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裏向來就有著拜過山頭的規矩的,那些個憑著自己手藝吃飯的手藝人沒當到了一個新地方的時候,都要帶上些許的禮物又或是多少的銀錢到當地的地頭蛇那兒拜過了山頭,雖說破費了些許的錢財,卻也能少了好些的麻煩。


    這等規矩在太華山上自然也是沒有的,畢竟天下道首,若是跟凡俗裏的那些個凡夫一般,那豈不是無端掉了身價?當然了,這太華山向來沒有外人來的,可是此番在這玉清峰上,平日裏山上的這些個年輕弟子都是以那首座弟子趙易馬首是瞻的,今日這陳益到了此處,若是不將他的威風打下,日後這趙易又怎能服眾!


    但見得那趙易一劍刺去,腳下踩著這玉清峰特有的步法,玄妙的很,眨眼的功夫,那劍刃裹挾著些許的寒芒來到了這陳益的麵前,雖說此番隻是試探,可也不妨礙這趙易動了真格兒,不曾使出修為,力氣卻也用的十足!


    那邊的陳益見得這一道寒芒迎麵而來,不曾有著半點兒的驚慌,身形不動,仿佛是任由這那趙易朝著自己這麵龐刺過來一般,隻是那劍芒來到了眼前時,這陳益動了,抬手去,並指麵前,但憑著兩指,竟然也是將這長劍緊緊的夾住,任憑著趙易一身足以翻江倒海的力氣,卻也不能讓手中的長劍向前半寸!


    眼見上前不得,這趙易麵上有著幾分尷尬,原先還對著陳益有著些許的瞧不起,此番曉得先前自己是輕敵了,生怕此番僵持,待那陳益再次動手的時候,自己防備不得,手上使勁兒,想著將那長劍撤回!隻是那陳益兩指的力氣實在大了一些,便是趙易費力後撤,卻是動彈不得,見得了如此,這趙易的麵上羞惱,一陣青一陣白的,也顧不得先前的打算,胸中真氣提起,灌注到自己的右臂之上,真氣循著手臂運至手中的長劍,卻見劍芒竄起,好似毒舌吐信,一陣輕顫之後,陳益手上裏起雖大,卻也不敢與這劍芒相爭,兩指鬆開,卻不想後撤,抬腳便朝著那趙易的腰腹踹去,還是不曾用到了修為!


    趙易先前便已經意識到了這陳益的力氣太大,縱然他不曾使出什麽修為,可這趙易的心裏也是不想抗下這陳益的一腳的,沒辦法,隻得退步,收回了那長劍攻勢,身子後撤一步,縱身一躍,整個人變作了鷂子翻身的模樣兒,後退了好一些的距離,還是在這陳益的對麵兒站定,單手持劍,眼睛緊緊的盯著那邊的陳益,此番這眼神兒裏,盡是一些個警惕!


    四下裏的那些個玉清峰的弟子此番將這校場之中的光景盡數收在了眼底下,一個個的麵上盡是驚訝之色,縱然是守著這趙易的麵兒,此番也忍不住對場中的兩人評頭論足一番!


    “你看,那剛回來的陳益師兄還不曾使出過修為呢,此番就已經隱隱的占據了上風了!”


    “想來也是了,畢竟是咱們李丹陽師伯的親傳,若是沒幾手看家的本事兒,咱那位眼界向來就高的很的丹陽師伯又怎麽會將他帶到咱山上來!”


    “趙易師弟一直在這山上順風順水兒的,此番與這位陳益師弟,誰勝誰負,也的確難說!”


    聽得了四周那些個師兄弟們的言語,這這趙易麵上的惱意更盛,抬眼去看著自己對麵兒的陳益,麵上閃露一絲陰狠,開口說道:“師兄好手段,趙易實在佩服!既然都已動手切磋了,你我自然也是要盡興的,師弟我就先行得罪了!”這言語還未落罷,陳益再抬眼去看時,對麵站著的趙易此時沒了身影,眉頭鎖起,剛想著前去一探究竟,隻聽得耳邊那風聲猛然急驟,暗道了一身不好,接著也是一個鷂子翻身起寒芒乍閃,聽得“叮當!”一聲,一並寬厚的斬馬大刀出現在那陳益的手上,剛好將那身邊的那一柄長劍當下!


