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廉他們到的時候,鹽千容仍蜷在角落裏,眼眶通紅、神色黯澹無光。


    “怎麽樣了?”


    聽到聲音,她木然地抬起頭,看著他們焦急的臉色,麵無表情地微微搖頭。


    斐廉看了看手術室亮著燈的牌子,安慰道:“別擔心,他可是吉祥物!”


    鹽千容低著頭,沒有說話。


    難熬的每一秒鍾,足足又走過半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牌忽然熄滅,緊接著“哢嗒”一聲門打開,主刀醫生摘下口罩走出來。


    鹽千容當即起身。


    “怎麽樣?”斐廉幾人走近問。


    “傷者已脫離生命危險。”


    四個大男人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


    鹽千容則掩住口鼻,眼眶裏再度泛起淚光。


    “誰是家屬,跟我來簽下字。”醫生又說。


    斐廉幾人正猶豫自己算不算家屬,不料身後鹽千容直接走過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我是。”


    “你是他什麽人?”醫生問。


    “我是……他的未婚妻。”鹽千容柔聲道。


    旁邊4隻犬科瞪大眼睛。


    醫生點點頭:“那你跟我來吧。”


    等他們走後,幾人才反應過來,斐廉趕忙掏出手機給簡笙打電話。


    “怎麽樣了?”電話一接通,簡笙迫切的問話傳來。


    “沒事兒了,脫離危險了。”斐廉回答。


    電話裏明顯也鬆了口氣:“那就好。”


    “你們那邊呢?”斐廉問。


    “已經來人了,沒事兒我們這邊不用管。”他說完又問:“鹽姑娘呢?”


    “誰?”斐廉差點懷疑自己沒聽清。


    “咳…”這一早上給簡笙折騰夠嗆,心思屬實有些亂了,眼看說錯、忙改口道:“那個,念念姑娘呢?”


    斐廉卻不依不饒了:“喂喂,老簡,爺可沒聾啊,你剛剛是說了‘鹽’姑娘吧?”


    “就是,我們也聽著呢!”褲衩附和。


    “嗯嗯。”院長點頭。


    “沒錯!”河雛接茬。


    “沒個腦袋!”簡笙罵道:“回頭再跟你們說!這事兒光我說了也不算,趕緊先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斐廉也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於是先回答他的問題:“看起來有些虛弱,但情況應該還好,現在跟醫生簽字去了。”


    “嗯,那就行。”說完話鋒一轉:“等著吧,應該很快就有人找你們喝茶了。”簡笙如此道。


    “啥玩意兒??”


    這句話剛出口,“嘟”的一聲,電話已經掛掉了。


    4個人麵麵相覷,4臉懵逼。


    ……


    槍傷這種情況,醫院是肯定要往上報的,不過簡笙聯絡錢塘聯絡得及時,大理寺給當地相關部門去電話也去得及時,所以流程上不存在問題。


    隻不過,總有存在問題的地方。


    而且這問題還大了。


    居然有人在境內非法持有槍械還公然開槍殺人?!


    這傳出去他們大理寺的臉往哪擱!


    還好那小子命大,不然後果真的不敢想。


    無論如何,這事兒輕易過不去!


    隻是可惜那天讓那個開槍的跑掉了,不過還好剩下的人不少,包括另一支槍,應該能查出些有用的信息。


    其他方向的調查一樣要更加緊迫,比如內鬼這種東西!


    因此一時間,平靜的水麵下暗流越發洶湧。


    當然,再洶湧的暗流,也卷不到病房裏來。


    槍傷畢竟是外傷,第二天徐念就轉移到普通病房了,隻不過暫時還沒醒過來。


    斐廉他們被大理寺勒令回去辦些手續;簡笙在醫院附近酒店訂了間房;慕纓消耗也不小,先回靈域補下狀態,順便跟爹娘報個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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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鹽千容,則日夜不離守在病房。


    人在重症病房時她什麽都不能做,但搬到普通病房後,她就可以幹些壞事了。


    初九,也就是1月30號上午。


    這兩天幾乎沒怎麽休息,她臉色有些不太好,但是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嘴角微微彎起好看的弧度,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病床邊,手肘撐在床沿,托腮靜靜打量著像睡著一樣躺在病床上的徐念。


    她已經這樣看了一上午了。


    如果不限姿勢的話,也可以說看了一整天了。


    看著看著,她忽然想到什麽,從手鐲裏取出一個青色的小藥瓶。


    清元露。


    也是驚蟄穀的名藥,多年前盧靜宜盧穀主給她的,有活血化瘀、裨益療愈之效,對他們高階靈修效果有限,但對普通人來說倒也算靈丹妙藥。


    隻不過徐念自己現在肯定是喝不了。


    所以鹽千容唇角好看的弧度陡然泛起些壞壞的意味。


    “啵”的一聲拔下瓶塞,她一口飲盡藥液,然後俯身低頭、湊到徐念麵前,捧住他的臉頰……


    足足兩分鍾後,她緩緩起身,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點點藥液,麵色潮紅,悅然而狡黠。


    偷襲的感覺,原來這麽有意思~


    徒弟呦,你知道為師偷偷把你糟蹋了嗎?


    等你醒來告訴你,傻徒弟的表情一定好看極了!


    想著,她不由得舔了舔唇角。


    要不……再來一次?


    可就在這時,她左腕上的手鐲幽幽亮起橙色的光芒。


    她抬腕看去,神色不由得沉下來。


    偏偏這個時候……


    煩悶一聲喟歎,她取出昨天專門拜托斐廉幫忙買來的白紙、碳素筆以及信封,起身搬上椅子來到桌桉前,再度望了病榻上的徐念一眼,撫紙落筆。


    傻徒弟,師父又得回去了。


    ……


    半小時後,停筆抬手,長長呼出一口氣。


    迅速再掃了一遍整篇文字,確認沒什麽問題後,放下手中的筆,認真地把信紙折起來,同一張符紙一起裝進信封。


    接著腕間白光又一閃,一部精裝大部頭出現在她手中。


    正是那本靈域六周年紀念冊。


    冊子還未拆封,用質量很好的紙盒裝著,正麵透明,裏麵看起來應該是木製封麵,一筆一劃的刻痕淩厲帥氣、各種寶石鑲嵌點綴、凋銀鎏金,玄妙又神秘。


    看見這本冊子,她就不由得想起在娃娃機那裏,剛見到它時,徒弟那幾乎溢出來的驚喜,以及離開時,快要沉到底的不舍。


    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師父的故事,如果有,又會是什麽樣的故事?


    臭徒弟,你要是敢在為師回來之前先看,你就死定了!


    想到這,嘴角忍不住上揚。


    片刻,深吸口氣,她拿出手機、給簡笙發了一條消息:“你能來下醫院嗎?”


    簡笙很快回複:“馬上到。”


    等他來了之後,把冊子和信封交給他,然後又交代了幾句話,鹽千容就不見了。


    對於剛剛親眼見過慕纓消失的簡笙來說,倒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轎。


    隻不過鹽千容一走,他和徐念其實就處於比較危險的狀態。


    好在慕纓隻是回去補藍,慕家二老又不可能攔得住她,所以她跟鹽千容接班似的,幾乎是前後腳,一個剛走,一個就又回來了。


    於是接下來就變成了簡笙守在病房,慕纓白天也在,晚上她回酒店,簡笙就抱著她的道劍睡覺就行。


    好在這樣的情況也隻持續了一天,初十一大早,昏迷了整兩日的徐念同學眼皮顫動幾下、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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