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伴著夜色風雪,緩緩駛向城門。便是官差欲攔之時,馬車內男子伸出一塊令牌來,卻是宋宇健的腰牌,眾人忙放其出城。待到馬車慢慢走出青石鎮的正城門外,便忽似離弦之箭一般極速朝著南方奔跑開了去。


    高城上,頭戴鬥笠身穿黑衣的男子高高揚起了頭,他身後一個捕快快步走了過來,“爺,他們果真是今夜便出城了,不出您所料,夏藝正身邊的那兩個孩子不過是替身,用來掩人耳目的,小人親眼看到崔家那兩個孩子上了馬車,絕對不會錯的。”


    “趕盡殺絕。”


    馬車外,少年高高站起,揮起鞭子駕起馬車。走到密林深處,抬頭圓月已殘,稀疏的月光伶仃的灑落在漆黑的高樹之間,即便如此,馬車行駛的速度卻隻增不減。受夏藝正囑咐,芸振不敢有絲毫怠慢,此行風險十足可謂是九死一生,卻不見少年臉上有一絲畏懼,手中的鞭子揮舞的越發急促,因為他察覺到了身後有無數個黑影正緊緊跟著自己,一路走來眼前漆黑一片隻剩下颯颯樹枝與狂風摩擦出的哀嚎聲,走了有將近兩個時辰,青石鎮的燈火已然被無盡的黑夜吞沒,再看不到來時的路亦看不到前方的路,想必這兒便要出事了,想到這裏,芸振聽得一聲驚鳴,便見眼前的馬兒一聲哀嚎過後高高揚起了身子,疾馳之下劇烈的晃動將站在馬車後的芸振狠狠的甩飛了出去撞到了一顆樹上,那邊馬兒已然頸部中了一箭栽倒在那血泊裏了,而馬車亦是被掀翻在雪地裏,模糊之中隻見無數的黑影從四麵八方走了出來,將自己跟馬車緊緊包圍住了。


    已入午夜,雲朵將月色遮蓋了些。


    此刻的劉府外被江湖人士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眾人無不麵色緊張,皆是提著兵器忙不迭朝著府內張望。便是幾個頭戴鬥笠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人群中低聲互語了一番。


    “頭兒吩咐過我們,守住這劉府,今夜怕是要出事兒的。”一個男子低聲道。


    “這群人雖然不是什麽絕頂的高手,但是畢竟人數眾多,頭兒隻留下我們幾個人,怕很難按壓的住場麵啊。”


    “呸,我說小李子,虧你還是個錦衣衛。”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嗔道,“頭兒那忙著更重要的事兒呢,若是出了什麽事端,她叫我們撐到天亮便是了。這大概千百號人,我們以一拒百還能怕了?”


    小李子歎了口氣“若是那手無寸鐵的草包,以一敵百卻也不難,此刻這裏所聚皆是武林中叫得上名號的江湖中人,這可真是凶多吉少。沒想到我李飛第一次跟著頭兒辦大案子就遇到這場麵,不知是福是禍呢。”


    中年男子狠狠瞥了一眼李飛,心裏卻隱約藏著不安,錦衣衛千戶單雙收到客棧小童送來的一封信後便帶著大批下屬匆忙出門了,見她神色此事怕是要事,故隻留下幾人負責暗中維護這城中秩序,而幾個人卻未察覺便是剛剛徐一航已然施展輕功潛入了劉府。


    劉府房內,夏藝正道,“劉員外屍體在這房內,死者為大,諸位隨我到院子裏來吧。”說罷一眾人來到了院子裏,偌大的庭院裏被燈火照的通透如白晝一般,便是幾十個捕快與劉府的家丁丫鬟的圍觀下,夏藝正用扇子輕輕拂去了身上的雪花,瞥見那李思丫鬟等人皆是來到了這劉府大院,隨後正色道,“我先說這第一樁案子。”


    場下刹那間靜的驚人。


    夏藝正清了清嗓,朗聲道:“這兩個案子,是密室殺人案。第一個案子,花魁夏夢死在了房內,待到去報官的時候,發現屍體已然不翼而飛,便是這具屍體,在劉員外家的帳房內被發現,而賬房鑰匙偏偏隻有劉員外所有,故劉員外成了唯一的嫌疑人。現場留下了一柄扇子,所有矛頭都指向了扇子盜。而此刻劉員外也死在了密室裏,想必凶手若不是劉員外便隻能是扇子盜了。”


    宋宇劍追問道:“那麽凶手便是扇子盜了?”


