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經天亮,也許是臨近盤彌沼澤,就連太陽光都感覺照射不到死嶺城內,隻有一輪灰蒙蒙的紅色掛在東南角,整個死嶺城的早晨都透漏著詭異和陰森


    “計先生這是怎麽了?”


    蘇木醒來洗漱過後就見到計先生在幾人的攙扶下推門而進,整個臉都成了通紅的顏色


    “呸,這個周蟬,沒安一點好心思,仗著修煉的精命蒸騰了酒勁兒,以為老夫不知曉嗎?他這是作弊!老夫這一輩子從未在酒量上怕過誰,讓那周匹夫再拿好酒來!”


    蘇木從未見過一向穩重的計先生如此樣子,倒是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


    黑鴉運起脈力雙手緊貼著計先生的後背,一股精純無比的脈力透過黑鴉的雙手傳到計先生的經脈血絡裏,片刻後一股看不見的氣體自計先生的各處毛孔散發出來,整個屋子都彌漫著酒香


    過了一會兒計先生在屋內椅子上坐定,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散開,又連喝了兩杯熱茶這才作罷,仰頭長歎一聲


    “哎,失態了,這周嬋存心看我出醜啊”


    蘇木連忙上前問道:“先生,你這是被灌醉了嗎?酒量好差啊”


    黑鴉等人低頭不語,不敢在計先生麵前露出半點笑意,卻實在佩服蘇木膽大包天,連計先生都敢打趣,可是他們卻不知道,蘇木沒有半分打趣之意,隻是少年心性,有什麽就說什麽而已罷了


    “瞎說什麽,老夫周遊天下暢飲美酒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裏躺著呢,哪裏見過我千杯不醉的風采!”


    如同撫了計先生的逆鱗,這位從未斤斤計較過的人也啪的一聲放下茶杯,站起來大聲反駁,反嚇得蘇木不禁咂舌


    “別說廢話了,你且過來,我好生交代你幾句”


    計先生老臉一紅,連忙轉開話題,蘇木老老實實上前聆聽


    “在這死嶺城裏,人多事也多,你隻需要記得遵守兩個半的規矩,切莫違反!”


    “兩個半?”這話頗有一些沒頭腦,蘇木撓了撓頭有些疑惑,計先生卻再次點頭確認:“兩個半!”


    “知道你想什麽,聽我道來。這第一個規矩,就是不能忤逆周大人,他就是這死嶺城的天,他的話在城裏就如同聖旨,你在這裏可以頂撞我,卻不能不聽周大人的話,明白嗎?”


    蘇木點了點頭,明白這位周大人能夠將如此凶險的死嶺城維護的井井有條,絕非凡人


    “這第二嘛,就是不要招惹月兒姑娘”


    說起月兒姑娘的名字,計大人一臉嚴肅眉頭緊皺,右手竟然還不自然的抓了抓胡子,好像談起這個名字都是莫大的忌諱


    “先生,這位月兒姑娘也是如同周大人一般的人物嗎?她在哪裏?”


    蘇木也是重重的點頭應下,裏麵默念了數遍月兒姑娘,要將這個名字刻在心頭,免得日後遇到衝撞了這位大人


    黑鴉這時嘿嘿一笑,接口說道:“月兒姑娘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哪個敢打聽哪個敢跟蹤,嫌自己命大嗎”


    “這位月兒姑娘這般厲害嗎?聽起來脾氣似乎不好,她也喜歡殺人?”


    黑鴉莞爾一笑,繼續說道:“這位月兒姑娘看中了誰家的東西,伸手便拿,喜歡上了哪個寶貝,抬手便搶,就算看誰不順眼想要打上一頓,那人保管還要乖乖的伸臉出去再問上一句:姑娘要是打的手疼小人這就自己來吧”


    “這人怎麽如此的霸道,她仗著自己修行高深便這麽不講理,難道周大人也不管管嗎?”


    蘇木聽得火冒三丈,他的品行一向很好,十分看不慣別人驕縱傲慢,對這月兒姑娘的作風極為厭惡


    計先生與黑鴉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蘇木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奇怪自己哪裏說錯了什麽不成


    “這位月兒姑娘嚴格說起來隻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她是從冥地出來的人,身子詭異的狠,甚至無人知曉她到底是不是人”


    計先生話風一轉,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倒是讓這大廳有些寒意


    “月兒姑娘自稱自己叫做月兒,從來不多說自己的身世,也無人敢威脅她說些什麽,或者說無人能威脅她”


    “她善著白衣,容貌可謂傾國傾城,隻是眼珠呈藍色,這是冥地之人的特征,自從她一出現便被人知曉了”


    “一開始很多人都打她的主意,她並無星源在身看似無害,自然有無數之人想要將她挾持,好打探冥地的秘密,但是出手之人無一例外,都慘死當場,輕則暴斃當場,重則斷頭斷手無一全屍”


