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深這句話暗示的意味十足。


    千梔聽了的第一反應是抬頭環視四周, 看周圍都沒什麽人在意他們兩人的這個小角落,這才放心下來。


    她手往後繞, 帶了點力道, 直接去扒拉宋祁深正作亂的那隻手。


    然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就跟上了鐐|拷一樣, 如同被釘住,半分未移,挪都挪不動,更別提鬆開了。


    兩人在這邊的小動作,再怎麽小,也是瞞不了他人的眼風。


    顧綰綰餘光最先注意到,見此笑起來,“小兩口感情可真好。”


    一時之間,千梔成為了眾人目光聚集的中心地。


    她略微扯扯嘴角,然後沒帶任何憐惜,使勁兒地掐了宋祁深一把。


    饒是這樣,他也沒惱, 隻閑散地吃菜,時不時擱下筷子, 再來小小揩油一把。


    宋祁深對於這樣時不時的,若即若離的接觸,甚是喜歡的模樣,並且樂此不疲。


    千梔忍無可忍,給他夾了個賊大的豬蹄兒。


    “好好吃飯吧,多補補。”


    “看來你也不怎麽喜歡佩奇啊。”宋祁深垂眼睇她, 語氣幽然。


    見千梔愣住,顯然不明所以的模樣,他緩緩地補充,“要我吃它的腿。”


    跟玩偶見識個什麽勁兒啊。


    而且這也不是重點。


    “這.........這難道是重點嗎?佩奇招你惹你了要被你吃啊?”


    說到這兒,千梔心緒飄得有點兒遠。


    某幾隻佩奇好像還真的被他拎著拿來墊過。


    “當然不是。”宋祁深很快就否認了千梔的說法。


    他輕笑,語氣飄著,尾音跟攜了根羽毛似的,撓得人泛癢,“既然你都說了,那今晚就多補補。”


    千梔:.........


    “我不跟你回去了。”


    “晚了,剛剛已經和我媽說了。”宋祁深對於千梔的小幅度掙紮,壓根沒放在心上。


    千梔擰起秀眉,但也不是不想和他回去,她就是想噎一噎他,“可我今天想陪我媽。”


    “你媽有你爸陪。”宋祁深疏散的嗓音漫不經心地想起,眼神懶懶地撂過來,“你就別打擾了。”


    這頓飯吃到後來,都是宋老爺子在和幾個長輩交談,千梔和宋祁深都沒能插得上話。


    吃過飯後,顧綰綰和宋青庭還有東西要收拾,推著宋老爺子,先行回了宋宅。


    千梔現在還不想過去,要是直接就應下來,顯得她多麽急不可耐一樣。


    她徑自擰巴了會兒,說想在自己家再待一會兒。


    宋祁深挑眉,陪著她就在客廳裏坐著。


    一樓就隻有兩人,送完宋家人,千父和千母就上樓了,好像要談點什麽。


    千梔剛回來,很多行李都沒有收拾。


    在樓下坐了一會兒,她似是突然想起什麽,“誒,你幫我把行李箱搬上樓吧,我給你帶了小禮物。”


    宋祁深唇角微勾,輕輕鬆鬆拎著,和她一起上了樓。


    千梔先推開門,剛邁進去,還沒說什麽,身後的人就先她一步,抬手將門掩上了。


    下一秒,她纖細手腕被攥住,輾轉間,千梔便被人抵在了門板上。


    眼前有黑影壓過來,攜來的還有他身上冽然的氣息。


    一寸一寸地渡過來,在黑暗中肆意流竄。


    她還沒關燈,昏暗中,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思念如藤蔓狂草般不斷向外蔓延,柔枝似的纏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近乎被碾著的感覺,才消弭下去。