    夏藝正望著宋宇劍,搖了搖頭,“凶手隻是栽贓嫁禍而已。”


    “如果不是扇子盜,扇子怎麽解釋,凶手又是如何製造的這個密室。既然不是扇子盜,那麽凶手就是劉員外了?”徐一航道,“即便是劉員外有所謂證人證實自己當夜確實在酒宴上,不過不要忘了,劉員外並不需要出現,隻要他將鑰匙交給殺手,假人以手便可以完美殺人了。事後將屍體放到自家密室,再留下一把扇子,眾人皆以為這劉員外不會傻到嫁禍自己,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這樣一來,扇子盜固然成了凶手。”


    夏藝正搖了搖扇子,似乎早料到徐一航會這麽說,答道:“徐兄所說也有道理,但劉員外若真想如此,便沒必要轉移屍體。所以凶手另有其人。”


    “哦?那人可是精通穿牆之術?”站在一旁劉府的一個小書童忍不住問道。


    “不,有一個人即使不會法術,仍舊可以進入那個房間。”夏藝正冷冷道,“接下來,我為大家重現一下凶手的手法。”


    說罷,夏藝正信步走到了劉府的書房外,指著房門道,“諸位,假設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這房門上此刻掛了一塊鎖頭,諸位看到了。”


    眾人不知道此刻夏藝正在賣什麽關子,便是隻好答道,“看到了。”


    夏藝正點點頭,將鑰匙輕輕插入鎖頭,聽到哢哧一聲清脆的響聲,鎖頭被打開。隨後他便將鑰匙拔出放到懷裏,將鎖頭摘下,推開了房門,朗聲道“假設此刻我便是這劉員外。”說罷,走進了房內。對林不平道,“林兄,你來演一出護衛,替我守住這門口如何?”


    徐一航豁然開朗,笑道“原來如此,妙極,妙極!”


    而眾人卻是摸不到頭緒,一副迷惑的神色。林不平早有準備一般,走上前去,站在門前。


    下一刻,夏藝正將已然打開的鎖頭輕輕掛在門上,隨即將門一關轉身走入了房間。隻留下門外林不平一人。


    林不平抱著雙肩,對眾人道:“此刻這是不是就是一間密室呢?”


    眾人便是麵麵相覷,心說當然是密室了。


    下一刻,夏藝正走出了房門,將門上的鎖頭一扣,便是將門又鎖上了。


    宋宇劍抱著鋼刀,問道“夏先生的意思是,凶手不就是有鑰匙的劉員外嗎?”


    “不,也許這是一間密室,但是能進這個房間的不止劉員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可以辦到。”夏藝正慢條斯理的說道。


    鉛雲漸漸被風吹的散去,露出淡白色的月光,卻灑在庭院裏夏藝正的臉上,照的寒氣十足,而夏藝正的表情卻刹那肅殺。


    “諸位看好了,我再進去一次。”說罷,夏藝正搖著折扇,對林不平施了一個眼色,林不平點了點頭,夏藝正便搖著折扇,將門上的鎖頭用鑰匙打開,然後掛在門上,再與上一次一樣大搖大擺走進了房間。正當眾人不解的時候,林不平卻將掛在門上的鎖頭摘了下來,又從懷裏摸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鎖頭,掛了上去,也不扣上。