    見著這陳益手中出現了一把大刀,這趙易的麵上一愣,眨眼的功夫兒回神兒,手腕翻轉,便是又要變招兒,此番這一招一式已然使出了那等朝元境的修為,長劍裹挾青芒,似乎也是返璞歸真的模樣兒,劍氣吞吐間,盡數刺向了那邊陳益的要害處!


    雖說這陳益的修為比不得眼前的趙易,隻是自己跟隨這師父在山下遊曆了多年,大小戰數沒有一百也不止八十了,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似這等在朝元境上還不曾站穩的,陳益也不是不曾對付過,遠的不說,便是前些日子剛被這陳益給打趴下的那個合歡門掌教桑衝不也是個朝元境!


    由是如此,這陳益使著那一柄厚背寬刀斬馬身子來回騰挪間,這大刀來回的揮舞,縱然修為不濟,在那長劍之下也不曾顯現出半點兒的敗績!


    “師兄這是在哪兒收的弟子,如此的根骨,實在難得!”那邊的莫當心一直看著這家農場上來回騰挪的兩人的,畢竟年紀在這兒了,有著不少的閱曆,也算得明眼人了,


    此番也是曉得,雖說這兩人切磋間還未分出勝負,可若是生死之爭的話,自家這個得意的弟子已經不止死了多少回了,自家師兄的這個弟子,也不知是哪裏學來的手段,招式狠辣,若非有意,此番早就分出了勝負,不僅勝負,更有生死!


    “哈哈哈,師弟過獎了,平日裏這小子練功就不上心的,若是被他聽得了師弟的這些個言語,隻怕還是要憊懶好一些的。”那李丹陽一邊說著,可是這麵上的得意之色也是不曾遮掩半分的,身為長輩,誰不喜歡聽得別人誇獎這自己的小輩呢?“師弟的這位弟子也是不錯的,莫說別的,就是這一身朝元境的修為,在這些個年輕人裏也找不出幾個來的!”


    說話的功夫兒裏,校場上那兩人的爭鬥又是激烈了幾分,那趙易手持長劍,身影好似鬼魅,來回間,之間的一片虛影飄過,看不真切,在那劍上寒芒的映襯之下,這身影更是虛淡了幾分,一道道的虛影來回作方圓將那陳益圍在了中間。


    再見那陳益,身形不動,任由著那趙易來回,自己穩坐釣魚台樣,手中大刀時不時的掄起,將四麵八方指不定從哪竄出來的劍芒當下,除此之外,也不再有什麽多餘的動作!


    如此的模樣兒,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那趙易抽身退回,麵上有著些許的汗水,那氣息也不似平日裏那般安穩,手上更是微微的顫抖著,抬眼看著那邊的陳益,麵上驚訝更盛,心道這人隻不過返虛的修為,怎的有著如此的手段,這般想時,這陳益完全忘了自己曾經也是憑著返虛的修為硬撼過朝元境了!


    那邊的陳益也是不好受的,畢竟自己這一身的修為比不得人家,來回交鋒間,自然也要吃過好些個苦頭的,此番也是那陳益刻意遮掩,若是仔細留意,這陳益的虎口處已然滲出了好些個鮮紅的血跡!


    “好了,此番你們倆就當打了個平手就是了!”見著此時這兩人停手,那邊的莫當心開口說著,示意著這兩人就此罷休!


    聞聽了此語,陳益向這邊的首座師叔看過了一眼,雖說曉得自己這位首座師叔的意思,隻是轉眼看過那趙易一眼,見著那趙易還是手拿著兵刃,自己這心裏還是有著些許的警惕,不曾多做什麽理會!


