    “有沒有搞錯,怎麽還這麽高!”我抱怨了一句,但沒有人迎合,背後的雯娟似乎一直沉默著。


    不對,她穿著也是高跟鞋,怎麽沒有聲音了!


    我回頭望去,卻驚出一身冷汗,雯娟不見了。


    “小李,你有沒有看到雯經理。”我趕緊詢問,但小李趴在我的肩頭,沒有任何反應。


    她似乎是睡著了,長發隨意的落在我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小李,你怎麽了?”我趕緊搖晃了一下,可她仍然沒有動靜。


    我盡量扭過脖子,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麽,由於頭發擋著,看不清她的臉,傾斜了一下身體,她的頭發順著肩膀滑下,再次扭過頭去,卻看到一張近似腐爛的臉,一片片滴著綠色液體爛肉掛在臉上,距離我不足兩公分。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剛才還洋溢著青春的相貌,眨眼間成了一張腐爛的屍體,這短短的幾分鍾,就像是人的一生,從年輕貌美,逐漸衰老,最後化為一堆黃土,時間是多麽可怕的力量,將一個完美的生命,變成了這副模樣。


    那一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哎呀一聲,再也忍不住喊叫出來,沒空去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麽,下意識的想要把她扔下去。


    但無論我如何推她,小李像是一個牛皮糖,緊緊粘在我的後背上,剛才柔軟的身軀,此時透著陰寒,腐爛的胸骨仿佛頂在後背,讓人不寒而栗。


    縱然小心翼翼,沒想到還是著了道,經曆了最初的彷徨,我冷靜下來,嘴裏大罵著,“不給你點厲害看看,真當我吃素的。”


    揚起左手的同時,嘴裏也念叨著,“天地無極,乾坤……嗚嗚嗚……”


    此時,手臂猶如千斤重,根本抬不起來,而且嘴裏的法術念了一半,竟然發不出聲音來,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連喘氣都變得困難。


    整個背後開始感覺到濕乎乎的,仿佛有什麽液體流了在背上,緊緊貼在身上,莫非是背後的屍體早已腐爛,現在那團黏糊糊的東西,便是屍液嗎!


    背後的屍體,仿佛夏天的雪糕,已經處於半融化狀態,和我的後背緊緊貼合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


    可容不得我惡心,因為整個身體似乎已經不受控製,在朝著樓梯口走去,而且越來越沉,每邁出一步,腿都要斷了,可縱然痛苦,可身體還是一步步的走著,雙腿的骨頭,仿佛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已經到了斷裂的邊緣。


    我想起了西遊記裏的孫猴子,當年不也是被這招給壓七竅噴血嘛,不過他不死之身抗了過來,我可是肉體凡胎,再壓下去,非得掛了不可。


    我想起了雯娟講的那個傳說,死亡視頻,可怕的詛咒,莫名其妙的跳樓,一切都靈驗了,沒想到老子身懷翻天印,現在竟然也落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窩囊呀,翻天印,你如此神勇,怎麽就不知道護主呢,你倒是給老子硬起來呀!


    前方突然開闊,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來到了過道,麵前的窗戶大開,而我正一步步的走過去,目測來看,這並不是六樓,至少也得十樓左右,我記得十樓的過道是在辦公室的最外側,這是跳樓的最佳場所。


    剛才明明是朝下走,竟然是上樓了,我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上下都分不出來,真他媽丟人呀。


    眼看窗台越來越近,雙手已經摁到了台子上,隻要輕輕用力一撐,我就會以一個及其帥氣的姿勢跳下去,至於是不是頭朝下,那就看墜落時的風速摩擦力了。


    縱然現在我玩命的反抗,但一切都沒有用,因為身體已經半蹲下去,雙臂開始用力,沒想到到呀沒想到,大風大浪都走過來了,卻要在陰溝裏翻船。


    若是不那麽自大,若是能再警覺一些,也許一切都能避免,可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用。


    就在那股力量,控製著我雙臂用力撐起的一瞬間,我的背後突然亮起一道藍光,像海水一樣,將我包圍,恐懼和絕望瞬間被趕走。


    一切仿佛又回來了,中樞神經又開始接管身軀體,全身上下在短暫的發麻後,終於可以動了。


    左臂變得炙熱,古色銅印的紋路散發出金色的光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我終於可以報仇血恨。


    當金光大盛之時,我用力一甩,背後那一坨爛肉,像是垃圾一樣飛了出去,撞到牆角,可沒有任何聲音。


    我猛地轉過身來,一團黑影卷縮在牆角下,現在管你是什麽東西,等著被我翻天印砸出屎來吧!


    怒吼了一聲,抬起手臂,念咒施法同時,左手捏成拳頭,狠狠砸了過去。


    這並非我的風格,銅印之威,能打出去老遠,根本不必動用拳頭。


    但現在我心中怒氣未平,激動之下,又變回了以前那個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市井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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