    “嘩!”此舉一做,場下已然有人發出驚訝之聲,卻仍有人不解的發呆。但當夏藝正從房間內走出來,又將掛在門上掛著的鎖頭這麽一扣,場中便沸騰了。


    月光之下,夏藝正將折扇一合,朗聲道:“不錯,這世上除了劉員外,還有一人可以大搖大擺打開這賬房密室大門,那便是站在門外的護衛李思!“


    此言一出,站在庭院中的李思頓時臉色慘白,卻見眾人皆是亮出了兵刃,一眾捕快的鋼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思事先準備好了一塊與劉員外所使的一模一樣的鎖頭,每當劉員外開鎖進屋,鎖頭是掛在門上卻沒上鎖的。此時李思便將這塊劉員外的鎖頭取下來,以自己事先準備的鎖頭取而代之,隻等著劉員外從房裏出來,將鎖頭一扣,那麽這間房間便成了隻有李思可以進去的密室。而劉員外卻不會察覺自己扣上的鎖頭其實早已經不是自己的鎖頭。待劉員外走後,李思便可以折返回來,用自己的鑰匙將鎖頭打開,將屍體轉移進賬房,出門後再將懷裏藏好的劉員外的鎖頭拿出來將門鎖上便是了。正是開鎖需要鑰匙,而鎖門卻不需要。”


    宋宇劍驚愕至極,未曾想到所為密室竟是個如此簡單的手段,隻見夏藝正繼續道:“夏某第一次來劉府拜訪之時便發現,這劉府內雖大,賬房卻在建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平日裏走動之人不多,隻有李思來到這賬房,才不會引人注意。”


    李思那邊臉色慘白,宋宇劍一柄鋼刀抵在他項上,卻是一臉的恨意,“我宋宇劍平生最恨忘恩負義之輩,李思你受劉員外關照卻做出這般忘恩負義之事,為師的我實在是!”


    “師傅,您卻信這書生鬼話!”李思似乎怒不可遏,直指夏藝正道“簡直是天方夜譚,雖若如你所說,我也能走進這賬房,你卻有什麽證據說是我陷害老爺,老爺待我恩重如山,我怎會加害於他!?再者說來,這屍體又怎麽運得進劉府,我雖為管家,但這劉府內外皆是瞎子不成,見我拖著一具屍體進來,不會引人生疑?”


    夏藝正搖了搖扇子,迎著眾人的目光,冷冷道:“這又有何難?因為那屍體自己便會走路。”


    “嘩。”場中一片驚愕。


    夏藝正搖了搖扇子,見李思的表情凝重,便冷笑著繼續道:“這個密室案裏,死掉的本便不是那花魁夏夢,而是那丫鬟小雅。”


    “什麽!”聞聲,眾人皆是驚歎,便是那小雅卻道:“夏先生開玩笑了,小雅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麽?”


    “你並不是小雅。”夏藝正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卻當你瞞得住世人,花魁來到這青石鎮後足不出戶,見過她本人容貌的人便少之又少,加之那些加過她的人也不過是在數月之前,自然對她的印象便又模糊,而你便是利用了這點,數月之前起便以丫鬟的身份頻繁出現,卻叫那丫鬟小雅扮作你的模樣與那周遭的人交好。夏某第一次進那花滿樓時,卻不見你的閨房裏掛有畫像,怕是為了交換身份所做的準備罷。想必你所做這些是為了脫身,我在歌女房內卻看到情詩,可見這個歌女此刻正陷在情愛之中。這城中大小藥鋪皆在我的名下,我取過過去幾個月的賬簿,發現李思從三個月前便開始於各大藥鋪采買安胎之藥。由此,我想這李思早便與這個歌女私通了,而你腹中有了孩子,卻不是這劉員外的,未免東窗事發,你必須想出個法子脫身,所以你哄騙小雅裝作你的模樣,替她畫了濃厚的妝容叫她假死,待到官差趕到之前躲藏起來,想要造出個【屍體離奇失蹤】的案子,再由李思帶著她走進劉府,將她騙到劉員外賬房裏殺死,便有了這密室殺人案。想必小雅死之前也不曾想到,自己會被殺害吧,她隻當替你演了出戲卻未曾想到最後搭上了自己性命。”


    “夏先生,李思確實是買了安胎藥,我小雅也有了他的孩子,此事便是劉員外也是知情的,您說小雅不是小雅,可又有證據?”月光下,女子的臉上毫無表情,隻有那風華絕代的容貌,劉員外已死,此事便再也無從追問。


    夏藝正望著她,道;“我曾去驗屍,那屍體的手粗糙的很,而你再將手高高舉起便知證據是什麽了。”