    計先生越講越快,也越講也詭異,大廳之內鴉雀無聲,蘇木側耳細聽,隻有眾人吞咽口水之聲,顯然是見識過這月兒姑娘的厲害


    “我更是親眼見過一次,那月兒姑娘隻是端坐在一旁,數名天子之境的高手一同出手,天地都為之變色,有幾名神魂修者施放颶風烈焰,還有幾名念氣修者施展漫天飛刃,更有幾名元靈境界的精命修者手持神兵利劍一同殺到,可是這般死境月兒姑娘甚至都未曾站起身來”


    微微顫抖的手說明計先生此時的心境有些不穩,他這般修為的人都是如此,更不要提黑鴉一眾了,無人不是口幹舌燥


    “先是那些被人禦使的飛刃竟然不受控製倒飛而去,去勢比來勢要快上數倍,轉眼間幾名念氣修者便被自己的飛刃戈殺。接著就是無數颶風火焰猛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根本就不存在過一般,那些神魂修者猛然斷開神力鏈接,神力反噬無比強大,紛紛走火入魔”


    “那些精命修者更加慘烈,所有人剛剛接近月兒姑娘身前身子就被撕裂成數斷,那可是元靈境界的精命強者,身體已經堅韌到如金似鐵,可還是被如同泥巴捏就一般被撕碎,就如同月兒姑娘被神鬼護體一般,有一隻看不見的鬼神圍繞著她,任何人都別想傷害她”


    大廳一時寂靜無聲,過了一會兒蘇木才結結巴巴的問道:“那麽這位月兒姑娘如此厲害,為何要來這死嶺城不走?”


    計先生苦笑回答:“按照月兒姑娘的回答是——這是她第一次來到外麵的地方,她很喜歡這個地方……”


    “還好月兒姑娘沒有去我們神州腹地,不然我們修道界隻怕不得安生了,哈哈,所以這讓人頭疼的姑娘還是留在這死嶺城內禍害周蟬吧,好在這位姑娘隻是有些貪玩,平時不會無端殺人,所以隻要順著她的心意不去招惹她就好”


    計先生幹笑幾聲,起身招呼蘇木和黑鴉一眾


    “我們走吧,也歇息夠了,今天還有其他事要忙,去戰荒磯那裏”眾人慌忙應是,隨計大人出門


    “先生,還有那半個規矩呢?您還沒告訴我呢”


    蘇木猛地想起兩個半的規矩,隻是說了兩個


    “哈哈,傻家夥,那半個規矩就是不能在城裏動手,可是如果無人發現就作罷了,那這規矩豈非就是半個嗎?”


    蘇木一拍腦袋,暗歎真是愚蠢,早就告訴過自己了,隻是沒有想到


    城內景象如昨天一般,並無多大不同,那一個個匆忙而過的身影在蘇木眼裏都變得麵目可憎起來,不知道哪些人就是那群暗中害人之徒


    戰荒磯在死嶺城正中,占地極為廣闊,每周隻會開放兩日供人決鬥,其他時間即使有天大的恩怨都不能在這裏動手


    而戰荒磯不僅僅是供人決鬥的場所,戰荒磯分為數十個場地,除非兩人指定對方進行生死決鬥可以不限製外,其他隻為磨煉突破之人決鬥或者供他人消遣賭鬥的決鬥都會根據境界劃分不同的場地


    蘇木等人來時正是戰荒磯開放之日,幾乎半個死嶺城的人都來到了這裏,或是觀摩學習的,或是呐喊助威的,或是參與賭鬥的


    每一處場地邊都豎立著一處高台,高台之上數名念氣修者盤膝而坐,念力不停的掃過人群,蘇木被一道念力掃過竟然寒毛一立,仿佛赤身裸體被人看見一般


    黑鴉高聲對他說道:“在這裏不用擔心,不要看人多,有周大人的念力修者無時無刻監視著,無人敢下黑手”


    蘇木這才明白為何眾人都如此放鬆,原來如此


    難得眾人都放開了身心,蘇木也高興的左顧右盼,每個場地都有人決鬥,叫好聲咒罵聲不絕於耳,令他感到無比新鮮


    計先生卻沒有多做停留,領著眾人來到一處場地旁,隻見一排輕紗罩就的軟棚躍然眼前,裏麵擺放了數張名木雕刻的桌子,木頭散發的香氣沁人心脾,桌上的茶茗也透著不俗的香氣


    每個桌旁都坐著數名修士,對場上的決鬥侃侃而談,這些修士丈餘遠的地方圍著幾十名肅穆的修士保護著


    計先生揮手示意眾人停下,獨自上前走去,護衛的修士見到計先生連忙讓開並俯身行禮,顯然計先生的身份不同尋常


    能坐在桌旁的修士身份都不簡單,雖然看到計先生卻無人起身相迎,計先生也不在意,隨便找了張靠近的凳子安然而坐


    “怎麽?計大人早來了幾年,可是手下損失慘重迫不及待的來補充人手了?我手裏倒是還有幾個好苗子,不過能不能跟你走還要看他們的造化”


    等計先生坐定,身旁一位白衣人淡淡的開口,眼睛卻未看向他,計先生剛要開口,白衣人猛地把手一伸


    “莫急,先看完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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