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婆以撿廢品為生,加上那丁點低保勉強能吃飽。


    這天終於正準備在自己地盤(垃圾桶)翻翻,她翻的不是垃圾,是運氣!


    同時也為減輕環衛工人負擔,見到街上有誰亂丟的飲料瓶子她都會撿起來。


    隻是這次見到了一個神經兮兮的年輕人在那裏自言自語,要不是見他穿得很正式真要把他當神經病了。


    所謂很正式就是穿了皮鞋穿了西裝打了領帶最後還梳著大背頭,人模人樣的。


    接下來她望著這人模人樣的年輕人褪去他很正式的裝扮就要往垃圾桶丟了。


    先是慢條斯理的脫了西裝外套,又是優哉遊哉的弄亂了發型,瞅了一眼全身上下,覺得脫了就光了所以算了吧。


    而這年輕人神神叨叨的東西張婆婆聽不懂,也不關心。


    “這經理也夠傻的,我隨便弄個空殼上市公司他竟然信了,還在我麵前耍滑頭,跟我討價還價那麽長時間,他那點兒心思誰不知道啊,不過你騙我,我騙你,大家互相騙,到時候吃虧了隻能說自己的騙術不行,怨不得別人……”


    “那個苟德祿也隻能搞搞小聰明,連個廠子都經營不好,被我坑了你隻能活該了!剛才還給你準備了明示暗示什麽的,可是看看意向書就知道我提示了,唉!這倒讓我省心不少。”


    “後麵的部署必須一擊必殺,不然等兩方反應過來又要和自己翻臉了!但若是簽訂了合同了那就愛咋的咋的。”


    “……”


    年輕人脫了西裝之後,連同公文包和眼鏡一塊兒打包了,正想扔掉,這才注意到旁邊有個撿破爛的老婆婆,歎氣一聲把衣服遞給她了。“新買的,標簽還在呢,你要麽?”


    與人善與己善!


    見她有些發愣,這穿著白襯衣的年輕人放她麵前道。“用得著就拿回去吧,不然幫忙丟了。”


    張婆婆愣了愣,這年輕人真是越來越神經兮兮的,轉眼見他的身影消失了。


    自己看了一下這衣裳,還真是新的喲!於是欣喜的把東西收起來,老頭子穿著也合身啊,看上去不便宜吧……


    “靚仔,去哪啊?”


    出租車司機向後邊剛上車的人問道。


    “先往西郊方向走。”


    “好嘞!”


    隻見後麵穿著白襯衣的年輕人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好像問了一句“他現在到哪個飯店了嗎”。


    掛了電話後便對自己說。“西平路35號。”


    阿梅飯店!


    出租車司機恰好知道這個地方,平時自己也去吃兩頓的。


    出租車慢慢來到那裏。


    且說苟德祿跑出花城之後便跑到這個阿梅飯店點了幾道菜大吃大喝了起來,看樣子是化悲憤為食欲,準備在破產之前大吃一頓了。


    這飯店離自己廠子近,平時也常過來打打牙祭什麽的。


    沒多久見一個身影往自己對麵一坐,然後對服務員招了招手說:“來兩瓶啤酒,再隨便整兩個小菜。”


    苟德祿這才抬起頭,見是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小夥,有些不高興道。“你坐我這幹嘛?”


    “拚個桌子唄,對不起啊,打擾了嗎?”年輕人有些促狹。


    “沒事,你就坐吧。”苟德祿擺擺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那行,謝謝啊。”年輕人開了剛拿上來的啤酒,給苟德祿也倒了一杯。


    兩人各懷心事的吃著,不多時年輕人接了個電話,突然怒氣衝天的一拍桌子把苟德祿也嚇著了。


    “握了棵草?什麽?萬宏已經和一個上市公司達成意向了要收購他們?那我們不合作了?好吧好吧,行,以後再也不鳥什麽千紅萬紅的了,敢放我們鴿子……”


    湯水都被拍起來了,苟德祿臉色沉了下來正想嗬斥幾句,突然耳朵豎了起來。


    什麽?


    萬宏?


