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走吧。”綰綰揮了揮手,阿蒙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等到阿蒙真的離開了屋子,綰綰轉過頭來,便看見墨之妄看著她,於是她很不客氣地說:“看什麽,又看著這張臉發呆?”


    這話讓旁邊的羅冰倩又是皺起了眉頭。


    但是墨之妄搖了搖頭,說:“我是想問,你是真的信任他了嗎?”


    “什麽?”綰綰沒有理解墨之妄的意思。


    墨之妄便繼續說:“你不是那種會輕易相信人的人,你為什麽會主動摘下人皮麵具,你在計劃什麽?”


    “誰說我不信了,我是真得信。”綰綰卻是笑了起來,眼神中還是透著一種不屑,“你是不是因為去過那樣的一個世界,所以就根本不相信‘信仰’和‘信念’這種東西了?


    但是邪門的存在,就是因為這兩樣東西,不然的話,一群窮凶極惡的家夥為什麽會團結在一起呢?因為他,向他們許諾了一個美好的世界。”


    “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墨之妄反問了一句。


    “看來他向你提過。”綰綰翹了翹眉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就這樣理解吧。”


    羅冰倩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她當然是完全沒有聽懂,但是她看見墨之妄的臉上也流露出一種難得見到的認真,便也不去多問。


    這個話題便就隻能進行到了這裏,綰綰連招呼都沒有打,直接就地躺了下去,用軟墊當枕頭。墨之妄也讓羅冰倩在這裏簡單休息一下,自己則起身走到了門邊,背靠著門小憩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身處不見天日的地下,其實是並不能判斷出時間的流逝,但是墨之妄卻是能夠做到這點的,他就這樣看似在小憩,實則是數了一晚上的秒數,計算著時間。


    他們之前已經是消耗了大半夜的時間,也是就在淩晨兩點左右的時候遭受到了那五個賞金五賊的攻擊,北境這個地方的天亮時間是在早上六點。他們可以休息三個多小時。


    正當墨之妄數到三千六百一十四秒的時候,他敏銳得捕捉到了門外傳來了些微的震動。


    這石室的門自然是石竊的,石竊的門當然是相當隔音的,所以墨之妄隻能通過感受門傳來的震動來判斷外麵的情況。


    就光是昨天一晚上他就已經是聽到了好幾種震動了,有螞蟻的,有蚯蚓的,還有田鼠的。而這一次的震動,比以往得震動都要強烈,他可以肯定,這是人的腳步產生的震動,即使這個腳步聲很輕。


    果然,這個震動離他越來越近,就是衝著這裏來。


    一聲輕微的“哢哢”聲響過,是石門外的機關啟動了,推開了石門,一個人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昨晚,因為眾人都要休息,所以墨之妄是在起身時就把桌子上的燭火滅了的,現在洞裏是一片漆黑,而這個進來的人,竟然是沒有舉燈的意思。


    他緩緩地走了進來,近乎是摸著黑向前移動。


    但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後,門邊角落裏的黑暗中,一雙流金溢火的眼睛正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緩緩地摸到了桌邊,然後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最後摸到了什麽東西,就開始往桌子上點。


    卻在這時,隻聽唰的一聲,一道風勁比這個人的速度更快,隻是一下子便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照亮了整間石室,讓這個不速之客當場就愣住了。


    而原本是該躺在石桌旁的兩位女子,現在竟然隻是兩個鋪了衣服的軟墊!


    “你是誰?”平靜的聲音從不速之客的身後傳來,嚇得他趕緊是轉過身軀,隻是這一轉身,身體便顫巍巍的,等他終於是徹底轉過身來時,站在他身後的墨之妄眼中閃過驚訝,因為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他想象中會出現的人,而是那個之前在山坡上拉琴高歌的老人家!


    “我……”老人聽墨之妄說的是牧人語,自己便也說牧人語,“……我是昂德康文,是阿蒙少爺的仆人。”


    老人說話時,目光沒有閃爍,麵色十分平穩,全然沒有剛剛進屋時那種猥瑣的感覺。


    此時,早就躲到了角落裏的綰綰和羅冰倩也走了出來。


    “是阿蒙叫你來的?”綰綰一臉審視的樣子問。


    “回大小姐的話,是的。”昂的康文說,“阿蒙少爺讓老奴來給諸位客人傳訊。”


    “傳的什麽訊?”綰綰繼續問。


    “就是……外麵已經天亮了,”昂的康文小心翼翼地說,“隻是風雪還很大,阿蒙少爺認為現在不適宜出行,希望諸位客人再等等。”


    “他為什麽不自己下來?”綰綰緊接著就問,絲毫不想給昂的康文思考和休息的時間。這是一種審訊技巧,連續地拋出問題,總會讓撒謊者露出破綻。


    但是昂的康文本身就長著一副比較憨厚的臉,現在在綰綰氣勢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可憐,他回答時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就像是一個比較虛弱的老人家,雖然他可能和在場的人的年紀差不多大:


    “因為阿蒙少爺正在為客人們準備早餐,而且昨晚又來了幾波客人,阿蒙少爺抽不開身,便讓老奴來傳訊兒了。”


    麵對這樣一個老人家,就算是綰綰再有氣勢也不免得稍微軟了下來,卻還是在繼續問話:“你為什麽不敲門,而是鬼鬼祟祟的走進來,剛才你要往這桌子上點什麽?”


    “老奴是擔心會吵到各位客人,不敢貿然打擾。”昂的康文繼續說,“還有就是老奴現在年歲上來後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沒有拿燭台,便隻能來點石桌上的蠟燭了。”


    昂的康文說著,用手裏的火折子指了指石桌上的燭台。


    於是綰綰的眼神終於是軟了一些,然後她便說:“你回去告訴他吧,我知道了。讓他去做他分內的事吧,不用擔心我們,風雪小些了再來通知我們。”


    “是。”昂的康文點頭應著,便又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了,和他剛才進來時的姿勢幾乎是一模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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