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隻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天氣漸漸冷起來了。楓樹的葉子似乎早已經不住時光的流逝,風一吹,猩紅的葉片便鋪滿了陰霾的天空。


    黃昏,又是一個殘陽如血的黃昏。陳一刀一個人孤獨站在屋後的小山頂上,強勁的晚風吹起他好久未梳理的頭發,那種絕望的憂傷撥動著他的心弦。


    父親陳家城已經動了二次大手術了,醫院已表示無能為力。為了給他父親治病,舅舅耗盡了畢生的積蓄,陳一刀家也欠了一大筆債,已是家徒四壁。妹妹陳春燕還小,陳一刀心急如焚。


    可他感到自己的力量真是太微薄了。


    前段日子自己還在大學校園裏躊躇滿誌,他還有一個令他引以為豪,無比溫暖的家,而今天,短短的半個月時間,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全變了模樣。陳一刀有時還懷疑這一切都是一場惡夢,夢一醒什麽事也沒有了。可一覺醒來,現實便又血淋淋地展現在他的麵前。


    陳一刀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


    天漸漸暗下來了,夜色籠罩了天空,狂風平靜下來了。下雨了,陳一刀離開家快步往醫院走著, 枯葉在腳下吱吱地響。


    這一天,窗外大雨如柱。陳家城忽然覺得精神好了許多。乘陳一刀和郭鬆都在,他開口說話了:“一刀,我走以後,你要舅舅幫你找到親生父母,跟他們過吧。你是個爭氣的孩子,好好念書,做一個有用之才,這樣爸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


    過了一會,家城又積聚了些力氣,將陳一刀和郭鬆的手都捏在自己手中,用顫抖的聲音說:“一刀,以後……多回家看看你媽媽和小妹,小燕的前途就…就…交給你們了,俺、俺、俺…不…放心呀……”


    就此,這位慈詳的父親,這位飽經風霜、樸實無華的農民,滿懷著對家庭的依戀含憂而去。


    “爸……”陳一刀撲在爸的身上,大哭起來。陳一刀明白,那位和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為他遮風擋雨,含辛茹苦的父親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從此,他將一個人去撐起那已經傾斜的家庭,一個人去麵對人生的風風雨雨。


    雨水仍淅淅瀝瀝的下著,好像一位受傷的小姑娘用淚水向人們訴說著無盡的憂傷。


    跪在爸的墳前,看著兩眼紅腫,步履蹣跚的母親,看著哭得死去活來的小妹。陳一刀心裏作出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他也要供妹妹上學。家裏的農田隻有靠鄉親們幫忙了,他自己準備休學去南方打工。


    等我陳一刀有了出頭之日,再好好報答母親和鄉親們。


    陳一刀在心底暗暗發誓。


    安頓好母親和小妹後,陳一刀連夜趕到市裏,他得跟舅舅談談他的打算,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陳一刀推開舅舅郭鬆家的大門時,便被眼前的情景大吃一驚,院子裏的花草好久無人整理了,亂蓬蓬的一大片。客廳裏到處是灰塵,也好久都沒人打掃過了。短短的十幾天時間,舅舅明顯的瘦了,頭上已出現了許多白發,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舅舅為了爸的病,花費了多少心血啊!陳一刀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隨便坐。”郭鬆看著這個高大結實的外甥,一種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舅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準備先到學校辦理休學手續,然後再到南方打工。”


    “不行,一刀,上大學是你父親的最大心願,如果離校打工,家城在九泉之下也會責怪我的,你就放心上學吧,家裏一切有我呢!”


    “舅舅,我並不完全是為了掙錢而打工,我隻想為我養父母做一點補償。從小到大,我都是在蜜罐裏長大的。他們為我付出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而我從沒有給予過他們什麽。如今養父去世了,這個家就要靠我支撐起來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堅強起來,獨立地去麵對生活,通過自己不懈的努力去讓媽媽和小妹過得更好。這不僅僅對我是一種考驗,而且是我人生一次全新的挑戰。”


    陳一刀最終並沒有休學。他所就讀的荊大醫學院在得知了他家的變故後免去了他今後的全部學費。他繼續從事兩份家教和勤工儉學。妹妹春燕的成績也越來越好,母親也在鄉親們的幫助下擺脫了喪夫的痛苦,又開始下地勞動了。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到大四下學期。很幸運,陳一刀在李飛教授的推薦下到荊江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外科實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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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到的那天,是個空氣清新的早晨。一個紅衣少女微笑著站在門口, 長長的瓜子臉,身材苗條,皮膚如雪, 兩隻大眼睛猶似一泓清水, 烏雲般的秀發紮在腦後,傲人的雙胸波濤洶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童顏巨r,陳一刀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就是急診科手術室美女護士餘素君。餘素君簡單詢問了陳一刀的基本情況後,就將他帶到了急診科主任趙熊的辦公室。


    在外科主任、導師趙雄的帶領下,陳一刀來到九樓手術室。在那裏,趙雄親自帶領他熟悉環境,詳細介紹了手術室的幾個分區,講解了手術中的一些基本操作,如刷手、穿手術衣、無菌接觸法戴手套等等。從開台到手術結束,無微不至,他向陳一刀詳細講解了如何協助主刀醫生,如何擺台,什麽是帶線,什麽是壓線,怎樣正確傳遞器械,怎樣清點器械等等。每說到一處,趙熊都親自演示一遍,給陳一刀身臨其境的感覺,印象非常深刻,以前書本上的東西,真是太呆板了!


    下午,荊江市下屬江南區彌市鎮一個52歲的男病人飲酒後騎摩托車頭部撞樹,引發頭部血腫,失血性休克。那是陳一刀第一次見到手術室人滿為患的場麵,麻醉科主任親自坐陣,三個專家在台上手術,頭蓋骨剛打開血一下噴湧而出,像噴泉一樣噴灑到醫生的身上,站在旁邊觀台的陳一刀也不例外,手術衣一片血紅。陳一刀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經過3個多小時的搶救,病人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亡。這是父親去世後陳一刀再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常。因為它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確定,醫生是人而不是神,看來,今後要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晚上,回到南樓學生宿舍,陳一刀怎麽都睡不著,眼前總是浮現出病人死亡時的情景。於是,他起身打坐,修煉起了《九轉醫典》。陳一刀學習《九轉醫典》已經4年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他隻修煉到第三層,任督二脈還沒有打開。運行了十個周天,陳一刀開始入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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