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小宅院,門是虛掩的,推門進去,見院子沒人,馬兒在角落處大口咀嚼著草料。


    “老覃?”


    陳有鳥叫喚了聲。


    劈啪,偏房的門被打開,老覃跌跌撞撞跑出來,激動地道:“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陳有鳥打量他一眼:“怎麽啦?看你麵黃肌瘦的樣子,像沒吃過飯似的。”


    老覃一臉慚愧地道:“錢花完了,我沒賺到錢,原來賺錢,真不容易。”


    對於“賺錢不易”的事上,陳有鳥頗有同感,雖然是另一種錢,可本質上都是貨幣。


    老覃劍法厲害,然而在京城中無用武之地。去打家劫舍,作奸犯科,倒是來錢快,但他不會去做的。


    老覃返回屋子,拿出一口袋子遞過來:“昨日我在街上偶遇齊仙子,她讓我轉交給你,說是欠先生的。全部在這,分毫未動。”


    陳有鳥打開一看,金燦燦一大片,都是金子,疑問:“你說沒賺到錢,要餓著肚子,但這一袋不就是錢嗎?”


    老覃忙道:“這是別人還給先生的錢,沒有先生的同意,我如何用得?貿然挪用的話,既辜負了齊仙子的信任,又對不起先生了。”


    陳有鳥:“……”


    不禁想起那個“尾生抱柱”的典故來,不知該說是品行高潔呢,還是太過於迂腐,不懂得變通。


    齊見霞根本沒有欠過錢,這袋金子擺明是救濟老覃的,誰知道這家夥太老實,寧願餓著,也不拿出來用。


    當即把袋子扔回去:“快去買好肉好酒回來,晚上吃頓好的,我可是餓了。”


    “得嘞!”


    有了先生的話,老覃如奉聖旨。他當然不會整袋金子都拿出去,隻需取一錠即可。


    這麽大的錢,還得先兌換找開了,否則去到市場,很難用得了。


    不用半個時辰,老覃便提著兩扇殺好的羊肉回來了,這是主菜,另外還有七、八樣副菜。


    見到羊肉,陳有鳥忽道:“要不,弄個烤全羊好了。”


    老覃自無意見,先生說怎麽吃就怎麽吃。讓他感到驚詫的是,這次先生居然親自下廚來幫手,看起來,真得像迫不及待要做好開吃似的。


    簡直咄咄怪事。


    老覃原本還以為先生所說的“餓”,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給台階的意思,沒想到居然是實話。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先生分外親切。


    兩人合力,不用多久在院子裏支棱起了架子,炭火燒起,羊肉烤起。


    老覃去把另外幾樣菜肴炒好,全部端出來,先用這些菜下酒,吃喝起來。


    等羊肉烤好,大塊吃肉,好不爽快。


    老覃吃得滿嘴油膩,差點都要哭了出來,他可是餓了好幾天。


    如果是尋常人家,一天能吃上兩頓麵條,而或米飯,已然是不錯的夥食了。


    但身為武者,無肉不歡,吃不上肉,等於挨餓。


    而肉,同樣分很多種。市場買到的肉,大都屬於家畜,品質隻能說一般,夠不上精細吃食。


    在這一點上,陳有鳥的認識要比老覃深刻得多。


    就算在人間俗世,也分了很多的階層圈子。錦衣玉食和粗茶淡飯,完全是兩個概念。


    當精細不足,就得靠多吃來彌補了。


    兩個人吃幾十斤羊肉,再加上其他酒菜,也就是勉強填飽肚子而已。


    吃過飯後,天已暮晚,老覃收拾好東西,打掃幹淨。


    陳有鳥吩咐道:“老覃,如無意外,明天公榜,你去考院那幫我看一看。”


    會試開榜,不僅僅隻在一個地方張榜,像衙門處,城門處,這些顯赫的地方,都會貼上一份,表示“廣而告之”。除了京城,下麵的郡府也會傳達下去……


    但由於考官們原地鎖門閱卷,考院的榜,卻總是第一時間出來的,所以最能吸引到考生們來此看榜。


    誰不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獲知結果?


    到了明日,開榜之時,考院外麵自然會上演一場場悲歡情景。


    陳有鳥固然也希望自己能金榜題名,但那份心思卻要比別人淡得多,沒有患得患失的包袱。


    老覃應道:“好的,先生。”


    等陳有鳥回屋,他趕緊拿劍出來。沒吃好飯,數日不曾練劍,沒辦法,肚子餓,手腕軟,精神差,如果勉強用劍,不但沒效果,反而會更餓了。


    陳有鳥聽到了老覃在院中練劍的動靜,微微一笑,當即盤膝靜坐,也開始練劍。


    所不同的是,他練的是飛劍。


    飛劍在丹田中,恍若另一個世界景觀。


    法力神念難以動用,但可以模擬招式,圓融劍意,這些都是很重要的修行。


    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但當擁有了新的利器,就得好好掌握了解。否則用不好,反會耽擱了事。


    ……


    一家酒樓上,雅間,赤陽生在自斟自飲。


    兩三天下來,他好不容易打聽到陳有鳥的住處,但並沒有急著登門。


    金榜未發,中或不中,會是兩個截然相反的結果,因此急不得。


    有什麽事,到了明天,自會見分曉。


    其實對於那位“便宜師弟”,赤陽生感觀不錯,當初想引薦陳有鳥回嶗山,但被其婉拒了。


    赤陽生覺得,陳有鳥這是執迷不悟,錯過了大好機緣。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將無法挽回,再遇上時,將會是另一番光景。


    雖然,這可能是另一種機緣。


    “就看他能否抓住了……”


    赤陽生喃喃道。


    ……


    閱卷完畢,名次列定,最早的那份榜單卻是從考院先送進神禁城裏的。


    聖上看過了,再給人帶出來,擺在了內閣的書案上。


    內閣首輔程建毅今年已經七十有餘,古來稀,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其曾數度上書請辭,歸鄉養老,但正明帝不舍,說內閣離不開老首輔,朝廷離不開老首輔,王朝離不開老首輔。


    這是極高的評價了。


    而程首輔為官數十年,德高望重,桃李滿天下,真稱得上是一人之下。


    捧著榜單,仔細地看著上麵的一個個名字,當看到某個名字時,老首輔的目光凝住了,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書案上輕敲了幾下,自言自語:“福也?禍也?”


    說完之後,目光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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