    宋祁深抬手開了燈,看光下的她眉目如畫,烏眉秀發,皎皎動人。


    雪中一點梅。


    他氣血不紊,複又低頭,在她唇上啜了啜。


    時節已經步入初夏,晚上卻仍然會冷。


    但曆經這麽一出,千梔被迫抵著門板的背上都涔出點熱意來。


    “乖寶,想我沒?”宋祁深臉埋進她頸側,繼而又往下。


    千梔抬手擁住他的腰,任由他動作,也沒阻止。看宋祁深的側顏勝雪,像是深夜孤寂的新月。


    她被這男人的皮相所蠱惑,在他耳邊低語,“嗯......我很想你......特別想你。”


    宋祁深抬眸望過來,看千梔看他入神的小模樣,更加抱緊她,貼近她耳畔低語,“小呆呆。”


    兩人抱了會兒,沒再說話。


    千梔還惦記著小禮物,就推了推他,宋祁深輕輕鬆鬆製止住她,看千梔反抗不得,更覺有趣。


    嬉戲打鬧之間,不知道誰碰到了行李箱,箱子直接應聲而倒。


    在地板上劃拉出“嘭”的一聲響,十分刺耳。


    千梔才不覺得是自己踢到的,當即拎著小拳頭,也沒敢揍宋祁深,就隻是揮了揮。


    宋祁深還想說什麽,門上傳來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是陸婉亭的聲音。


    “梔梔,怎麽了?”


    千梔咳嗽了聲,“沒事兒媽,我在收拾行李呢。”


    “嗯,祁深在你房間?”


    這話說的,陸婉亭是有透視眼嗎。


    “對......對。”


    “好,我就問問,你們倆繼續。”陸婉亭的聲音隨後便小了下去。


    繼續——


    還能是什麽繼續!


    陸婉亭肯定是誤會什麽了。


    該不會剛才箱子倒的聲音,都被她盡數誤會了去吧。


    千梔側過臉來,覷了宋祁深一眼,默默地去翻自己的箱子。


    宋祁深見此,覺得好笑,“這種事兒也怪我?”


    “還就怪你了。”千梔小聲反駁,更像是嗔怪和撒嬌。


    話音剛落,她徑自盤腿,坐了下去。


    宋祁深也隨著千梔一起坐在地毯上,看她撈來撈去翻禮物。


    千梔也確實興趣所在,如數家珍,每個人都顧及到了,輕聲地解釋都是給誰的禮物。


    她翻了半天,宋祁深也沒瞧見自己禮物的影子。


    其實千梔給其他人的禮物都大差不差,區別就是用明信片隔開了。


    “你隻要把換洗的衣服拿上,我們就可以回宋宅了。”


    千梔看他老想著回去,有點兒不滿,“你就這麽......不想要我給你的禮物啊?”


    宋祁深身子後仰,雙手撐在地毯上,不以為然,語氣淡淡的,“你不是每個人都買了一樣的。”


    頓了頓,他強調。


    “就連夏助理都有。”


    “對啊,夏助理那麽辛苦呢。”千梔說著低下頭,語氣很自然。


    宋祁深雙眼微眯,剛想讓她好好體會到底誰更辛苦,坐在他旁邊的小姑娘獻寶似的拿出來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


    千梔捧著送到他的麵前,語氣帶著點期許,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期待著什麽一樣,“哥哥,你快打開看看。”


    宋祁深略挑眉,“什麽東西?”


    他接過來,那個精美的盒子。


    包裝不是很嚴實,輕輕就撥開了。


    隻是稍稍開了縫兒,便有幽幽的香味傳過來。


    在盒子裏麵,靜靜躺著一個透明的水晶瓶子。


    “我親自給你調了一款香氛。”千梔笑眯眯的,雙眸彎成兩個小月牙兒,明明生輝。


    “想了很久,但是和我最初設想的味道差太遠了,所以最後終於調成的時候,原材料有些不夠,剛好我又快回國了,沒太多時間去做,所以就隻能裝滿半瓶。”千梔回想起最初,她本來想買個差不多的菱形水晶瓶,但怎麽找也找不到合適的。


    左右以後她還有機會親自去做自己喜歡的香水瓶,那就等以後再說。


    反正也就是這麽一兩年的事。


    宋祁深的視線,順著手中的瓶子望下去,確實是晃晃悠悠,隻蕩著半瓶。


    “喜歡嗎?這個香味?”


