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開榜,有人歡喜有人憂,上演一出出悲歡離合。金榜題名者歡天喜地,應酬眾多,高朋滿座;名落孫山的失魂落魄,收拾行裝,陸續離開京城,回家去了。


    “少爺,咱們身上一文錢都沒得了,可如何是好?”


    小廝阿福哭喪著臉。


    郭遠明臉色更難看,但不是為錢愁的,他還沒有從落榜的打擊中恢複過來。


    出發前的躊躇滿誌,到如今的灰頭土臉,回去之後,無顏麵對父老鄉親。


    外麵店小二又來催了,讓他們趕緊搬出去,不搬的話也可以,但得交錢。


    被催得急了,郭遠明怒道:“爾等休要狗眼看人低,我好歹是個舉子。”


    店小二嗤笑一聲:“舉子又如何?這是京城!天子腳下,官宦滿街,區區一舉子算得什麽?最後給你們一個時辰,再不搬,我叫人來幫你搬。”


    聽到“京城”二字,郭舉子頓時沒脾氣了。本就出身寒門,底氣不足,在這壽安城中,更支棱不起來。


    那隻能搬吧。


    可搬出去後,也沒錢去投宿別處,隻得淪落街頭了。


    他們之所以弄得如此狼狽,根子在郭遠明身上,前一陣子花費得太厲害,不但把回家的路費給透支完了,還找人借了不少。現在再想去借,可就無人願意給了。


    說來說去,還是失手落榜的緣故,若是考上了,何至於此?


    至於為什麽會發揮不好,與荒廟的荒唐事脫不開關係。


    “妖孽誤我!”


    郭遠明恨聲罵道,開始懊悔當夜沒有把那黃皮子千刀萬剮,而是入土為安了。


    但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


    阿福道:“少爺,為今之計,隻有去找那陳公子了。”


    “找他有用?”


    “我看陳公子出身不俗,性子爽快,求他幫忙,應該不會拒絕。”


    想到陳有鳥,郭遠明情緒複雜:對方弱冠之年中舉,已經屬於天縱之資,沒想到次年又金榜題名,一路順風順水,簡直像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毫無疑問,這般人物將前程似錦,不可估量。


    陳有鳥身上還籠罩著一層十分神秘的色彩,叫人琢磨不透。


    他遲疑說道:“陳兄考中,我卻落榜,境況天差地別……再說了,我們連他住在哪裏都不知道,怎麽找?”


    阿福道:“之前陳公子估計是為了靜心溫習,這才躲起來。而今考中,自然無需隱藏。”


    “那好吧。”


    郭遠明答應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都說“出門靠朋友”,他與陳有鳥之間固然談不上朋友,但同桌共飲過,總算是有一兩分交情的。


    ……


    陳有鳥回到宅院,見老覃站在門外,頻頻張望的模樣。


    “先生,你總算回來了。”


    “怎麽啦?”


    老覃低聲道:“有人送了一輛馬車過來。”


    陳有鳥一怔:“送馬車?”


    老覃反應過來,自己講述有誤,忙道:“應該是一馬車的東西,但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送來的人正在裏麵,說要親自交給你,神神秘秘的,不像善類。”


    陳有鳥“哦”了聲,邁步進去,果然見到一輛寬大的馬車,還有馬車邊上站著身穿黑衣,頭戴鬥笠的漢子。


    似曾相識!


    不是同一個人,但是那種冷漠如石頭的氣質幾乎一模一樣。


    “拜見陳公子。”


    漢子踏步上前,恭敬行禮。


    陳有鳥問:“你是胡學弟的人?”


    “是,我家公子恭賀陳公子會試高中,金榜題名。”


    “多謝了。”


    黑衣漢子解下背著的一個包袱,雙手捧著,遞交過來。


    陳有鳥接過,並不重的樣子,看形體也不規則,不是匣子之類。


    “那小的告退。”


    說畢,黑衣漢子躬身離開,走出了宅院。


    老覃在旁邊聽著,明白過來,原來是那位胡公子送來的賀禮。一車滿載,夠大手筆了,就不知送的什麽。


    陳有鳥叫道:“老覃,你站著作甚?拿東西呀。”


    老覃一愣:“我可以拿嗎?”


    他下意識覺得,賀禮用馬車裝著,口口聲聲要親手交給陳有鳥才行,恐怕是了不得的好東西,而或涉及某些私隱,不會給別人經手的,是以站著不動。


    陳有鳥笑道:“你不來幫忙,難道都要我搬?”


    老覃暗叫一聲“慚愧”,趕緊過來。


    這輛馬車一看便知造工精良,非同凡可,至於拉車的健馬,更是十分彪悍精神,屬於千裏良駒。


    看著這馬,老覃心想:“原來的那匹馬可以賣掉了……”


    別說車裏裝載的東西,便是馬車本身,就是頗為貴重的賀禮了。


    打開車簾子,見到了真正的賀禮,一口長條木箱子,箱子側邊整整齊齊擺放著三隻半人高的圓肚壇子。


    這樣的壇子,一看便是用來釀酒裝酒的。隻是壇口被封得密密實實,絲毫氣味漏不出來。


    想必是難得一飲的好酒。


    老覃連忙上車,開始搬運,把木箱和酒壇搬進屋裏。


    陳有鳥則拿著包袱進房,打開,見裏麵的居然是一隻淡青色的葫蘆,不大,看起來平平無奇,論起賣相,可能還比不過他身邊帶著的那口青城不老藤結出的葫蘆。


    但一些東西,絕非品相所能表現得出來的。


    包袱中還有一封信箋,看過之後,陳有鳥立刻明白了。


    葫蘆有個相當得體的名字,喚作“無盡葫蘆”,是一件法器,被精心煉製過,裏麵陣法運轉,生成一個小秘境,能裝納無盡的酒水。


    主要是裝酒,並不具備其他攻伐防禦的功能。


    但對於愛酒的人而言,這東西十分實用,省卻許多麻煩。


    有了無盡葫蘆,原先的那個葫蘆可以淘汰了。其實那葫蘆主要用來裝藥,蘊藏藥性,但畢竟是藤蔓結出的果實,不是真正的法器,隨著使用磨損,慢慢會變成一般的葫蘆。


    無盡葫蘆隻是胡子寧送來的賀禮之一,那三壇百年神骨靈酒,還有上百斤的精猛妖獸肉更是好東西。


    這份賀禮,胡子寧著實花了心思,更是舍得拿出手。


    第一次是《嶗山通真道經》;這一次又是價值連城的食材藥酒……


    僅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嗎?


    難不成他真想睡我?


    想到那,陳有鳥不禁打個冷顫,連忙把這雜念拋開,走出去,將替換下來的葫蘆送給老覃。


    老覃驚喜交集:“先生,你真得送給我了?”


    陳有鳥道:“我有更好的了……不過,屋內這些酒,你暫且喝不得。”


    是真喝不得,百年神骨靈酒絕非一般的藥酒,酒水裏蘊含的靈氣驚人,即使老覃是一流武者,喝了的話也會承受不住,靈酒變毒酒,經脈氣血爆裂而死。


    妖獸精肉也差不多的道理。


    不過注意的話,稀釋過,嚐上一點點,倒是可以的。但那般做法,不但味道變差,也沒有什麽意義了,純屬浪費。


    老覃退下後,陳有鳥開始啟壇裝酒。


    祭練飛劍,他虧耗得厲害,赤陽師兄的那一頓,隻是解解饞,後麵還需源源不斷地進補。另外,還有畫眉呢。


    畫眉一定很喜歡喝這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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