    趙易自然也聽得了自家師尊的言語,隻是記掛著自己的那些個臉麵,此番自己仰仗著朝元境的修為卻不曾將這一個返虛拿下,這麵上無光,趙易心裏不甘,不曾多做什麽言語,隻是那眉宇間輕鎖,抬手,自長劍之下,一道厚重的黑光打出,那黑光眨眼而散,顯出了本身模樣兒,正是這趙易在那昆侖山裏得來的機緣,那尊古印!


    古印橫空,眨眼變大,呼吸間,由著方寸變作方丈,朝著那邊的陳益當頂壓下!陳益聽自家師尊說起過這太華山各峰的寶物,卻不曾聽說過這等古印,心裏有著些許的納悶兒,可此番情形,哪裏又能由著自己多想些什麽,縱身起,後撤避過,也是抬手,一道青芒猛然出現在了陳益的身旁,陳益心念指使,青芒劃破長空,朝著那邊的趙易倏忽而至!


    在看那古印,一擊不中,也不做壓頂,朝著那陳益的身影直直的撞了過去,陳益見得如此,慌忙間,抬手將厚背斬馬橫在胸前打算擋住,隻是那古印勢大,陳益無心,哪裏能夠當下,一股洶湧傳到了自己的胸前,胸中激蕩,自己實在挨受不住,一口鮮血猛然噴出,麵上慌神兒,倒在了地上!


    再看那邊,趙易將那放古印打出之後,也不曾多做留意,可是轉眼間,一道青芒迎麵而來,趙易瞳孔一縮,反應不及,任由著這道青芒穿胸而過,便是連那等疼痛也是察覺不到,這趙易胸前一股鮮血噴湧而出,緊接著,趙易與那陳益一同倒在了地上!


    ......


    那位六皇子的婚事轉眼間也是過去了好幾天了,這消息便是再慢,也是越過上京,翻山越嶺的,來到了這禹州龍虎山上了。一心想要複辟東夏,這嶽長屏與朱圭師徒倆又怎麽能不建立一張龐大的消息網,最起碼也是要將整個禹州都給籠罩住的。


    龍虎山的大殿之上,唐顏此番也是在那張釗一事之後頭一次又來到了這一所議事的大殿,心裏也是納悶兒,這龍虎山上,如今還有著什麽事情要自己商量?隻是自家這龍虎山攥在這師徒兩人的手裏,不敢拒絕,來到了這大殿之後,這唐顏還是來到了自己原先的那一個位置之上,看著殿上的其餘三人,這心裏倒是沒什麽害怕的,畢竟還要拿著自己來做威脅不是!


    “唐長老,不知聽說了那上京城的事情了沒有?”如今這殿上,論起身份自然是那東夏遺胄朱圭最高的,可是這嶽長屏畢竟是他朱圭的師父,也不曾理會那些,此番先行開口,對著那唐顏的言語裏,全然是


    一些個輕蔑!


    “整日呆在後院兒,哪裏會曉得這些個消息?”唐顏這話可是違心了,曉得這嶽長屏說的是些個什麽事情,隻是此番形式比人差,還是裝傻的好!


    “嗬!唐長老說笑了!”嶽長屏一邊兒說著,麵上輕笑,心裏雖說也是曉得這唐顏說謊,也不曾再這事情上做過什麽糾纏,轉眼接著開口說道:“咱們掌教被大齊的皇帝給叫去參加那六皇子的婚事,可誰曾想,這皇家的婚事也不是板上釘釘的,到頭來還是被人給截了胡兒,按理說過了這麽些日子了,咱們掌教也應當回到山上了,隻是久久不歸,咱們這心裏也是擔心的很呐!”


    “就是,說到底唐掌教也是個女兒家,整日在外頭也不方便,若是在遇上了歹人,謀財害命,更是不美,別忘了,老掌教就是折在了山外頭的!”朱圭此番也是開口,這些個日子裏,朱圭早就習慣了此時的身份,一副上位者的口氣,全然不在乎昔日裏這唐顏的地位!


    聽到了這裏,唐顏清楚了此番將自己叫過來的意思了,說到底還是害怕自己的那位侄女兒破釜沉舟,將這山上的事情給捅出去!如此想著,這唐顏接著開口道:“那邊派個弟子去那上京城一趟,將掌教喚回來便是了!”一邊兒說著,這唐顏許是覺的嘴幹,見著眼前擺著一杯茶水,不曾多想,抬起那茶盞,低頭抿過了一口!