    掛了電話,年輕人又是極其激動的就要一拍桌子,這才想起這一桌還有別人,於是突然急刹住了,這手才拍下一半,訕訕的止住了。


    隻好使勁灌了口酒,跟不解氣。


    “怎麽,小兄弟跟萬宏有過(節)……咳,有來往?”苟德祿好奇問道。


    “可不是嘛,那個王八蛋張經理,說好跟我們公司聯手做一筆投資的,我們這邊流動資金已經全部調集過來了,可那張經理的資金卻遲遲沒有動靜,一拖再拖。你也知道,對我們投資公司來說,就是拿錢賺錢,這流動資金一旦被固定住就賺不到錢了,這張經理一張嘴,說得我們公司六百萬流動資金在銀行放了兩個月,就吃利息了,可恨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他他媽的是在坑我們,他們已經把全部資金準備收購一家上市公司!沒錢跟我們合作,還不想把肉吐出來,你說怎麽有這麽貪心的家夥呢,太無恥了!”年輕人越說越氣道。


    “沒錯,這姓張的真他奶奶的不是個東西!”苟德祿也是深有同感地一拍桌子。


    嚴桓就瞧著自己剛倒上的啤酒灑出了一灘,挑挑眉,裝出一副認真聆聽很是有同感的樣子。


    就差吟兩句“同是天涯淪落人”感歎一下雲雲。


    “老子的廠子都快破產了,就想早點兒賣出去,賣個好價錢,讓我後半輩子有吃有喝,哪成想那姓張的手裏沒錢,卻愣是拖了我兩個月,現在離銀行催債不到半個月了,要是廠子賣不出去,我可就要喝西北風嘍!工人的工資還欠著呢。”苟德祿一張臉氣的發青道,唾沫星子橫飛。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因為有了同感,有共鳴。


    嚴桓又喝了兩杯,發著牢騷。“老哥,我就實話跟你說吧,我在公司裏隻是個小小的投資部經理,在別人眼中好像挺牛的,但是在公司董事會眼裏也不過是個打工的,到處拉項目跑業務。再有半個多月就要查賬了,我卻把六百萬的流動資金放在銀行裏存了大半個月,到時候我百分之百要卷鋪蓋卷滾蛋了。沒有了工作,還怎麽養家糊口呢?”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啊,這兩年廠子的經濟越來越不行了,競爭越來越激烈,我這把老骨頭扛不住那些年輕人,隻好賣廠了。”苟德祿搖著頭歎了口氣,忽然眼睛一亮,抬起頭問年輕人。“小哥,我的廠子你買不買?”


    “你那個廠子?”年輕人聞言愣了一下。“什麽廠?”


    “農機廠啊。”苟德祿越發覺得有戲,於是來勁兒了。“你看啊,我這廠子以前也是挺旺的,以前訂單多的時候工人加班都加不過來啊……”


    那你們這工人還真是少的可憐~~年輕人心裏嘀咕著。


    “嘿嘿,好巧不巧,讓你遇著我了。你把我的廠子買了,這就皆大歡喜了唄。”苟德祿雙眼放光,言語之間甚至有些猥瑣,就這麽盯著眼前這年輕人,感情他就是一果女的樣子。


    “啥玩意兒,買你的廠子?”年輕人打了個酒嗝,明顯沒把苟德祿的話當一回事,沒反應過來。“老哥,我們是做投資的,你讓我買你那快倒閉的廠子有什麽用我要是真買了,到時候虧了本,我一樣也要卷鋪蓋卷走人。就算賺錢,那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哪能應付得過眼前的危機啊。”


    苟德祿有些急了。“小哥,這就是投資啊!你買下來炒熱了,然後再轉手賣了,這不就成了麽?我估摸著萬宏他們也是要這麽幹的,你們都是這行的,咋比我還沒有想明白呢?”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啊!你看你們這錢放銀行吃利息也是夠久的了,現在有機會還不如趁此撈上一筆,這是個翻身的大好機會啊!”


    “拿你們的廠子來搞風投?”


    剛才還被說是沒想明白的年輕人好像猛地一下突然之間就開竅了,對這個感興趣了。


    隻是他很快又搖搖頭。“不行不行,那是老哥你半輩子的心血,我要是那麽做,以後你這廠子就徹底除名了,連個渣滓都不剩,太不道義了。”


    呃~~


    剛和你講道理你突然之間又給我談交情了,雖然大家素未謀麵平生是初次相見的,你這麽為我著想我實在是很感動。


    然而苟德祿更多的還是悲傷。


    “哎呀,有什麽道義不道義的!要是不這麽做,我們都得喝西北風過日子,咱們都是商人,道義重要還是命重要啊!你把我廠子盤活了大家都有好處啊,你就是我的恩人啊!”苟德祿激動道。


    年輕人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嘶,確實是這麽個理兒啊。”


    “所以說,小哥你掏錢買了我的廠子,我就有了養老錢,你轉手一賣,又不用擔心被炒魷魚,你看這不是雙贏的生意嘛!你好我好大家好呀。”


    “哎呦我的天,老哥你還真聰明,真是這麽回事啊!”


    “……”


    苟德祿終於長長舒了口氣,不往自己這麽煞費苦心的推銷出去,看樣子成功一半了。


    “對了,鄙人苟德祿,聊了那麽久還不知道小兄弟你怎麽稱呼啊?”


    “苟兄,真是久仰久仰,我叫嚴桓!”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嚴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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