    女子將手高高舉起,卻是一雙光滑細膩的手,“小姐素來疼愛小雅,便有那髒活累活都是小姐去做。”說到此處,女子依舊毫無表情。縱然此言毫無邏輯,卻也奈何她不得。


    “你可知劉員外年輕之時曾蒙秦淮歌女資助,才有了今天這番家業?當年他借宿秦淮數月,替那歌女作畫,二人心生情愫卻為能有個結果。那日他看到你,想必是想起了那個女子,故他對你也是真心。你卻真當劉員外不清楚你與李思苟且之事?劉員外古董商人出身,卻拿出贗品與夏某,並告知夏某雖知那些書畫是贗品,卻並不吝嗇金錢而將它們盡數買了回來,也不過是為了資助那些確實可憐之人。如此宅心仁厚的人,你們卻將他殺害了?隻不過因為劉員外是這青石鎮唯一一個認得你花魁真實樣貌的人罷了!”說罷,冷冷盯著李思,繼續道:“我曾問他,看人準不準。他說一半準,一半不準。準是為那花魁夏夢的一柄扇子。李思將設計陷害劉員外,起初是沒打算留下扇子的,而夏夢擔心牽連劉員外,故於匆忙中拿了柄扇子在那手裏,將扇子扔進了密室裏,不錯吧。”


    說到此處,女子傾國傾城的臉上已然掛著數行淚痕。“夏先生,小雅聽不懂您的話。”


    夏藝正抬起頭,冷冷的望著她,指了指劉員外所死的書房,繼續道:“我便來說說這第二間密室。”


    眾人當下便又是收聲,聚精會神的湊了過來。


    夏藝正環顧了一下四周,片刻後,找到那個發現屍體的書童,問道:“發現劉員外屍體的可是你?”


    眾人的目光忙聚向小書童,書童卻是臉上一熱,走出人群,答道:“是我。”


    夏藝正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他輕輕將扇子合上,走到書童身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那麽,你來說說。發現屍體時,你周圍可有別人?”


    書童作回想狀,答道:“沒有,隻有我自己。”


    夏藝正滿意的點了點頭,看這孩子的眼睛,卻不是在說謊。繼而問道:“當你發現不對的時候,是不是叫了幾聲老爺,沒人應聲,但是有血流了出來,於是你撞門而入,看到了一具屍體。你便趕忙跑去叫人了。”


    書童驚恐的點了點頭,“對對,就是這樣,先生真厲害。”


    夏藝正又道:“你今晚送食物的時間,可是管家李思吩咐的?”


    書童道:“是李管家叫我醜時為老爺送食物,我當時還有些納悶,那麽晚了老爺為什麽要吃東西,平日裏老爺可是天一擦黑便不再進食了。”


    夏藝正點了點頭,走回場中,道:“門被反鎖,這又是一間密室。凶手刻意將本案的嫌疑人劉員外殺死在密室裏,如此一來,所有的嫌疑都推給了扇子盜,這是移花接木的手段。”


    “又是李思搞得鬼?”徐一航問道。


    夏藝正點了點頭,“員外是身後中刀,死狀驚恐,嘴微張,想必是被相熟之人突然擒住然後被刺死。凶手的手法很簡單,首先,凶手在醜時前後找了個理由進入了劉員外的房間,然後凶手趁劉員外背對自己的時機從後麵將劉員外擒住,一隻手用抹布堵住劉員外的嘴口讓其不能發聲,一隻手從身後製服劉員外。待到時機來到,即是那個書童送食物的時機,將刀狠狠插入劉員外身體裏,確認劉員外已死,然後躲藏在房間的角落裏,諸位請看這裏。”夏藝正推開書房的大門,劉員外的屍體還躺在地上,屋內燭影暗淡,場景卻是詭異的狠。


    夏藝正道:“起初我看到這個房間的時候,便覺得奇怪,這房間內的書桌上硯台裏滿滿的墨,想必劉員外死前正在寫東西,然而書房內的兩個燭台卻都放到了床邊而不是桌邊。兩根燭台一根已經燃燒殆盡,一根卻還有一半,可見當時其中一根是熄滅狀的。凶手將房間的燈光變暗,自己躲在書桌屏風之後,房內燈光昏暗,加上書童見到這種慘狀一定是驚慌失策跑去喚人,所以凶手絕對不會被發現躲在房內。待到書童跑開,凶手便可以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來了。李思抓住了門外守衛換班的時刻,屍體被發現的時間恰好是兩班守衛換班之時,那個時候屋外是沒有人的,書童隻好跑去喚人,所以完全了解劉府輪班時辰,又安排書童醜時送食物的李思,是最有嫌疑的。”


    李思冷哼了一聲,“夏先生全憑猜測,連個真的證據都拿不出來,這又算得什麽?”