    千梔為了找尋心目中覺得的,那股最貼合他的香氣,花費了不少心思。


    但很快,她又覺得,宋祁深身上自帶著的,就已經足夠好聞。


    所以到了最後,千梔又調低了預期的估算值,用了最淡的濃度,去調製一款她心儀的香氛。


    “嗯,很喜歡。”宋祁深將她撥過來,放置在自己的腿上,“隻給我一個人調了?”


    千梔環住他脖子,點了點頭,“雖然以後我會調更多的香,但這一款,是送給你的,署名也為你。”


    頓了頓,女孩慢慢地開口,“這是我自主,完完整整地調出來的第一款,給你了。”


    宋祁深好半晌沒說話。


    但他黑如夜空寒星的雙眸驟然點起了亮。


    他毫不掩飾他的情絲,他的動容,他之前在暗處隱藏著的,火焰一般的炙然。


    燎原之勢,無可阻擋。


    還有那飽含愛意的眼神。


    是的,確確實實,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是飽含著愛意的眼神。


    這初次出現的,不摻雜任何涵義的視線,毫無保留。


    無關描繪,無關其他。


    僅僅有關,愛;也有關,她。


    深夜,月亮透過稀薄雲層,淺淺探出頭。


    初夏明朗的夜晚,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明晰些。


    大院裏梧桐樹被微風吹得嘩啦啦作響,幾家的洋樓上,窗戶明明滅滅,泄露出來的光都盡然不同。


    宋宅二樓,宋祁深臥室的窗戶半掩著,沒有開啟著的光亮,卻有月光泄入的悄然。


    還有那隱隱逸出來的聲音。


    隨著晃動的床榻,並在一齊。


    偶爾深了重了,都帶出不一樣的聲響。


    月升星辰,直至到了後半夜,細微窸窣的動靜才漸漸地小下去。


    宋祁深終於撤下來,徑自翻身躺著。


    臂彎裏的姑娘沉沉地暈著,眼皮都掀不開來。


    隻昏然躺著,鬢角都汗濕了。


    被褥被單也完全不能看了,但宋祁深就是懶得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千梔說話。


    他格外喜歡在這個時候和千梔說話。


    她盡情的包容以後,讓宋祁深很迷戀這種隻有兩人依偎著的感覺。


    相依相近,不分彼此。


    更別提這是在他年少長大的房間。


    千梔也曾在這裏待過,那時候,她更多的,是躺在那張軟榻上休息。


    時光荏苒,她成了他的女人。


    軟榻,也換成了他的床。


    “現在真的很困?”


    這不是廢話嗎。


    千梔嘟噥了聲,“又困又累的。”


    男人在她頭頂上發出一聲輕笑,“還有力氣抱怨,應該還不累?”


    千梔懶得抬杠,主要是她好像一直也杠不過他。


    她心裏打著小算盤,語氣謹慎,刻意逃開宋祁深的問題,“啊呀.........我好像已經睡著了。”


    宋祁深見她這樣,略略抬眼看了下牆上的石英鍾。


    滴滴答答走著,指尖指向了二。


    淩晨兩點,確實不晚了,剛剛雖然隻烙了一次餡餅兒,但勝在時間久。


    趁你還沒睡,我給你說件事?”


    千梔的眼皮洇著淺色的粉,看起來可愛極了。


    聽了他的話,小姑娘雖然緊闔著眼,仍舊是乖乖地點頭。


    “......嗯。”


    宋祁深伸手撥了撥她濃密卷翹的眼睫,“既然我們早就領證了,這次你也剛從法國回來,要不要擺個酒席,讓你的同學沾沾喜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哇,後天開始我再加更~


    某爸呼聲好高啊,那番外就寫你們期待的千閻王吧(他有點病態偏執,提前預警-)


    其實最初的番外,我預想的有呆寶和孔雀的年少相處(其實少年時期都動心了,一個不自知,一個難察覺)


    但是漸漸地,我就有好多要寫?林峋想寫,葉雲開也想寫,我真是一個花心的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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