    再看那邊的嶽長屏師徒與張德坤三人,不曾有著多少言語,隻是緊緊的看著那唐顏托起的茶盞,眼見著唐顏將茶水咽下,這三人互視一眼,麵上都是露出來些許的笑意,神秘的很。


    “唉!此番咱們龍虎山的事情師妹也是曉得的,若是底下的這些個弟子口風兒不嚴,走漏了風聲,定然會給咱們龍虎山招來滅頂之災的,像我們師徒倆,又哪裏信得過別人,不如師妹費些力氣,親自去那上京城跑一趟,畢竟師妹是咱們掌教的親姑姑,掌教定然會跟著師妹一同回來的。”這嶽長屏一邊說著,那原本就細長的眸子更是眯起,看著那邊的唐顏!


    聽得了嶽長屏的這些個言語之後,唐顏徹底的愣住,轉眼間,這心裏閃過了萬千個念頭,離譜的以為自己此時身在夢裏,又或是這嶽長屏還念及著幾分香火情,打算放過自己姑侄一馬,想到了此處,唐顏甩頭,這年頭比起在夢裏還是離譜的很的。隻是想了好一些,這唐顏還是不曉得這嶽長屏究竟是個什麽打算,可一想到自己就要離開這等是非之地,這心裏也是高興了好一些,許是害怕自己聽錯了,唐顏抬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嶽長屏開口道:“師兄是說讓我去那上京一趟?”


    看著那唐顏的模樣兒,這嶽長屏也是覺的好笑的很的,隻覺得自己那位已經故去的掌教師兄實在好笑,難道就打算讓這等鼠輩光複這龍虎山不成。強忍住了心裏的笑意,這嶽長屏接著開口道:“不錯,師妹並未聽錯,我正是打算著讓你下山將掌教尋回來的,若是師妹手裏的事情太忙又或是不願意的話,也不必勉強,我讓德坤去也行的!”


    那邊兒的張德坤聽得嶽長屏將話鋒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是一愣,接著也是曉得了這嶽長屏的打算,曉得自己要陪著他將這場戲演完的,便連忙擺手,開口道:“相當年咱在戰場的時候打殺了好一些大齊的將士,那上京城,咱是斷然不敢前去的,萬一被人給認了出來,隻怕就要折在那裏了。”


    “就是,不必勞煩張將軍的,唐顏願意下去的。”唐顏連忙開口說著,生怕那嶽長屏將這等言語給收了回去,此番這心底裏更是打算著一去不回,遠離這等是非地,也不管那光複龍虎的大事了,還是先保住了自家的性命才好!


    “嗬嗬嗬......”見得了唐顏答應了下來,這嶽長屏的麵上盡是一些個笑意,伸手進了自己的懷裏,取出一顆丹藥,對著那唐顏開口說道:“若是師妹打算要下山,便將這可丹藥服下吧!”


    見得了如此這唐顏的麵上一變,顯然也是不願意的,誰曉得這顆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丹藥,貿然服下,說不得又讓這嶽長屏拿捏住了自己!


    “早就料到了師妹這般,無妨,此番便與師妹說清楚了,師妹先前飲下的那一杯茶水裏已經被我下了蠱毒,這顆也並非是什麽陰險的毒藥,隻是能夠保下師妹一個月的性命而已!”嶽長屏一邊說著,隨手將那可丹藥揮到了那唐顏的身前,接著開口道:“聽說先前在山上的那個武夫得了兩卷天書,我也不瞞師妹,先前掌教師兄下山正是因為曉得了一卷天書的下落,那武夫手裏的一卷,理應是我龍虎山的。此番師妹下山後,不僅要將掌教帶回來,更要將那武夫也誆騙到山上來的。”


    ......


    人心狠辣,憑蠱毒而控人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下桃花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最愛女子著紅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最愛女子著紅衣並收藏劍下桃花春最新章節