    隨著一陣輕緩的夜風,漆黑的天空飄下了雪花,在一個個燈籠的映照下,發出了淡淡的紅色暖光。


    夏藝正輕輕抬頭望了望天空,長歎了一口氣,道;“李思,你殺人之時怕是太過慌張,你大可以進來看看,劉員外桌上寫著什麽?”


    說罷,林不平從屋內取出了一個賬本模樣的本子遞給夏藝正,夏藝正朗聲道“劉員外早便猜到了這一切,這本子上逐字逐句寫了前因後果,他曾視你為己出,一直在等你想通,他將自己鎖起來也是在等你去找他坦白。”


    說罷,將房門盡數打開,隨著月光,隻見那房間陰暗處。掛著一副畫,那是一副美人圖,圖中的女子身材婀娜容貌傾城,正是花魁夏夢。“這幅畫,便是劉員外當年為秦淮河歌女所畫的畫像。”


    望著那幅畫,場中的女子便再也忍不住,撲通癱坐在地。


    夏藝正又從懷中取出一柄扇子,隨手扔向了女子,道;“這扇子是姑娘畫的罷,與姑娘閨房那副山水出自同一人之手呢。”


    “先生您覺得那幅畫,畫的可好麽?”


    夏藝正淡然一笑,“可惜再沒有那賞畫的人了。”


    午夜,雪,越下越大,夏藝正歎了一口氣,方才還熱鬧非常的員外府此刻已然變得空蕩蕩的,李思與夏夢終究是被官差帶走,而一眾武林人士也便是敗興而歸,隻有些個丫鬟奴才在商量著如何為劉員外辦理那白事。


    院子裏,此刻隻剩下夏藝正跟徐一航,林不平三人。


    夏藝正問:“官爺還不肯走,是陪著我賞雪嗎?”


    徐一航冷冷笑了一下,雙手往身後一負答道:“冒充扇子盜可是大罪,引出了這麽大的騷亂,這賊人可是要帶回我六扇門的。這城中內外,早就布滿了各種勢力,如果我是李思,我就躲在劉府裏,這兒才是最安全的。”邊說著,徐一航悄悄將手摸向自己腰後的鋼刀,緩緩道“而我留下的目的,跟夏先生一樣,是為了抓人。”


    夏藝正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望著徐一航,問道:“李思不是已然被那官府的人帶走了麽?”


    徐一航摸了摸下巴,笑道:“我與夏先生一樣,要抓的是那李思背後的人。”


    “哦?”


    “想必先生也已然察覺,憑他一個管家怎麽可能布置如此複雜的案件。而那個歌女又怎麽會輕易的被那管家勾搭了去,這些人不過是那個組織的棋子,而這目的也隻是引先生出麵。不錯吧?”


    “這麽說來,你要抓的是扇子盜,還是李思。”


    徐一航一怔,之前臉上還掛著一絲狡猾的詭笑,現在卻隻剩下驚愕。他出入江湖多年,生死之間走了多遭,卻沒想到此刻會心生恐懼。眼前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殺氣讓他覺得不寒而栗,隻是覺得心口一涼,身子險些癱軟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對方的內功侵蝕了身體,當下暗叫不妙,趕忙身子向後一仰,足尖用力朝著地麵猛蹬,施展輕功朝後遠遠翻開來去。剛要摸刀反擊,卻隻發覺脖子上架上了一柄鋼刀,而刀主正是林不平。


    “好俊的內功,沒想到夏先生竟然是位高手。不過夏先生為什麽要動手呢?”徐一航自知被擒了,也不再反抗,將那長刀往地上一插,一柄長刀當即嵌入了石板裏。


    夏藝正將手中的扇子輕輕展開,扇麵上的紅梅傲雪圖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妖氣十足,下一刻,夏藝正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搖著扇子走到徐一航耳邊,低聲道:“因為我,就是扇子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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